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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三人再聚天台,孙宝把刚才事情毫不隐瞒的向二人诉说一遍。然后继续说道:“这种进步真是让人气馁,很容易就心生退意,人生还真是不容易呢。”

梦浩然道:“我感觉人活着就是受罪。”

孙宝道:“我们还是别太悲观,重新振作一下吧!否则我们也太脆弱了。”

赵兴武道:“现在你们俩都要接受处罚了。”

梦浩然想起此事,对赵兴武怒目而视,后者毫不介意。

孙宝道:“我认罚!看样子你已经想好了怎样惩罚。”

赵兴武道:“我看这样吧!你二人在人多的地方,大喊‘我是一头驴’,要喊十分钟,多了怕你心里受不了。你们看行吗?”

两人听完后,心中犯难:“这样站在人群大喊起来,不把我当成疯子了吗?”二人想想都不寒而栗,生怕丢人现眼,一时低头不语。

赵兴武看着两人表情,说道:“让你们去大喊是要道理的。”

梦浩然道:“怎么要道理了,无非就是让我们丢人现眼,你好看我们笑话。”

赵兴武道:“因为我知道你们两眼高于顶,把面子看的太重,现在这样做,正好可以练练二皮脸。还有就是孙宝你。”他指着孙宝继续说道:“你想的很好,却很少做,而且缺乏行动的决心,光说不做是不行的,所以你们不能突破脸面,就无法改变自我。”

孙宝觉得有道理,一咬牙,狠下心来,郑重道:“我接受惩罚!”他想着夏静雨,觉得为了她有什么不可,想到此,也就不觉得害怕丢人。

梦浩然看着孙宝以下了决心,怎肯落于人后,说道:“孙宝都答应了,我没话可说。”

三人选了一处商业中心门口,人流进进出出络绎不绝,三人站在门口,顿时压力倍增,心中又不免打着退堂鼓,想想这一喊下去,众人目光焦距,这脸往哪放?此时没有退路,祈祷不要遇见熟人。

赵兴武道:“你两谁先开始?”

孙宝和梦浩然对视一眼,都能感到对方的恐惧。孙宝道:“我先来。”他深吸一口气,身体颤抖减弱。梦浩然和赵兴武远远躲开,

孙宝一闭眼睛,用尽力气大喊道:“我是一头驴!我是一头驴!…”喊声响起,顿时人群炸锅,人群目光瞬间投向孙宝,心中纳闷这是哪来的疯子,人越聚越多,围在孙宝周围,看着这个疯子在抽什么羊癫疯。

孙宝的心脏似要跳出,他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脸皮越来越烫,此时他恨不能找个洞躲起来,强烈的情绪瞬间占领头脑,唯一一点意识就是:“我要改变自我!”

赵兴武混在人群中,看着孙宝的表演,乐的肚子都疼,心中暗叹:“只要你撑过这次,你会觉得其实没什么大不了,只因为你做了,做了就适应了,适应了也就没什么了。”

梦浩然看着心中却越来越紧张,他扭头看着众人表情,大多都是指指点点,笑声不止,更有甚者大骂孙宝是个傻子。他呼吸沉重,心跳加速,最后一点自尊控制着逃跑的念头。

五分钟以后,孙宝勉强适应了人群反应,心道:“身体的反应就让他反应,我就是要大喊。”十分钟一过,他撒腿跑出人群,消失在商业街角处,跑到一处无人角落,大口哈气,这十分钟仿佛过了十个世纪。他想道:“现在这样丢人事情都敢做,还有什么反应让我惧怕,早先许媛哭泣,别人爱看就看吧!我还怕个什么劲啊!”他只感觉自己已经没什么可害怕,最难过的事情都尝试过了,连脸都不要了,还有什么能让他惧怕?

“感觉怎样?”后面闪出两个身影,正是梦浩然和赵兴武。说话却是赵兴武。

孙宝道:“现在感觉很好,哪怕在喊半小时都行。”

赵兴武道:“那你替梦浩然喊吧?”

孙宝急摆手道:“算了!”

赵兴武道:“明白了吧?”

孙宝道:“虽然感觉过一次,但是还是不愿意被别人当成神经病。”

赵兴武道:“那就让我们再看看梦浩然的表现。”

只见梦浩然面无人色,眼神忽闪,两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梦浩然骄傲自尊,怎么允许别人耻笑,脸色瞬间拉下,说道:“又不是去鬼门关!”他扭头走去。

站在门口,他终于明白了孙宝的感觉,而且比孙宝的恐惧感更为强烈,因为是第二个出场,已经把恐惧画面最大放出,使他不能自己。

梦浩然看见两人在人群中偷笑,碍于约定,苦苦支撑,他既想要面子,又要大喊,样子十分滑稽,让两人笑的前仰后合。

重点临近,十分钟终于过去,梦浩然朝着人群跑去,对着人群中的赵兴武和孙宝打去,两人别逃别笑,后面的梦浩然像个野兽,追着两人跑到天黑,方才停止。

三人躺在地上,喘息不止,路人侧面观看,不敢多言。

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紧接着传来三人大笑声,又惹的路人指指点点。

孙宝道:“真痛快,今天真是心情舒畅,所有烦恼不翼而飞。”

梦浩然道:“我感觉和自然融为一体了。”

赵兴武道:“我的功劳最大吧?”

孙宝和梦浩然同时啐道:“真恶心!”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孙宝道:“赵兴武不愧是久经沙场,心态比咱两要好,我是光说不练假把式。”

赵兴武道:“相对于你俩,我得自己照顾自己,不像你们俩靠姐姐或靠妈妈。”

孙宝感叹道:“我得加紧找一份工作,重新塑造我。”

梦浩然道:“不得不承认,我过于自尊。”

孙宝道:“养尊处优!生活在父母的辛勤劳动努力下,我们不劳而获,在这样的条件下,难免光想不做。”

梦浩然道:“而我们却一次次对自己妥协,没有一次去正式这个问题,我要自己养自己。”

赵兴武笑而不语,闭着眼睛,感受着生活的真实。

三人离去,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孙宝独自走在回家路上,看着夜色那样沉静,心中浮现起夏静雨那恬静的脸颊,心中安宁。

刚推门进家里,夏静雨从小屋里走出,问道:“怎么这么晚回来?”孙宝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感叹不已,把遇见许媛到商业街大喊的事情从头说了一遍,夏静雨先是平静,听到商业街大喊,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赵兴武也能想出来,想想就怪丢人的。”孙宝道:“还好已经过去了。”夏静雨道:“哦,对了,你先吃饭吧!在厨房里热的呢。”

孙宝起身刚要走,夏静雨强先道:“还是我去取饭吧!你坐的。”说罢,走向厨房。

孙宝看着夏静雨的背影,心里温暖如春,心里道:“能这样温馨的过一辈子,那该多好啊!”

没几分,夏静雨把饭菜摆放好,孙宝此时闻着饭香,才感觉肚子空空如也,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边吃边道:“饿坏了,胃口大好。”

夏静雨道:“没人和你抢,慢点吃。”她坐在对面,静静的看着孙宝,心里无言的温馨,想着:“如果能这样看你一辈子,我愿意!”

“吃饱了,我来收拾。”他不想多烦劳夏静雨,赶紧主动收拾,放在厨房,准备清洗。

这时,夏静雨走进厨房,微笑道:“我帮你。”说着就动手忙碌起来,孙宝笨手笨脚,在旁边打下手,其实没帮上忙。

孙宝道:“阿姨呢?”夏静雨道:“在屋里睡觉了。”孙宝歉疚道:“我想明天找一份工作!”夏静雨道:“我怕妈妈根本不同意。”孙宝道:“我给阿姨增加负担,心里过意不去,不能总是这样吃白食。”夏静雨道:“没有人会这样想,你是家里的一员。”孙宝道:“正因为这样,我才更加难受,更加过意不去,静雨…”他停下手,眼神认真,凝视着夏静雨道:“你和阿姨对我太好了,我无以为报,这些天我感激的要死,我想你可以帮我隐瞒一下。”夏静雨道:“你想让我帮你隐瞒工作?”孙宝道:“你就说我在学校里和同学一起补习功课。”夏静雨道:“这太难了,你知道我从来不和妈妈撒谎。”孙宝抓住她的柔若无骨的嫩手。说道:“帮帮我吧?我不能这样混吃等死。”夏静雨道:“你不要这样想,就像你不要消极一样。这感觉是你制造出来的,实际上根本没人怪你,你为什么不能原谅自己呢?”孙宝道:“不光是这方面,我也需要历练,你看!”他指着清洗的盘碗,说道:“我动手能力很差,我被惯坏了,我要独立生活,现在连这些我都干不好,以后我能干什么呢?”夏静雨道:“一切都需要过程,你也不需要妄自菲薄,你有你的优势啊,你和我一样对心的研究,对心的探讨。”孙宝道:“那不能当饭吃,我得为生活;为你努力啊。”夏静雨道:“是不能当饭吃,难道就活不下去了吗?只是时间的问题,我们需要的不是物质,而是精神。”孙宝道:“我想试试。上一次的工作我逃避了,这一次我要重整旗鼓。”他被今天赵兴武的话深深刺激:“相对于你俩,我得自己照顾自己,不像你们俩靠姐姐或靠妈妈。”所以他极力想达成目的,逃脱无能的枷锁。

夏静雨道:“对于你想工作,我是支持的,只是我无法对妈妈撒谎,我真的做不到。想起妈妈对我那样好,我就会深深的自责。”孙宝当然能体会到夏静雨的心情,他对夏静雨也无法做到。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我和阿姨说吧。”

清洗完毕后,两人回到屋里补习功课,夏静雨道:“今天学化学。”孙宝顿时感到一阵头疼,说道:“化学我几乎全不会。”夏静雨道:“那我们就从头开始。”孙宝忍着头痛,忽然灵光一闪,呆愣起来。

夏静雨看着奇怪,问道:“你怎么了?”孙宝道:“我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别人能学物理化,而我就不能学呢?”夏静雨道:“你想说什么呢?”孙宝道:“听讲和努力是一方面,但是为何最后我们会说我不擅长?问题就在这,为什么我们不擅长?”夏静雨道:“你的意思说我们逃避?”孙宝道:“其实万变不离其宗,我们自己制造的一种景象,当我们遇见难题,我们就逃避。”夏静雨道:“擅长的学科,学起来容易,越学越自信,越学越有兴趣。”孙宝道:“早先你就是这样的目的。”夏静雨道:“对,只是没深入。这是我们自己制造的一种景象,根本没有不擅长。”孙宝闭着眼睛,说道:“当我制造了这种景象以后,一提到这门学科,我已经是本能抗拒了,也就是说成为习惯抗拒,这种感觉让我更是不能发挥这方面的能力。对啊!这种感觉在阻碍我们的学习的兴趣和创造。”

夏静雨道:“还好,我没有这样的感觉,我记得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引导我兴趣,所以没有这样的抵触情绪。”孙宝道:“问题又来了,怎样消除这样的情绪呢?这样的情绪在阻碍我们前进,所以才有了擅长和不擅长之分。那这样的情绪怎样来的呢?就是因为我们受阻碍以后,心里犯难,打退堂鼓,所以就制造这样的感觉。”夏静雨道:“那就先学习试试,遇见不会的问题,我会努力教你,让你真正的理解,这样慢慢建立自信?”孙宝道:“这是个方法,但是没这么容易,类似这样消极的情绪,比如在真正的大问题上,我们的内在恐惧我真的无法抗拒,那种恐惧情绪建立自信何其难。”

夏静雨道:“就像你现在这样的感觉,对自己的不信任,也是一种消极。”孙宝道:“没错,随着时间推移,这样消极的情绪越陷越深。”夏静雨道:“养成了各色习惯,有好有坏。”

孙宝放下抗拒,想象着自己能学好化学的样子,虽然些许进步,但还是不满意,他清楚不能一蹴而就,一次是无法消除这感觉,心里也随之坦然。

十一点半,两人结束课程。

孙宝长吁一口气,感叹道:“比以前好点,人类的内在秘密好深奥啊,真是让人期待。”夏静雨道:“对于心的探索,人类才刚开始。”孙宝道:“我喜欢探索这内在秘密。”夏静雨道:“我们俩也因此而走到一起。”

两人相视一笑,孙宝道:“对于心来说,什么才算真爱呢?以前我只知道傻傻的暗恋你,后来我们开始对心探索思考,我在想各类所谓爱情形形色色。我们算什么呢?爱情属于成熟的人吗?因为很多校园恋爱都是那样童话,经不起生活挫折。而我们现在不就是这样吗?让阿姨养着我们。”夏静雨道:“所以你执意工作?嗯…你不会是想说服我吧?”孙宝笑了笑,说道:“我只能这样说,你才有可能答应,没有你帮忙,我无法外出工作。”

夏静雨心里有些松动,说道:“该怎样和妈妈说呢?”孙宝道:“我来说,你站在旁边就是最好的证明。”夏静雨为难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孙宝惊喜万分,忍不住握住夏静雨双手,说道:“我就知道你最好。”

还有比这句话更好的奖励吗?夏静雨心中甜美,忘却一切,情不自禁的靠在孙宝怀里。孙宝双手环抱,轻轻的闭上眼睛,体会这寂静时光,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夜半无人私语时,此时无声胜有声。

好一会儿,孙宝猛的想起一事,说道:“星期日怎么办?”夏静雨道:“许媛和你出去?”孙宝道:“和她总是不对路,相处都是煎熬。”夏静雨轻嗔道:“谁让你答应了。”孙宝道:“我真是容易慌乱,都是我的错。”夏静雨道:“既然答应了就做到,看得出许媛对你有…”孙宝一副惊慌之色,郑重道:“怎么会?绝不可能。”夏静雨道:“看把你吓的,我没别的意思。”孙宝稍感心安,想起近日许媛的举动,直到此刻他才正视许媛问题,心想:“她喜欢我?”想到此,感觉不可思议。他说道:“我还是对她怀有戒心,那种感觉没有那么容易消失。”夏静雨漫不经心的说道:“她真的很漂亮。”孙宝听后,说道:“外在的美永远没有内在美的长久,我喜欢的人在我心里永远是最美。”夏静雨笑道:“讨我欢心?”孙宝道:“就算是吧!不过只对我的爱人。”夏静雨脸色一红,比之前多少好受些,说道:“贫嘴!”

孙宝道:“说这些话在以前看来根本不可能,可是看了书以后,我知道爱该表达出来。”夏静雨道:“所以你现在也是油腔滑调,让人讨厌。”孙宝委屈道:“天哪!我换来的就是这句话?”夏静雨忍不住笑道:“活该!不过…讨厌的让人喜欢。”孙宝才发现夏静雨是在逗他,心里不满,伸手在夏静雨两肋处点了起来,夏静雨边抵挡边大叫投降,笑的前仰后合,忍的好不辛苦。

却听屋外传来咳嗽声,显然是有意让二人听见,两人立时像犯错的孩子,缄口不言,大眼对小眼,随即俏皮一笑,这一夜又将过去。

翌日,孙宝向林雅臻说近日补习功课,要很晚回来,林雅臻深信不疑,并未多问,孙宝和夏静雨汗流浃背,比打仗还累,两人相视一眼,暗叫侥幸。

到学校里,孙宝把工作的事情和赵梦二人说了一遍。赵兴武道:“你这样做很对,最好的练习来自生活,学校里空间太小。”梦浩然道:“那我也找工作,怎能做吃等死?”孙宝道:“关于我们的心态练习,依然执行,只是大家自觉就行,如有失败,我们六日碰头惩罚。”说到惩罚,梦浩然脸色瞬间变色,赵兴武和孙宝忍不住笑出声来。

赵兴武道:“关于心态练习,太过程序化,效果不大。原因很简单,就是生活不可能按照我们的练习进行,以多种多样不同形式突发而至,对我们的考验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困难,所以顺其自然就好了。”

梦浩然道:“我觉得关于格斗也不能放下不管。原因有三,一是我们的爱好,二是我们加强身体锻炼,三就是锻炼意志,不断挑战身体极限。”

孙宝道:“让你这么一说,我才知道自己不应该放弃格斗。”

赵兴武和梦浩然投来不解目光。孙宝道:“我本身不提倡打架,但是不可否认,我确实喜欢热血感觉,对胜负很执着。但另一方面,格斗和我们生活是两码事,而我不希望让自己泥足深陷,给家里带来祸端。”

赵兴武道:“就是因为格斗和现代生活格格不入,你就放弃?这是变相为自己找借口,既然喜欢就去坚持吧!”

梦浩然道:“我信奉一句话,就是格斗不能解决问题,但是一定能解决你!”

赵兴武讶然而视,拍着梦浩然道:“没看出来啊!梦浩然你也是这样暴力。”

梦浩然不屑道:“你没看出来的多了。”

孙宝道:“那就先工作!然后再找时间一起练习。”

赵兴武和梦浩然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就这样事情被确定下来。

下午放学后,孙宝怀着忐忑心情直奔“小军烧烤”。

一路上他想着怎样开口和老板解释:“老板会不会嫌我不告而别?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会留下我吗?还是会痛骂我一顿,让我滚蛋呢?唉…自己以前也真是太脆弱了。”想到此,他察觉到自己又开始抱怨,立刻终止这样的想法,然后想办法道:“撒谎不是我风格,干脆坦白点好了,人家不要就顺其自然呗!想那么多让自己纠结,怪浪费精力的。”这样想了一下,立时感觉轻松一点,但很快却发现是自欺欺人,因为对结果的焦炉始终萦绕心头,让他挥之不去,他越想轻松不予理会,然而念头却偏偏如影随形的冒出。

他客观心道:“自己真的和别人差了这么远吗?为何别人就没事,怎样才能向他们那样活的潇洒?或许我经历太少吧?不对!李梦杨他们就不会像我这样的。”

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小军烧烤”门前,此时正是下午四点半,门前还没摆好烧烤炉,然而他感觉自己心跳加速,竟然无法控制的慌乱起来,他想了想夏静雨的面容,想着她会看到自己解决问题以后,露出赞赏的笑容,心里顿时暖暖的:“决不能让你失望,我要做个能配得起静雨的男人!”他迈步朝门口走去。

这时,从门口里出来一男一女两人,正抓着烧烤炉向门前走去,却是刘军和紫萍夫妇。

双方打了一个照面,孙宝呆在原地,不知怎么说起,他没想到这样突然,本想的是进去后碰见刘军或紫萍,然后说明来意,眼前这样突然而至,让他措手不及,脑袋空白,本能的闪开过道,让两口子先过去。

两口子一看是孙宝,微微一愣,见他让步,赶紧把烧烤炉安置好。

孙宝思维混乱,麻木的走到刘军旁边,细弱蚊声道:“军哥,我…”

刘军面无表情,说道:“哦!孙宝啊!最近是不是学习忙?所以没来啊?”

孙宝此时无力思考,只觉得刘军这样说,他就赶紧顺着台阶下,勉励答道:“是,军哥我想继续在你这干下去,以前我算白干,毕竟我没长久干下去。”

刘军从兜里拿出一盒红山茶,然后叼起一根烟,点着火吸了一口,说道:“看你小伙子很老实,是不是背着家里来打工的?”孙宝都不知从哪说起,按着仅存的思维路线,说道:“我和我妈相依为命,现在只剩下我了。”他思维混乱,只想着尽快把话说完就行,根本没有交代完全。

刘军以为孙宝母亲去世,看着孙宝,心中动了恻隐之心,叹了一口气,说道:“都不容易啊!你住哪?”

孙宝还以为问地址,老实道:“住在老楼房那片儿?”

刘军心想还有地方住,问道:“住亲戚家?”孙宝道:“是同学的妈妈收留了我。”

刘军道:“好人啊!”然后抽了几口烟,猛的把待燃尽的烟头扔在地上,一脚踩灭,说道:“你继续在这干吧!工钱根据你表现来定。”

孙宝一听留用,心中只觉得完成了第一个任务,心里顿时一轻,乖巧道:“谢谢军哥,那我现在开始工作吧?”刘军道:“你还上学的吗?”孙宝道:“上,只不过现在是补课,下午两节课就放学了。”

刘军道:“哦,那你进去忙吧?和王大妈插羊肉串吧!”

孙宝“哦”了一声,转身往厨房走去。

厨房里王大妈正在插羊肉串,一抬头见是孙宝,脸色立时布上寒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才埋头继续干活。

孙宝脸色难看,硬着头皮叫道:“王大妈,我来帮你。”王大妈头也不抬的说道:“麻利点,别磨磨蹭蹭的。”

孙宝道:“知道了!”他挽起袖子,准备洗完手后在插串。只听王大妈喊道:“愣着干什么?快干活啊?”孙宝道:“我手脏,洗洗在干。”王大妈怒道:“浪费时间,就这样插吧!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孙宝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头和木头一个材料的,傻傻的说道:“哦,那就干活吧!”他想好好相处,不敢得罪,只得低头苦干。

就这样,这一晚和以前没什么不同,孙宝又被骂了一晚上,脑袋比那棒槌强不了多少。

回家路上,孙宝想着:“为什么王大妈要这样对我?就不能好好说话?自己是有点笨,但不至于这样吧?”他突然想起开学时的情景,心道:“一味的懦弱,别人只会蹬鼻子上脸,视为理所应当。你不拿出一点强硬,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大的泥沼。”想到此,他暗下决定:“明天只要认为没有错的地方,她敢呵斥,我便反对!”

回到家以后,已经是一点,他轻轻的敲了几下门,很快门被轻轻打开,夏静雨站在门里,穿着睡衣,面容还是那样平静,只是眼神闪过丝丝情意,悄悄说道:“快进来吧!”

孙宝摄手摄脚的走进来,低声道:“阿姨没说什么吧?”夏静雨关好门,低声道:“进小屋在说。”

孙宝走进小屋,却发现夏静雨却没有进来,心中纳闷:“怕阿姨发现睡觉去了吗?”他脱去外套,刚要准备洗漱,夏静雨从门口走进,端着饭菜,放在写字台上,说道:“赶紧吃吧!”孙宝道:“哇!我都忘记自己还没吃晚饭呢!也没有饿的感觉。”坐在写字台前,大口吃了起来,

夏静雨他坐在旁边,说道:“你也太投入了吧?”孙宝拿起筷子边吃边道:“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饿。”他吃了几口,继续道:“几乎是忘我啊,被老大妈骂了个够惨,干的还和以前一样,怎么干都不顺手。”夏静雨纳闷道:“有那么难?”孙宝道:“其实没那么难,该怎么说呢?就是我被老大妈骂傻骂怕了吧!”夏静雨先是一愣,随即扑哧的笑了出来,说道:“她是不是精神上有问题呢?”孙宝道:“要是这样就好了,问题是她根本就是个正常人,哪像有病的。”夏静雨道:“那就奇怪了!”孙宝苦笑道:“唯一的好处就是我的忍耐力有所提高,没有在去抱怨诉苦。”夏静雨道:“这就想邀功啊?”孙宝道:“哪敢呀!等我解决了老大妈的问题在邀功吧!”夏静雨笑道:“这就对了,我相信你会完成的。”她皱着秀美,思量道:“你和她打开天窗说亮话,跟她好好谈谈,能不能好好说话?”孙宝道:“这个办法很适合我!”夏静雨道:“就是为你想的。”孙宝笑道:“还是你对我好!”夏静雨美目直视孙宝,意思是说你这才明白。

孙宝道:“我一直都知道你对我的好。”夏静雨这才收回目光,化作甜甜笑容。

孙宝继续道:“我的想法是不能再这样懦弱了,否则老大妈只会变本加厉的辱骂我,再过几天估计会虐待我呢?”他说到后一句时,表情搞笑,语带夸张。夏静雨忍不住笑道:“让她打死你算了,省的我每天睡不好觉,等你回家。”说话的口气,仿佛是斗嘴的冤家一样。

可是她发现孙宝一脸愧疚看着自己,立时明白过来,孙宝是心疼自己,她不忍孙宝把精力耗费自己身上,依旧一脸笑容,道:“反正我也睡不着,正好可以多学习一下,多看几本书。”

刚说完,没反应过来,她已经被拥在怀里,贴在孙宝的胸口,屋子里一时安静之极,两人难免回忆起无声胜有声的二人世界,那感觉总是让二人陶醉,不想说话,只是静静的在一起,聆听着寂静的幸福,她自然而然的靠在孙宝的臂弯里,像只贪睡的懒猫,享受这爱的避风港。

过了一阵儿,只听孙宝说道:“谢谢你!”夏静雨闭着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说道:“谢我什么啊?我们是…恋人!何必客气?”孙宝道:“但是我就是想说,我无法表达对你和阿姨的谢意,你们对我太好太好了!我好感动!”夏静雨道:“不要背负担子,做你想做的就好,做你认为对的就好!”孙宝道:“爱的力量好伟大,我现在不觉得生活多么糟糕,不觉得王大妈有多么恐怖,没有问题,只有未完成的事情。”夏静雨道:“听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你安心去做,我会支持你的,还有妈妈。”孙宝道:“阿姨不反对才怪呢?”夏静雨道:“那就先把当前的做好!”孙宝道:“我会努力的。”

夏静雨坐直,说道:“洗漱完赶紧睡觉吧!明天还上学呢?”孙宝道:“知道了,你先睡吧!梦里我们见”夏静雨轻轻附和道:“梦里我们见!”说罢,恋恋不舍看着孙宝,眼神里的情谊,融化了孙宝的心。她退到门后,才转身而去。

孙宝看着夏静雨关好门,心里安宁,嘴上不由得挂上笑容,轻哼小曲。

翌日下午,孙宝放学后,把书包依旧交给夏静雨,然后独自赶到“小军烧烤”,继续实战挫折。

进厨房里,只见小军夫妇两人正在搬烤炉,此时炉子槽里放着火红的煤炭,闪烁着淡淡红焰。

孙宝很有眼力劲的赶紧跑到紫萍旁边,叫道:“嫂子,我来吧!”没待紫萍答应,他左手一把抓住烧烤炉提手,刘军亦配合的提起烧烤炉,两人一前一后,小心走着过道,提到门口前放好,孙宝懂事的说道:“军哥,那我先进里面插羊肉串了?”他站在原地看着刘军的反应。

刘军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然后蹲下从白色尼龙袋里拿出几块小煤炭,压在燃烧的碳焰上,如此反复。

孙宝在后面看着刘军加碳,心中暗叹:“自己;连生活都不会,更别提做饭。动手能力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从最开始工作便说明问题了,唉…其实被王大妈骂也是活该,谁叫你没做好呢?不过话说回来了,王大妈的反应有点神经病的感觉,不骂人她不舒服?”想到这,他不经大脑,张嘴问道:“军哥?”刘军头也不回的“嗯”了一声。孙宝继续道:“王大妈为何老是骂人呢?我是不是哪做的不好,我可以改啊?”

刘军听他问的单纯可笑,却没有当面嘲讽,表面上依旧不冷不热的说道:“烧烤摊里其实用不了多少人,而你这样的徒工虽刚起步,但是作用也不小,更难得是价钱方面徒工要少的多,而她打工就比你要多了,原因你明白了吧?”他转头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孙宝,然后又忙起手中的活。

孙宝这才明白,现实中的工作原来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你干你的,他干他的。其中掺着很多人的利益和关系,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别的圈套里。他越想越远,心道:“王大妈之所以这样,非是无的放矢,而是有目的的,隐藏在语言背后的深意。而自己像个愣头青不明所以,每天还傻傻的干,一个烧烤摊就已经是这样了,那更广阔的地域,岂不是人吃人?”他越想越心寒,忽然间,他有感而发,觉得人生为何如此繁琐:“人与人为何如此心机,为的是什么呢?吃饭?已经不是那个饥荒年代了?”

“现在谁都不容易啊!”旁边的刘军似有感叹的说道。

孙宝听出刘军有意在聊,乖巧的蹲在旁边,问道:“军哥,以前我从来没受过苦,什么也没干过,直到最近无奈面对,这才硬着头皮来干,已经感觉快要崩溃,其实已经崩溃过了,现在幸好有了新的依靠。”他脸上闪现出幸福笑容。

刘军叹了口气说道:“干活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家庭背景,觉得你也是可怜人,我也就照顾照顾。”

孙宝立马伤自尊的感觉,在身体里烦躁起来,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心道:“人家也是为自己好啊!”

只听刘军继续说道:“开这个烧烤摊借了很多钱,把证办下来,还得应付黑社会,应付各种部门检查,每天仔仔细细的过活,就是希望早点把钱还了,日子好过点。”

孙宝不禁感叹:“当初自己在学校里发誓自己以后怎样怎样,结果不堪一击,说与做事两码事。”

刘军又说道:“现在又养了个男孩,马上就要上一年级了,还得花钱找个好学校,重点班。都需要钱。这个社会没钱就不行,去哪都碰壁。”转头看着孙宝道:“有点钱还得低三下四的求人办事,就我这开烧烤摊的见谁都得当哈巴狗。”

孙宝听出了无奈,心中震动不小,却仍不知说些什么,只会傻看着对方,然后“哦”几声。与此同时,心中浮现一个意识,就是怎样做个交际达人,他渴望异常。

刘军也不因为孙宝的沉默而停止谈话,相反觉得有人听他抱怨,而对方也听的入神,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说的津津有味。比平时对老婆说的话还多。

只听他继续道:“每天各种顾客都有,耍酒疯闹事经常有,你得见鬼说鬼话,见人说人话,察言观色绝对少不了,即使你见到了你的仇人,你仍是一副笑脸,往往酒桌上那称兄道弟的反而没有表面那么友谊。”

孙宝如饥似渴,一句不漏的听刘军讲生活学,他想要融入社会,想要学习,因为知道这是未来自己不可避免的,如果他要给夏静雨幸福,那他就要承担责任。

听到这,他问道:“就没有几个真心朋友?”刘军也不觉得可笑,只觉得孙宝给了他装老大哥机会,哪能错过,脸上表情丰富起来,讲道理似的说道:“朋友?现在有几个真心朋友,在关键时刻跑的比谁都快,见谁有钱,当狗都觉得荣幸!”

孙宝表情诧异,惊讶道:“当狗觉得荣幸?”他两眼大睁着,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他的世界观还在过渡时期,心中的自尊就说明一切。

刘军看着孙宝的表情,感到满意,大有兴致的说道:“当狗都抢着排队呢,要是有机会我也去。”

他说完这句话,孙宝只感觉脑袋不够用了,心中只有一句话:“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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