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戈出院了,俗话说“伤筋动骨100天”,即使他放心不下单位的活儿,但他仍不能行动自如地象以前那样到处晃悠。好在有网络等先进工具,很多事通过网络他都可以轻松搞定。除了现场采编,其它的工作对于他这个有多年工作经验的主编不在话下。
出院的杨戈住在他妈妈家,方晓婉进出就没有医院那么自由了。她知道,在杨戈的家人看来,李萍才是最理想的儿媳。现在武汉人的观念改了好多,不再瞧不起外地人,不再小看乡下人。若在一二十年前,即便一个武汉人从事的是扫大街的工作,当他听见开着宝马车的一口外地口音时,也会不屑地冒出一句“乡里人……”在武汉生活了几年,方晓婉也尝过武汉人对乡下人深深的偏见。且不说方晓婉无父无母,单凭她是乡下人,杨戈的家人是不会接受自己的,何况李萍有优越健全的家庭背景,她在医院的工作也是令许多人羡慕的,甚至李萍的长相也落落大方,所有这一切,方晓婉在杨戈住院时并没有细想,那时她只顾着和杨戈开心地爱恋,无视一切阻力的存在。然而今天在杨戈家发生的事情不得不令方晓婉正视越在他们之间的鸿沟了。
今天是周末,方晓婉一大早买了杨戈最爱吃的零食豌豆脆、碳烧味薯片及一条黄鹤楼香烟。她今天第一次去赵文父母家,所以也特意买了些老人吃的补品和弥猴桃。在杨戈的电话指引下,方晓婉很快找到他父母家。杨戈的父母住的是一套大三室一厅的房子,是他爸爸单位分的福利房,家里干净而气派。一进门,杨戈的妈妈不咸不淡地打了招呼,倒是杨戈的爸爸,很客气地招待她坐下、上茶、并喊杨戈从房间出来。
杨戈从房里拄着拐杖瘸着腿,乐呵呵地走向方晓婉,二话没说拉着她回到自己的房间。也就四天没有见面,两个人却感觉象几年那么漫长。杨戈关上房门,将方晓婉拥入怀中刮着她的鼻子问“想我没?”
“想你干吗?不想!”方晓婉口是心非地犟着嘴说道。杨戈才不理会她怎样瞎说呢,他将她越抱越紧,仿佛要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两人缠绵半天憋得方晓婉快透不过气来,杨戈这才松开。
其实杨戈出院的第二天,方晓婉就想过来看他。碍于第一次来杨戈父母家,她不知道他们两位老人家是否欢迎自己。忍到今天是第五天了,方晓婉在赵文的鼓励下,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她顾不了那么多就径直过来了。
“为什么不想我啊?我可是每时每刻都记挂你的。“杨戈这时才对刚才的话耿耿于怀,说完,又在晓婉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自从方晓婉在他受伤后,态度180度大转变,每天杨戈的心花怒放,他真想腿快点好起来,就可以跟方晓婉商量婚事了。以前每次试探方晓婉的口气,都立马遭到明确的拒绝,杨戈只好等,等方晓婉放下心结,这一等,杨戈就等了五年多,他快30岁了。杨戈的母亲与李萍的母亲是南湖工商所的同事,两家来往多年,双方的大人都是看着对方的孩子长大的,也都认定并默许了杨戈与李萍的男女关系。无奈的是不管父母怎么制造机会,也催了好多次,杨戈始终与李萍保持着好朋友加兄长的关系,就是没有进一步。以前大家以为杨戈是想事业有更大的发展,直到方晓婉出现在医院里,杨妈妈和李萍科于明白了这多年杨戈的搪塞和拖延,原来他心里早就有了别人。
想到这次因为受伤因祸得福,方晓婉终于愿意接受自己,不再把自己只当一个兄长,杨戈又紧紧地抱住方晓婉不放,唯恐松开手,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似的。
“老哥,你快点好起来吧。或者住我家里,我来照顾你好了。”方晓婉希望自己能悉心照顾杨戈,而且她也不想每天来他父母家。
“你现在工作太忙了,我住那里会影响你上班的。再说了,住你那里不怕别人说你的闲话吗?呵呵”杨戈一脸坏笑地擒着方晓婉的耳朵。
“我那里有两间卧室!你想到哪里去了?去、去、去”方晓婉忘形地推了杨戈一下,“哎哟”杨戈发出惨叫。
“怎么啦,快坐下。“
“哈哈,没什么,吓唬你的,看你还推我不?”
方晓婉扶杨戈坐下,这才细细打量他的房间。杨戈有一个大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墙上挂了吉它、球拍还有罗纳尔多的图片。电脑桌旁是一懒人沙发,方晓婉忙坐上去,把自己蜗在里面觉得非常舒服,“你很会享受哦!”方晓婉眯着眼窝在沙发里,对杨戈说道。
杨戈走过去得意地笑道:“我有很多灵感都是蜗在这沙发里想出来的呢?以后我们买张双人用的懒人沙发,好不好?呵呵”
“那可不行,瞧你这么大的堆头,不把我挤扁才怪。”
“好,好,那就一人一个懒人沙发,挨在一起坐可以吧?”反正只要方晓婉说的话,杨戈都不辩驳,他觉得她就是一小妹妹,说什么只管依她去好了。
杨戈倚着书架,向方晓婉介绍自己上学时的趣事,与她分享自己以前的快乐回忆。这时房门被推开了,“舅舅好!”一个约5岁左右的小男孩闯了进来。
“哟,星星乖,快过来,喊方阿姨好!”
这小家伙真乖,马上喊“方阿姨好!”
杨戈马上向方晓婉解释星星是他妹妹的孩子,方晓婉听罢随口说了一句“你妹妹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啊。”
杨戈用手揪着小家伙的脸蛋无限爱怜地说:“得感谢这小帅哥啊,否则我妈妈天天催我结婚还不把我催死啊。所以我们再不能耽误了,时间不等人啊,我们得赶紧结婚才行!”说完,一脸坏笑看向方晓婉。
正说着,杨戈的妹妹进来了,她看到方晓婉愣了一下,但很快礼貌地跟方晓婉打了招呼,随后神秘地拉着杨戈往客厅走,“快出去,有客人来了。”
杨戈嘀咕着“谁啊,还非要我迎接不可。”
杨戈已被妹妹拉至客厅,方晓婉跟在后面也想看个究竟。只见杨妈妈热情地拉着李萍坐下,又是递茶又是递水果的,忙得不易乐乎。杨妈妈拉着李萍的手说道:“你怎么这么久不来我家里玩啊?我准备等杨戈腿再好些,就接你过来吃饭的。刚才听杨琴打电话说你要来,我特意准备了你爱吃的武昌鱼和粉蒸排骨。”
杨戈冲着李萍喊了一句“李萍来了啊。”
李萍忙起身道“你好些了吧,前阵子工作忙没有时间去看你。今天刚好休息,就跟你妹妹一起过来了。”
杨琴赶紧接过话头,“没事,以后我们一起下早班时,就可以过来一起搓麻将,呵呵。”
方晓婉觉得自己站在杨戈的房门那里象个傻子一样,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看着他们全家人对李萍的热情,自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杨戈回头看到了方晓婉尴尬的表情,他马上拉她过来对李萍说:“这是方晓婉,上次你们在医院见过的。”李萍这才发现他们身后的方晓婉,只是一瞬间的诧异,她马上恢复常态,对方晓婉说“你好!”
方晓婉也冲李萍回应“你好!”就再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杨戈正准备拉晓婉回自己的房间,杨妈妈冲着大伙喊道“开饭了,开饭了,快来哦,乖星星!”
这是一个长方形的饭桌,杨妈妈刚刚拉李萍在一长边主座坐下,杨戈就马上拉方晓婉在另一长边主座坐下,他正准备挨方晓婉坐下时,赵琴立马抢坐在方晓婉旁边的位子上,“哥,你腿子不方便,你一个人坐一边。”杨妈妈看这个架式,连忙挨李萍坐下,不等赵琴倒完饮料,杨妈妈便将一大块鱼和粉蒸排骨夹在李萍的碗里,然后对大家说:“你们爱吃什么夹什么啊,厨房里还有汤呢。”
杨琴故意夹在方晓婉和杨戈中间,杨戈也不想坏了气氛,就只好任凭杨琴捣乱。方晓婉怯怯地吃着,她头也不抬地只看着自己的碗,只夹离自己最近的一盘菜。方晓婉在公司里也见过大场面,陪总裁以及客户吃过大餐,她在饭桌上从来都是落落大方的,毫不生份。但她知道今天的氛围不同,因为除了杨戈外,没有一个人欢迎她的到来。她是一个不速之客,她只希望快点吃完,快点逃离这里,回到自己安宁的小屋。
好不容易吃完饭,杨戈腿脚不方便,却非要帮方晓婉添了一碗杨妈妈熬的鸡汤。他知道方晓婉平时一个人吃饭很少熬汤,所以尽管方晓婉百般推托已吃饱了,杨戈仍坚持要看着她喝下一大碗汤,才心满意足地让她离开饭桌。而杨妈妈坐在李萍旁边,早就帮李萍添了一碗鸡汤。杨妈妈也顺便客套地问方晓婉喝不喝汤,在方晓婉客气拒绝后便没有起身行动。就是一餐饭,杨戈看出了家里人对方晓态度。家里人也看出了杨戈对方晓婉的态度。很明显,在方晓婉来家里后,杨妈妈就故意通过杨琴,将李萍邀请到家里做客,给方晓婉一个下马威!好不容易吃完饭,方晓婉在客厅里坐于针砧,陪大家客气几句后,匆匆告辞,逃离了那个让她向往又让她自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