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三伏,没有风的夜晚也感觉空气中散发着热气,五个身影在竹林借着月光向前行进着。最前面走着商尚武,后面跟着四个一身黑的大汉,瘦弱男子跟半个身位的跟随在商尚武后面,刀疤脸在他右后方,另外两人错着一个身位跟随在刀疤脸后面,边走边驱赶着蚊虫,一行五人没人说话只是不快不慢的往前走。
商尚武心中一直在嘀咕,“我真的要带这帮人回里上吗…”
“到了里上我带他们去哪啊…总不能去家里吧…”
“这个刀疤脸这么恶,吓着娘怎么办…”
“要不我跑了,把他们甩掉…”
“要是没成功怎么办…”
边想边走,竹林开始慢慢的稀疏,已经快看不到一握粗的竹子了,都是些新竹,商尚武心说“这可就快出去了…怎么办啊…”
一会五人就走出了竹林,站在高坡之上,俯瞰着桡山里,瘦弱男子看是环顾,看见左前方有一处亮光稍微明亮一些。
“那是谁家你知道吗?”瘦弱男子用手一指。
商尚武看了看,不愿意告诉他实情,“太黑了看不清不知道是谁家。”
瘦弱男子回过头跟后面三人使了个眼色,三人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去那里投宿,路就不用你带了,我们自己寻着过去。”瘦弱男子对商尚武说,说完掏出了几个铜子,要给商尚武。
商尚武一阵摆手表示不要,瘦弱男子也没说什么收起钱,一招手四人就往坡下走去。商尚武只能看见四个火光,一点点朝里内走去,一会火光熄灭了,失去了四人的踪影。
商尚武寻不见四人踪影后,飞快的跑下坡去,朝家的方向飞奔而去。
跑到一处路口时,发现一个身影拎着一盏风灯正站在路口,走进发现是蓉氏。商尚武急忙上前与母亲分说刚刚发生的事情,让母亲赶快找里上寻些壮劳力通知里长,一同前去,说完转身向田间跑去。
从田间小径七拐八绕的一会就来在了书屋前,商尚武上前使劲敲打屋门。
“师傅!师叔!快开门!出事了!”
商尚武一阵不停的敲打,不一会穿着内衬的姜昊德打开了屋门,披散着头发,有一丝睡眼惺忪。
“尚武啊,何事深更半夜叨扰为师啊?”
“师傅!出大事了!”商尚武急切的将在竹林遇到的人和把他们带到了里上,他们前往烛光人家的事说了一遍。
听完一番话,姜昊德倦意一扫,眉头紧锁。
“照你说他们是去了李富户家,这帮贼人…尚武,你快去将你师叔唤醒,吾等一同前往。”说完转身与商尚武一同进了屋。
穿过前屋的书堂,有个小院,院中有个小茅草亭,亭中孟昊勇敞着怀,四仰八叉的躺着,呼声震天,右手还搂着一个酒坛子,身边零散着躺着七八个酒坛子。
孟昊德穿过小院,进了后屋,商尚武走进茅草亭,来到孟昊勇的左边,一股冲天的酒气熏的商尚武有点晕。
商尚武捏着鼻子,用手推了推孟昊勇肩膀。
“师叔!醒醒!醒醒!”
孟昊勇没一点变化,商尚武扭过头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用两只手一起推。
“嗯~”孟昊勇有点反应了,不过只是向右翻了个身,开始侧躺。
商尚武挠了挠头,对这个师叔还真没办法,起身绕到孟昊勇右侧,看了看孟昊勇怀里的酒坛子,灵机一动,伸手就把酒坛子边抓住了。商尚武使劲往上一扽,酒坛子就从孟昊勇怀里被带走了。
“嗯?~”孟昊勇梦呓了一声,横放在胸前的左手往刚刚酒坛子的位置动了几下,像是在找酒坛子一样。
“嗯?!~哪个…混蛋…偷老子酒喝啊…”孟昊勇耷拉的脑袋稍微抬了一下,微微睁看左眼说道。
商尚武赶忙上前,凑到孟昊勇耳前,“师叔!快起来!有贼人行凶啦!”
“啥?…贼偷酒?…”孟昊勇还是迷迷糊糊的。
商尚武用手托着孟昊勇的头,使了浑身力气,托起来了一段,然后使了个巧劲,让孟昊稍微翻了个身,变成了半躺。商尚武将自己的身子挪到孟昊勇身下,背顶着背,腿撑着地,慢慢的推,终于是让这个铁肉山坐了起来。
商尚武喘着气,绕到正面,继续呼唤,但是孟昊勇依旧没醒透,时不时还能发出轻微呼噜声。
这时姜昊德从后屋走了出来,头上系着发髻,披下整齐的白发,整齐的一身白袍长衫,腰上系着一条白玉带,脚踏一双白色套靴,俨然是白天仙风道谷的样子,不过有一点不一样,白天手上不是书就是戒尺,如今是一把带鞘的长剑。
姜昊德走入庭中,商尚武一脸急切的看着师傅“师傅,我喊了半天师叔就是不醒。”
“不妨事,我来。”姜昊德靠到醉汉面前。
“师弟!醒醒!醒醒!”
“嗯~~”孟昊勇依旧是半梦半醒,眼睛都没睁开。
姜昊德摇了摇头,吸了一口气“去!打!架!啦!”
“嗯!~”这一下孟昊勇两只眼睛都迷迷糊糊的睁开了。
“跟谁打啊…几个人啊…师傅同不同意啊……”孟昊勇迷迷糊糊的像是要起来,商尚武赶忙上去扶着。
“他这样需要些许时间,你扶着行上一段路程,就能清醒,为师先行一步,尔等稍后跟上。”姜昊德吩咐了了一声率先离开,商尚武搀着孟昊勇缓慢的跟上。
离书屋一里地的地方就是李富户家,此时的李富户家,第一进的院中倒着四个家丁,地上还不停的流淌着鲜血,在正堂中鹰钩鼻的瘦弱男子与龅牙站在门前,刀疤脸跟四方大脸两个人一人提把刀站在堂中,两个看上去十七八的家丁奴仆,一个手里拿着扫帚一个拿着长凳。
两人大声嘶吼着,企图能够喝退面前的煞星,但是他们脸上的惊恐和眼中泛泛的泪光反而让面前两人越发兴奋。
刀疤脸身子往前一探,踏出一步,右手往后一划,将刀高举头顶,自右往左而下,一刀劈下。顿时血光蹦现,刀上、衣物上、脸上本就是沾满了鲜血,又洒上了新的鲜红,有着刀疤的脸上还洋溢着越发畸形的笑容,看着狰狞之极。
一旁的另一个家丁,已经被面前的一幕吓傻了,睁大着眼睛,下巴像是掉了一样,合不上嘴,颤抖的身子带着手中的长凳一并颤抖。看着右边瘫倒的死尸,喘着粗气的他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长凳。
仅剩的家丁看着面前的人,觉得他们不是人,是鬼,是传说中的罗刹,手中长凳一立,高举着就往前冲。
“我跟你们拼啦!啊!!!!”高喊着,闭着眼往前冲。
四方大脸本来冷漠的表情上出现了一抹冷笑,身子往后稍稍一撤,冲过来的家丁正扑个空。接着一个闪身来到身后,右手将刀拉到左臂处,用力一劈,正劈在后背上,家丁向前一倒,堂中又多了具死尸。
在二进中的李富户,穿着睡袍,站在厢房门口,刚刚就听见一进院落中传来种种怪声,就起身查看。正好看见两个人从正堂出来,房上挂着的灯笼和庭院中的烛塔将他们身上的血迹照的清清楚楚,特别是两人手中的刀还在不停的滴落鲜血。
李富户惊讶之余,飞快的退入房内,插上门稍。房内李夫人被一阵动静也吵醒了,忙询问发生了什么。李富户急急忙忙说家里来了强盗了,快点躲起来,吓得李夫人急忙从床上爬了起来,两人不知所措的钻到了床架子下。
刚钻进去,房门就被一脚踹开了,躲在床下的二人一下就被刀疤脸拖了出来,掷在了庭院中。瘦弱男子站在庭院中,四方大脸从院后杂屋拖出了两个丫鬟,龅牙也从另一个厢房中拖出了一男一女两个小孩。
所有人都被聚在庭院正中,四人围着这一群人,就像饿狼围着羔羊。瘦弱男子上前一膝着地,蹲在李富户面前。
“你是本地的财主吧,怎么称呼啊。”他用他标志性的笑容柔声的问着李富户。
“我…我姓李。”李富户颤颤巍巍的回答到。
“啊~李财主,是这样,我与兄弟四人游山玩水,路过宝地身上盘缠用尽,到贵处讨上些许饭钱,李财主应该不会吝啬钱财,让我弟兄四人饿肚子吧。”
“是…是是是…几…几位英雄,我屋内柜中有银票…几位英雄拿去便是。”李富户低着头颤抖着说着。
鹰钩鼻一个眼色,龅牙就往屋里走,不一会就不来了,手里拿着一碟银票,走过来递给了鹰钩鼻。当着李富户的面数了数,数完,看着李富户。
“银票不少,十几张,但加起来才二百两,李富户你这够抠的啊,打发要饭的呢。”鹰钩鼻淡淡的说着。
“我家…就。这么多了,不算富裕…”李富户支支吾吾的说。
鹰钩鼻笑了笑,低下头,突然左手中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把匕首,一下扎在了李富户的右肩上,李富户顿时一阵惨叫。
“夫君!”“爹!”李夫人跟一双儿女都着急的呼出了声。
“闭嘴!”鹰钩男一喝,三人顿时不敢出声,只剩下李富户捂着肩膀在地上一顿乱叫。
鹰钩男将银票丢给龅牙,一伸右手,拎起了李富户。
“看你吃的这么好长得一身膘,穿的也好,就拿这么点钱糊弄我,我看你是钱比命贵啊,我再给你个机会,老老实实的把钱都拿出来,不然我就一刀一刀把你身上的肉切下来。”说着还拿着匕首在李富户脸上比划着。
李富户流着眼泪,用左手在怀里掏了几下拿出一柄钥匙。
“在…在我床头有个块砖,撬开下面有个铁箱子,里面就是我全部家当了,求求你放过我们一家吧。”鹰钩男拿过钥匙,扔给了龅牙。
龅牙又跑进房内,过了有一会才出来,拎着个包袱蹦哒着就出来了
“嘿嘿嘿,这次生意做的好啊。”来到鹰钩男面前,将包袱摊开了,另外两人也凑了过来,三人在包裹里面点查着。
鹰钩男没看他们,继续盯着这院中的一群人,所有人低着头不敢看他。
“老大点齐了,足足四千多两银票,还有五十两黄金的金卷,金银首饰十九件。”龅牙蹿过来说道。
“嗯,收拾好准备走。”鹰钩男转身吩咐道。
回过头对着李富户一家说,“明日你们尽管报官,就说北川盗匪公孙龙一伙杀人劫财,给我在绿林道上涨涨面,弟兄们走!”说完鹰钩男一挥手就要走。
“大哥,等等。”四方大脸突然说话了。
“嗯?干什么?”鹰钩男停下了脚步看着四方大脸。
“我想把这小妞带上。”说着四方大脸笑着用手一指人群中李富户的女儿,女孩将将十岁。
听到这话李夫人抱紧了两个正在抽泣孩子,李富户听到也傻了,面露惊恐的把身子挪了挪,稍稍挡在妻儿前面。
鹰钩男一听,眉头一皱,“你要死啊!”一声怒斥,眼睛死死盯着四方大脸。
四方大脸脸上肌肉抽了抽,显得很不高兴,但还是听话的收回了手,眼睛还是歇着看了一眼小女孩,吓得李夫人抱的更紧了。
四方大脸在鹰钩男怒视下,有些愤愤的走进了正堂,另外两人跟着也走了,鹰钩男这才紧随其后。
走到正堂门前,三人站住了,鹰钩男跟着后面有些奇怪。
“怎么了?”走上前去询问了龅牙。
“老大,那有个人。”龅牙说着手指向院中。
此时一位白衣老者,正一膝着地蹲在庭院正中的青石路上,左手握着剑鞘,右手正在探着一个家丁的脖颈。
姜昊德叹了一口气,稍稍向右偏头,看着房下四人,站起身来。
鹰钩男穿过三人,走下石阶来到青石路上,拱手问道“在下北川公孙龙,敢问先生何方人氏。”
“公孙龙?成丰十年,集结三千恶徒,皇都永安劫法场救走公孙隐之人?”姜昊德面露怒色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公孙龙心中一惊,“此事以逾十年,先生竟然如此清楚,敢问先生姓名。”
“姜昊德。”这三个字说出来姜昊德没有一丝丝的感情。但是公孙龙一听眉头一锁,刀疤与四方大脸一下就把刀拔出来了。
公孙龙小小的冷笑了一下,“想不到在一个个小小的深山里上不光有万贯家财,还有大理寺卿,实在是藏龙卧虎啊。”
姜尚德紧紧的握住手上的宝剑,“想不到你与你父亲一样杀人无数,吾当初后悔没当堂斩首公孙隐,让尔等劫走祸乱地方。”
“是啊,不过你当初让虎威卫大将军孟昊勇,领狴犴令天下擒杀,一路上擒杀我绿林兄弟数千余众,终将我父逼死在东海岸边。”公孙龙一脸怒气的说道。
姜昊德盯着公孙龙,“但却让你这等余孽逃出法网,而今天命所致,吾就要替天行道!”说着一声龙吟一般,剑已出鞘。
月光之下,剑身散发寒光,透着些许寒气,一阵微风吹起,姜昊德的白色长发随风微飘,一股寒意悄然出现在了庭院之中。
虽然面前是一个花甲老者,但着实不敢掉以轻心。
“周虎李豺!杀了他!”公孙龙一声暴喝,刀疤脸的周虎,四方脸的李豺,放下背着的包袱,提着刀便飞身而出。
“好一对孽畜!”
只见姜昊德双腿微分,只待二人到前,一场大战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