“心率?”
“正常。”
“血压?”
“稳定。”
“大脑检查出来了没。”
“做过磁共振了,没有颅内损伤,只是昏迷而已。”
“嗯,看来是这层外壳保护了他的内脏和大脑,这倒是个稀奇的事情,值得研究研究。”
“应该是他本人的异能吧。”
“待会取两片剥落的焦壳送我办公室。”
“好的主任。”
“对了,他身上还有什么地方能做手术?”
“全身大面积烧伤,也就只能做个皮肤移植,不过听说是五局的大领导,这种人异能等级不低,自愈速度应该会很快,用不着做这种手术吧。”
“最近业绩不好做呀,等他家属来了,就夸大一下病情,争取在他自愈前让他家属签个移植手术,最好再下个病危通知书,让他家属签个捐赠器官手术,万一要是手术失败了,咱们医院也能多一具研究用的尸体。”
“明白。”
林秋闻着空气里的消毒水味道,听到这段对话,好悬差点没被气死。
记得在两眼一黑,昏迷之前,他就差点没被乔斌气死。
结果醒来之后,医生又给了他一记开幕雷击。
还是主任呢。
做个人吧。
医患关系为什么这么差,你心里没点B数吗?
林秋睁开眼睛,用虚弱的声音说道:“oh.....疼~~~”
就闻到一股香气扑鼻,一个白衣护士走过来,问道:“哪儿疼。”
看着眼前白晃晃的两座小山,林秋鼻尖一热,呼吸急促道:“我感觉喘不过气来,要人工呼吸。”
“要人工呼吸呀。”
“是啊是啊。”
“我来。”
这是一个粗壮的男人声音。
林秋瞪大了眼睛,看到孙川兴奋地把衣服一脱,向他飞扑过去。
咚!
林秋吓得连人带床翻到地上去。
孙川捡起白大褂,大笑道:“怎么,不装了?”
林秋一边艰难地翻个身,一边看着孙川抱怨道:“孙二傻,你TM还是不是人,我现在可是病患!”
京港的医院分为两种,公立和私立。私立医院价格昂贵,但医疗设施和医务人员普遍要比公立医院好一点,一般中上阶层来私立医院居多。
调查员的收入不菲,就算受伤一般也不会去五局定点的医疗公立医院,而是会选择医疗服务更好的私立医院。
反正也不差钱。
孙川所在的圣嘉罗医院就是京港最好的私立医院。
这厮是林秋的高中同学,父亲是圣嘉罗医院的董事,短短几年时间,就已经从医生变成主任,平步青云,升得比林秋还快。
“你现在不是生龙活虎吗?就一点皮外伤,折腾不死人。”
孙川重新穿好衣服。
小护士过去帮忙把床翻过来,又将林秋搀扶起来重新送回了病床上。
不知道为什么,小护士觉得自己腿凉凉的,很舒服。但正在搀扶着林秋,不好意思低头去看自己的腿,等帮忙把林秋扶起来后,眨眼间又给忘了。
林秋又躺回病床上,他看着自己浑身缠满的绷带,抱怨道:“老孙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当初悬壶济世的理想呢。怎么跟我开这种玩笑,居然要骗我爸妈签捐赠手术?医患关系就是被你这样的黑心医生弄差的你知道吗?”
孙川冷笑道:“不好意思,我没跟你开玩笑。对于别人来说,我们圣嘉罗肯定公平公正,绝不会黑一毛钱的医疗费用,甚至经常免费给穷人治病,保证童叟无欺。但对于你这个贱人来说,能坑一笔是一笔。最好是给你轻伤治成重伤,重伤给你当场送去太平间火化。你忘了上学那会儿趁我上厕所,在我蹲坑的时候丢鞭炮炸我的事了?我说你这个biang人贱不贱呐。害老子被炸了一身的那个,全校同学都看我笑话。知道吗?这次你落我手里,猜猜我有多开心,多兴奋?”
旁边的小护士掩嘴偷笑,没想到平日里对医护人员严格要求,对病人嘘寒问暖的孙医生,居然还有这么一段被人整蛊的黑历史。
林秋尴尬一笑,谄媚道:“老孙啊,孙哥,孙爷。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你提它干嘛。年轻时候不懂事,应该让它尘封在记忆里。咱们都30来岁的人了,老大不小,要往前看,不能一味被过去蒙蔽了双眼。”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林秋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有一天落进当年时常被自己欺负的孙二傻手里,最关键的是自己当初干的缺德事不少,孙川要是想作弄他,下场恐怕好不当哪去。
世道不公,造化弄人呀。
然而他不说还好,一说孙川就更生气,指着林秋愤然道:“好,那就不提上学时候的事。上次在我车里放套的事儿又怎么说。好不容易搞个同学聚会,看你喝得烂醉如泥,我心软送你一程,结果呢?”
林秋连连叫冤:“意外,都是意外,那真不是我故意放的,只是不小心从口袋里掉出去了而已。”
“意外?”
孙川揶揄道:“你可闭嘴吧,知道第二天我送老婆上班的时候,她在副驾驶捡到那个套套的时候,我有多想砍死你的心吗?知道那天晚上我跪了多久的搓衣板,和我老婆吵了多久的架吗?”
“缺德林,都说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你在学校干的那些缺德事儿,我们这帮老同学可都记着呢,我告诉你,这次你完了,没有我签字你就出不了院,出不了院就乖乖等着被我炮制吧。”
孙川最后的话已是杀气腾腾,显然是准备大展身手要好好报复一下当年被林秋整蛊的经历,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残忍。
听到他的话,林秋马上赌咒发誓:“我发誓,那真不是我干的,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的清白。”
“你说什么我都不信,小琳,待会弄份病危通知书,我来签字。”
“好的主任。”
看孙川是来真的,林秋当时就急了,忙不迭说道:“老孙,你怎么能忘恩负义呢?你忘了当年隔壁学校的胖虎打了你,抢走了你的生活费,是谁帮你报仇,是谁帮你把钱抢回来的?”
“胖虎.....”
说起这事,孙川迟疑。
胖虎是当年隔壁学校的校霸,自己被揍的事情历历在目,后来的确是林秋帮他报的仇。
林秋见有戏,又添油加醋唾沫横飞道:“是,我承认。我以前干的缺德事儿是不少。班里很多人都恨我,但你们扪心自问一下,我每次那么做,都没有太过火吧。”
“是不是那些都只是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一没有打你们,二没有让你们受伤,顶多伤及一下你们的自尊心,绝对不会影响到你们的身心健康成长。”
“可胖虎那件事呢?他可是实实在在打了你一顿,还勒索你要你每个周交500块钱给他。要不是我帮忙,你吃饭都是问题。”
“还有花纹街那个什么堂口小混混打咱们班书呆程那件事,人家书呆程多老实一个孩子,就因为路过的时候不小心踩了隔壁班那混混的表弟一脚,就被他叫人毒打。要不是我,他早就回家自闭了,哪能考上大学?”
“老孙啊,做人得讲良心啊。高中三年,校外的人欺负咱们,哪次不是我出的头,哪次不是我挨打,你们什么时候被打过?”
林秋越说越激动,痛心疾首地道:“那可是校园暴力,要是没有我,你们得有多大心里阴影啊。是我保护了你们,是我路见不平一声吼,一个人抗下了所有,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这个嘛......”
孙川挠了挠下巴,想起了那时林秋缺德归缺德,但不得不承认,在大是大非上做得是没有一点问题。
犹记得那时班里一个女生被隔壁班的渣男抛弃,一度离家出走寻死觅活,还是林秋找到了她,在卧轨的最后关口用生命将她救下来。
这一点,很多同学都看在眼里,没法否认。
“老孙,看着我真诚的眼睛,告诉我。我为了你们付出这么多,你要是还想报复我,你不觉得羞愧吗?你难道没有一点羞耻心吗?”
说到最后,林秋已经是声泪俱下,厉声控诉。
“算了算了。”
看着林秋好像真的在哭,孙川一时心软,语气松下来:“这次就不搞你了,以后别再跟我开那种玩笑了知道吗?”
林秋的眼泪当时就止住了,连连点头:“好兄弟,你以后就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发誓下次再也不敢了。”
孙川脸一黑,忘了这厮是水系异能,眼泪这种东西还不是睁眼即来,又被他骗了。
“那你好好休息。”
孙川转身欲走,他是真不想再看到林秋那张贱脸,怕自己忍不住想打他。
没想到林秋还在他后面大喊:“老孙,既然我们关系这么好,医药费是不是该免一下?”
孙川一个踉跄,强忍住拿刀回去砍死林秋的冲动,黑着脸走到病房门口正欲开门。
门把还没握到,病房门倒是先从外面打开了。
小护士忙后退几步抱着病历本恭敬道:“赵院长,孙董事,王董事。”
门外站着几个五六十岁年纪的领导,后面还跟着几个值班医生和护士,一行十余人,浩浩荡荡走进来。
这是圣嘉罗医院的领导巡房制度,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医院领导多来走动走动,不仅能开阔人脉,更能让住院的病人感觉到自己受重视,是一个非常好的制度。
孙川也是立即让到一边,礼貌地打招呼:“赵叔叔,王叔叔,爸。”
赵院长满意地点点头:“小孙,辛苦了。”
孙董事一脸笑意。
自己的儿子的确非常优秀,从国外深造回来,只是30岁年纪,就已经是圣嘉罗医院的主任,并且医术高超,全院上下有口皆碑,是他的骄傲。
王董事正打算笑着回应,忽然目光下瞟,看到孙川白大褂的口袋上挂着个奇怪的东西。
“这是什么?”
王董事纳闷不已,再凝神看去,脸色一僵。
赵院长和孙董事察觉到他的不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孙川的白大褂上,挂着一条轻飘飘的白色丝袜。
另外一条,还穿在旁边小护士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