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九酿也不知从几时起，许明月很少在家里待过，直到有一天吃饭的时候，她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的说:“妈，以后我就不在家里住了，学我也不会上了。墓园缺个守墓人，我打算去那里陪素素。”
云九酿抬起脑袋，震惊的看着她，欲言又止好半天，才拐了拐还在愣神发呆的母亲。
许兰回神过来，皱起眉头，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你一个女孩子去当什么守墓人？跟一群墓碑睡在一起……”
“好了不用劝了！”她头一次顶撞母亲，还是以这么冷漠的语气以及眼神。
许兰瞬间觉得她似乎变了一个人，变得越来越没有人情味。
为了秦素。
准确的说，是一个根本不爱她的人。
云九酿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决定好了就去吧，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素素。”
许兰没料到云九酿会是这样的回答，当即侧头瞪她一眼，“你怎么说话的！？”
许明月放下碗筷，擦干净嘴，拉开椅子站了起来，推着行李箱走了:“放心，我会照顾好她。妈，对不起。”
直到许明月带上门离开，许兰才从震惊当中反应过来，她看向平淡无波继续吃饭的云九酿，问道:“你真的打算支持她这种自欺欺人的做法？”
云九酿咀嚼的动作稍稍慢了起来，抬起眼睛看向许明月刚刚放下的碗筷，沉思了一会儿才道:“妈，你很清楚，我们根本劝不住姐姐。就像劝不住她喜欢秦素那样。”
许兰垂了眸子，目里满是失望，轻声叹气道:“她们就不应该有相遇这回事。”
……
还有一周就放寒假了，云九酿这两天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刷题，连出太阳了也不知道要去外面晒晒。
许明月离开的当天晚上，姜何许从东城坐飞机到了雾都。因为思念至极，哪怕是借着微弱的光，在远处看看她也好。
对于纪长心大晚上把自己约出来看电影这回事儿，云九酿没有想太多。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的身后，隔了有两排坐位的地方，姜何许注视了她整整两个小时，直至电影结束。
怎么也看不厌烦，怎么也看不够。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的时候，林旭阳才转头对他说:“放下吧，你这样下去实在没必要，她这个人的确很好，但只要是不喜欢你的，你做这么多，就是不值得。”
姜何许看着两个女孩离开的背影，唇角有些苦涩的扯了扯，眼底一点光彩也看不见，像受尽千疮百孔之人才会有的空洞无力的眼神。
“如果我能放得下，今晚就不会冒着大雪坐飞机过来雾都。”他语气淡淡的说，顿了几秒，又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年夏天，她一直在说，想看这部电影。”
林旭阳看着身旁的人，忽然就笑了。
他说道:“夏天的事情，人家或许都忘了，你却从夏天一直记到了冬天。”
姜何许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旭阳跟了上去。
走了一段，前面的人忽然说:“我记性不太好，老是记不住东西。但这件事情，应该说只要是与她有关的事情，我敢肯定我能记一辈子。”
林旭阳无奈的摇了摇头，“深情之人向来只有被辜负的份，所以说啊，得跟我学着点，别爱上。”
他那语气似乎对自己很骄傲。
姜何许笑了:“谁不想呢。”
今天晚上的雪很大，一直下个不停，路上很快积了一层薄雪。空气里夹杂着冰凉的雪花，纷纷扬扬的飘洒而下。
云九酿回到家的时候，母亲早已睡下。她也不打算再写作业，洗完澡便爬入了被窝，留下床头一盏昏黄的台灯。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
她睡不着。
云九酿靠着床头沉思了许久，才从床头柜上拿来手机，直接点进了微信。
她试图联系许明月，最后发现小月亮已经将所有人拉黑。
没关系。
她尊重她的决定。
她想安安静静待在墓园里陪她而已。
姜何许摇下车窗玻璃，抬头向右侧十八楼的方向看去，眼底毫无光彩，面色平静淡然，好像压抑着感情，又好像根本没有感情。
他喜欢的姑娘住这里，他也会特别喜欢这里和她。
姜何许看着突然熄灯的窗子，眉眼间失落之情流露，语气轻缓道:“晚安，我会陪你睡醒。”
他也依稀记得，她在没他的地方快乐。
云九酿关灯躺下，习惯性的侧身睡，在闭上眼睛之时，她忽然想起今天去看电影时，林旭阳在微信上面对她说的话——你信不信姜何许会陪你看完整部电影。
想到这里，她睁了眸子，想着去问问林狗是不是真的，但又觉得没必要，毕竟不能对有关于姜何许的事情好奇。
云九酿翻了个身，重新闭上眼睛睡觉。
她跟江酝，差不多一个月没联系了。
上一次打游戏的时候，他第一次带了女朋友，心思不在自己这儿了，显然是想更多保护那个女孩。
这很正常，也是必须应该的。
她不应该感到难过，更不应该当时意气用事，什么话也没说，直接退游。
后来江酝来找过她两次，她当时实在有些心情不好，全都没理。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样的自己真的特别让人讨厌。
……
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她接到了来自姜何许的电话，那边的人，声音有些沙哑，还发着轻微的颤抖:“早安。”
云九酿皱眉道:“你很冷？”
话刚刚问完，她就有些后悔。
关心他干嘛，没必要的事。
姜何许靠着车身，微微仰头，视线依旧落在十八层，闻言，出声笑了:“没有，我不冷。你今天要回学校吧？”
云九酿觉得最好是不要过多纠缠，不咸不淡的说:“这跟你没有关系，以后也别打我电话了，我不管你现在在哪儿，都请你不要觉得我会因为你做的某些事感动。”
她赶紧挂了电话，随后将刚刚那个号码直接拉了黑名单。
她真的很害怕。
她承受不起他的深情和付出。
如果他比江酝更早出现，那她一定会选择和这样的男孩子生活一辈子。
但是有些人注定是要错过的，他们根本不可能会在一起。
姜何许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表情有些落寞，不知道看了多久，才放下手机，启动车子离开了小区。
快到机场的时候，姜念来了电话，他接起，问她:“怎么了？”
姜念那边沉默着，没出声，就在姜何许要开口问第二遍时，她忽然道:“哥，你不介意我再谈个男朋友吧？”
姜何许吓得一个急刹车，车子差点就拐进了路边的灌木丛里，许是这样的消息让他心情很差，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眉头紧蹙着问:“这么快就忘了那个人了？你这走出阴影的速度有点快啊。”
语气当中，嘲讽与心疼兼并，让人听来心里五味成杂。
姜念剥橘子的动作一顿，抬眼向着通话页面看去，本来心情还不错的，结果姜何许这么一提她那前任，顿时就觉得很不是滋味，沉着嗓子道:“你不会以为你这样问我，就会显得你很高尚？”
他们是龙凤胎，性格却截然不同。
姜念是大家口中的高颜值女学霸，性格温冷，话比较少。
而姜何许却是人们口中的学校混子，性格乐观开朗，话多得烦人。
当然了，烦人只是夸张的说法。
姜何许重新启动车子，“他哪里人？打游戏厉害吗？长得帅不帅？声音好不好听？喜不喜欢玩弄感情？有没有你哥我靠谱？”
姜念塞了一瓣橘子到嘴里，“最后那句话才是你想问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