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师，外面有人要见你。”澹台凤敲门。
自明魂主境回来后，李道一就不曾离开澹台家，每日都在悉心地指导澹台凤。随着界的强大，澹台凤的进步也足称神速。
“让她进来吧。”李道一没有开门。
片刻后，澹台凤再敲门：“来了。”
“云欢，进来吧。”李道一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云欢抱着有些破旧的包袱，怯生生地从门缝里弹出头。
“老爷子！”云欢看到李道一的脸后，紧绷的小脸微松。
“怎么找到我了？”李道一没有看，所以并不知道。
“老爷子，我是来拜师的，您能不能收我为徒？”云欢的话让澹台凤有些吃惊。
李道一背过身，拒绝：“我已不再收徒。”
说完，李道一踱步向窗边。
“我爹娘都死了，我的亲人都被抓起来了……”云欢的话停住李道一，“我可以当您的仆人……”
李道一抬手打断云欢，思绪似乎飞得很远。回过身，李道一看着女孩稚嫩无助的脸庞，许久后开口：“你一个人孤身到此，也算吃了不少苦。”
“求老爷子您收留我，我知道您很善良、很强大。”云欢放下包袱，双膝跪地。
善良？
李道一有些恍惚。
“你几岁？”李道一正视云欢。
“十一。”云欢的脸上满是坚定。
“你拜师为了什么？”李道一的表情没有变化。
“除恶。”云欢的脸比李道一第一次见她时消瘦了许多。
“越来越像了……”李道一闭上眼睛。
“老爷子？”云欢不解。
“李道一，这是我的名字。我授予你我对剑的一切。”李道一转过身，双眼似乎闪动着情绪，“真的是你，青翡……”
“师傅！”云欢抬头，眼里的光浓烈了几分。
……
“澹台大哥是我的师兄吗？”云欢问身边的澹台凤。
“严格来说，并不是。”澹台凤干咳一声，“仙师收我为徒是以鸢龙身份，收你为徒是以他本来的身份。而鸢龙是仙师的徒弟，我算是鸢龙的徒弟……也就是说，你辈分比我高。”
“好复杂。”云欢有些迷糊。
“没事，搞不懂是最好的。”澹台凤在心里嘀咕，“我可不想叫你师叔……”
“澹台大哥，我师傅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云欢低着头，似乎在玩手指。
“我说不准，但他老人家既然收你为徒了，就肯定不会对你不管。”澹台凤挠挠头，“到了，这就是你的房间。”
“谢谢澹台大哥。”云欢抬头笑了笑。
“先去休息吧。”澹台凤看得出云欢的疲惫。
“嗯。”
……
房间中，云欢放下包袱，坐在床上发呆。
“饿了……”云欢蹲到包袱旁边，翻出半块面饼，坐在地上吃了起来。
“爹、娘，我找到老爷子了，他果然是李道一，而且他也收我为徒了。”云欢对着空气说话，有些含糊不清，“爹、娘，等我像老爷子一样强，我就给你们报仇，让那些恶人尝尝苦头。”
她还在说：“爹、娘，我现在是老爷子的徒弟了，不会再被人欺负了，所以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了。”
云欢笑了笑，躺回床上。等到第二天的光线透过窗缝时，云欢缓缓睁开眼，枕上有昨夜的泪痕。
“伤心吗？”李道一坐在床边，背对着云欢。
“伤心，我想爹想娘了。”云欢的情绪很低落。
李道一站起来，转过身，揉了揉云欢的头：“起码，你知道他们爱你，尽管过去的记忆令你难以释怀。带着他们的期望，为自己而活，也为他们而活。”
“嗯，师傅。”云欢收起情绪。
李道一走向门口，云欢下床迅速找到木剑，跟上李道一。
……
“师傅，我们去哪？”
离开了澹台家，李道一朝着城外走去。
“练剑的好地方。”李道一的身份已经被世人熟知，一路上，所有人都顿足拱手以敬。
“可我还没有修为。”云欢叹气。
“境源回归，界力恢复，凡人只是吐纳便能入法门。况且，剑之一道，意到，修为便到。”李道一停下，从衣袖里拿出几钱，推开一间冒着热气的店铺。
“来三个肉包。”李道一的看着内里。
“李祖光临小店，怎敢收钱？”店主须发皆白，修为不低，对李道一的到来非常惊讶。
李道一淡笑，没有推辞：“在这修士城池开凡人的食店，倒也有不少生意。”
“都是客人赏脸。”店主见李道一笑，脸上褶皱更深。
“店长客气了。”所有的客人都已起身，李道一站，他们不敢坐。
李道一离开，身后的所有都复杂。
出了店，李道一拿出一个肉包，将袋子连同剩下两个递给身后的云欢：“吃饱了有力气练剑。”
“谢谢师傅！”云欢接过比她脸小不了多少的包子大口咬下。
“你师兄最喜欢的就是肉包了。”李道一回忆起年幼时的鸢龙，露出笑容。
“我师兄人呢？”云欢问。
李道一有些恍惚，许久，他才回答：“活着，但是去别的世界了……”
“我还有别的师兄吗？”云欢吃完了第一个肉包。
“有，只不过都离开了我们。”李道一的脸上没有悲伤，“毕竟，生命太短。”
到城门时，李道一看见了玄神。
“见过李祖。”玄神从高处落下，深深一拜。
“许久不见，不曾知你已圣域。”李道一声音平静。
“晚辈怎敢老李祖挂念。”玄神满脸恭敬，因为他知道没有李道一，就没有他的今日的圣域巅峰。
“道法主境是强大界，界尊之位非无上谅次尊不可。你的路虽曲折，却正确，待我离去后，你便守护此界罢。”李道一的话如同封正，言毕，玄远资感到自己的修为已然达到最圆满，下一瞬，破境！
玄神的气势暴涨，自圣域巅峰攀升到古尊初期。可这不是尽头。一息后，古尊小成。十息后，古尊大成。百息后，古尊巅峰。
此刻的玄神气势之磅礴令整个天源城几乎崩溃，数百万里内，生灵颤抖跪拜，恐惧这太久太久不曾出现在道法主境的气息。
“敛。”李道一的话让玄神那几乎要灭世的气势迅速收缩，不足一瞬，便彻底归入身躯。玄神开眼，其内若有金光，虽平静，心中的震撼难以言表。
“谢李祖造化！”玄神再拜。
“界外者入侵，你不惧，此是第一功。界外者放肆，你敢谈，此是第二功。界外者出手，你与战，此是第三功。”李道一走过玄神，声音也越来越远。
“李祖！”玄神跪下，“晚辈斗胆请教，您的道……是什么？”
李道一停下脚步，弯腰帮云欢抹去脸上的油腻。
“知。”李道一说完这个字后带着云欢离开，再没有止步。
“知万万物，知万万理……这，就是您的道吗？”玄神喃喃。
耳边传来巍然书的祝贺，玄神茫然中应和。
“那……我的道呢？”玄神若有所思。
……
城外，风景如画，晨雾弥漫在不远处小山上的密林。
“这是什么树？”云欢看着来的时候就非常在意的林子问。
“飞秋。”李道一回答，“不过这个名字已经是许久许久之前的事了。现在，似乎叫它火树。”
“还是飞秋适合它们。”云欢似懂非懂。
李道一和云欢一前一后，走向那仿佛山火般鲜艳的密林。
“师傅，这里的落叶像雨一样。”云欢站在林外，有些吃惊。
“飞秋飞秋，入林如秋，飞来是秋，落回是秋。生生世世，千日万夜，叶落归土，复生红叶。飞秋不雨，至此归秋，火叶代雨，落落无休。”李道一将一段古老的颂文念出，目中露出追忆。
“师傅，这是诗吗？”云欢的父亲颇有文人风骨，耳濡目染之下，对这颂文有所感应。
“这只是我初见飞秋时的悟言。”李道一笑，追忆起当年。
李道一揉揉她的头：“傻丫头，进去吧。”
“嗯！”云欢点头，走到一处被阳光和影子分据的地方。
“剑。”李道一开口。
云欢将李道一赐名的剑十三拿出。
看着这把剑，李道一听到了许多。
“孩子，你杀人了。”李道一叹息。
“对不起，师傅。”云欢低头。
“傻孩子，”李道一揉云欢的头，“为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李道一抬手，散落在地的叶自动，在他的意念下汇集出人型：“来，如何杀的人，再杀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