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加娜王宫占地约12万平方千米,位于雅典靠近大海的地方。奥古斯都五世王为了建造它征集数万人,耗时六年才彻底竣工。从全国挑选品相最好的大理石,拼接后刻上精致的雕花。这无疑是整个世界最伟大的建筑,有资格步入这里的都是尊贵的掌权者。
外面停满了产自各国的礼车,由手持长枪的皇家卫兵看守。车头插着棕红色的旗帜,旗帜上绘着一匹棕红色的战马,奔跑在棕红色的荒漠中。它名为赫尔托克.苏加娜,与新希腊共和国的王室共用一个姓氏。
根据历史记载,新希腊共和国的缔造者苏加娜一世国王曾被奥斯曼帝国击败,最危急的时候,一世国王被迫逃入‘棕红地狱’中避险。所谓‘棕红地狱’是指一片荒漠,那里没有水源而且沙尘暴肆虐,连骆驼都无法存活。奥斯曼帝国的军事指挥官在‘棕红地狱’外停留了一个月,他确信一世国王已经死了,就率领军队离开。可聪明的一世国王从沙砾下挖出蝎子,拔掉它们尾部有剧毒的针再吃掉。没有水源,就把尿液收集起来反复饮用。就这样,伟大的一世国王和他最忠诚的三十位骑士侥幸活了下来。他们试图走出‘棕红地狱’,可无论朝哪个方向前进最后都会回到原点。随着时间的推移,食物和水源终于耗尽了。
就在这个时候,韦纳尔.苏加娜王子,也就是后来的苏加娜二世国王,他的战马赫尔托克突然躁动起来,像发了疯一样奔向‘棕红地狱’。这匹棕红色的战马奇迹般找到了一世国王,并载着他走出了‘棕红地狱’。
赫尔托克拯救了一世国王的性命,一世国王为了表达自己的感激,就赐予这匹战马王室姓氏,意思是这匹战马是他的兄弟而非坐骑,并命令铁匠用青铜铸造它的雕像。有人说赫尔托克是主神派来拯救世界的天马,可以保护主人不被伤害和迷失道路。于是人们把绘有赫尔托克的旗帜插在车上,这种旗帜逐渐变成新希腊共和国的象征之一。
雨后初晴,午宴已经过去了一半。
维也特纳元帅握着半杯香槟酒,和古斯塔夫伯爵交谈着什么。
“金.汉克是个强劲的对手,军事能力比我更强。”维也特纳元帅摇头叹息,举起酒杯喝了一口香槟。
“金.汉克准确捕捉到了你指挥上的破绽。”古斯塔夫伯爵轻声说。
“破绽?”维也特纳元帅皱眉:“校长的意思是?”
“你的战略意图太明显了,无非是绕道奥斯丁帝国后方的开阔平原,迅速占领国土和重要城市,逼迫奥斯丁帝国在平原与我军决战。”古斯塔夫轻轻抚摸自己的胡须:“平原决战奥斯丁帝国没有任何胜算,金.汉克洞悉了这一点,当然会避免和我军正面交锋死守王都。我们的补给线太长,一旦被截断就全军崩溃。‘黑山战役’失败完全是你指挥上的问题,蠢货!”
维也特纳元帅脾气火爆,除了国王没人敢直视他的眼睛。国务卿们都避讳谈及‘黑山战役’,可古斯塔夫伯爵居然敢骂他是蠢货。
“是,校长。”维也特纳元帅垂下了高傲的头,听话的像是个学生。
“今天的主角来了。”古斯塔夫伯爵侧过身去望向远方,身披墨黑色大氅的少年手按佩剑的剑柄,眉头紧锁表情阴沉。
班克罗福特…
维也特纳元帅和古斯塔夫伯爵的酒杯碰在一起,迅速切入另一个话题。
“我接到消息,秦国的建威元帅耿弇被调任疏勒城,这可能是秦国进攻西方的信号。”维也特纳元帅担忧的说:“如果秦国突然发起进攻,我们没有能力抵挡。”
“关注军事的同时也应该关注政治,秦国的新任国王昏庸无能,国家权力都落在一个太监手里。耿弇一向反对那个掌权的太监,所以建威元帅职被撤,调任疏勒城总司令员。”古斯塔夫伯爵轻笑着回应:“有才能的敌人被降职,真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班克罗福特从旁边经过,他满脑子都是母亲的事,根本没有心情听别人谈论的内容。
国务卿约瑟夫和国务卿托拜西坐在餐桌一侧,餐桌上放着打开的档案袋。
“今年的国税已经收纳完毕,偿还完战争赔款后只剩不到四分之一,连基层公职人员的薪资都无法支付了。”约瑟夫苦笑着摇头。
托拜西翻看着约瑟夫统计的资料,眉头微皱:“情况比我想的更糟…”
琴师陶醉的用琴弓拨弄琴弦,奏出婉转悠扬的音乐。坎博尔坐在餐桌的另一侧,十指交叉放在下颌,认真审视出席在场的所有人。
维也特纳元帅,新希腊共和国上一任最高军事长官,指挥了很多著名战役,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字。
约瑟夫国务卿,苏加娜四世王最信任的人,推动了军工业、纺织业以及畜牧业的发展。他让新希腊共和国在短时间内富强起来,他的政治手段被各个国家效仿。
尼克勒斯.兰斯侯爵,他监管着整个伯罗奔尼撒半岛的四百多万人民,一句话就能让平凡的人变成贵族,一句话就能让普通的贵族上绞刑架。和他交谈的人露出谄媚和讨好的表情,从侍者手中的托盘上取来朗姆酒,亲自倒进尼克勒斯.兰斯侯爵的高脚杯里。
恐怖的是和他交谈的人也是个国务卿,国务卿兼行政次长戴里克.乔治…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新希腊共和国的掌权者,任何一个人出了问题都会使整个国家混乱。
坎博尔喝了一口香槟,突然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半个月前他还是个流浪者,衣服上缝着补丁洗得褪色,半个月后他居然出现在苏加娜王宫里,能亲眼看见国家尊贵的掌权者们,甚至能和掌权者们坐在同一张餐桌上进餐。
想获得别人的尊重,首先你要有被尊重的价值。一块石头放在地上,会被经过的人肆意践踏。一块金子放在地上,却会被经过的人捡走。可能被珍藏起来,也可能被卖掉换来别的利益。坎博尔觉得自己就是那块石头,而现在他变成了黄金。
“帮我装一下。”哲克斯拉开坎博尔的口袋,把银制的刀叉塞进去。
坎博尔把刀叉取出来放在桌上,握紧哲克斯的手腕低声说:“不要乱动这里的东西,刀叉被偷了会引人怀疑。”
哲克斯指了指身后草坪上一米高的大箱子:“放心吧,那个箱子里全都是刀叉,少几支不会被发现的。”
坎博尔松开哲克斯的手腕,坐得离哲克斯远一些,用手遮住眼睛。
这时英俊的青年走来,坐在坎博尔和哲克斯的中间。他穿着灰褐色的大氅,大氅表面用黄金绘制的郁金香做装饰,胸口坠着沉重的椭圆形怀表。
“你很喜欢这里的刀叉?”青年笑着问。
哲克斯把鼓起的口袋藏在桌布下面,干笑着说:“呵呵…这些刀叉很漂亮。”
哲克斯很忐忑,心说这里可是苏加娜王宫,连楼梯扶手都用黄金做装饰。我只是偷了几支银制的刀叉,总不至于被丢进监狱里去吧?
“我朋友在跟我打赌。”坎博尔轻声说:“如果我能猜到他口袋里有多少根刀叉,他就把餐盘里那一整块牛肉全部吃掉,如果我猜不到就得喝一杯朗姆酒。”
“那块牛肉有二十斤重,全部吃掉会撑死吧?”青年笑着伸出手来,示意哲克斯把偷走的刀叉交给他。
哲克斯看了看坎博尔,坎博尔轻轻点头。哲克斯把刀叉全部掏出来,放在那青年的掌心。太多了,用手拿不住的只能堆放在餐桌上。
哲克斯把口袋外翻,示意自己已经把偷的东西全部交出来了。他很尴尬,然而更尴尬的却是对方。
青年把手中的刀叉放在餐桌上,再次对着哲克斯摊开手掌:“我的意思是…请把名片给我。”
“很抱歉先生。”坎博尔说:“我们没有准备名片。他名为哲克斯.艾德文,来自阿尔巴尼亚,没有贵族头衔和实际职务。我名为坎博尔.阿尔弗雷德,来自奥林匹斯,同样没有贵族头衔和实际职务。”
“自我介绍一下,我名为欧尼斯特.苏加娜。”青年对着坎博尔伸出手来。
坎博尔吃了一惊,也伸出手来和欧尼斯特的手交握。
欧尼斯特把胸口的椭圆形怀表摘了下来,放在餐桌上推给坎博尔:“小小的见面礼,请你一定要收下。”
怀表是全自动的,里面的构造极其精致,不需要电力支持,只需拧动发条就可以工作。表盖下镶嵌着十二块昂贵的海蓝色钻石,在灯光的照耀下璀璨绚丽。
这是维特尔斯巴赫蓝钻,深潜队从圣域‘亚特兰蒂斯’带回来的宝石。传说它是波塞冬送给王妃的礼物,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可以使人获得勇气、权利、财富、青春永驻、美梦成真、幸福和友谊。有人甚至认为它可以使人隐形,使死者复生。
坎博尔被这个见面礼震撼到了,他从试验场的某本书籍上了解过维特尔斯巴赫蓝钻,只需一克拉就足以换来一辆豪华礼车。初次见面,欧尼斯特居然送给他如此珍贵的东西!
“坚硬的钻石代表我们永恒不变的友谊。”欧尼斯特轻笑着从口袋里掏出另一块怀表,放在餐桌上推给哲克斯。他命令塞维尔博士仔细的研究过,维特尔斯巴赫蓝钻并没有神奇的力量,只是一块昂贵的钻石而已。苏加娜王宫里到处都是这种东西,留在自己手上没有任何价值,不如赠送给‘海神实验’成功的个体,毕竟是从圣域‘亚特兰蒂斯’取来的东西。
“能和欧尼斯特殿下成为朋友是我们的荣幸。”坎博尔对着欧尼斯特微微欠身,把怀表推还过去:“但这个见面礼实在太贵重了,请恕我不敢接受。”
“它已经属于你了。一块普通的怀表而已,以后我赐你更贵重的东西。”欧尼斯特压低声音说:“我的朋友在后面看着呢,如果你不接受我可就丢人了。”
坎博尔无奈,把怀表捧在手里,再一次对着欧尼斯特欠身。
“坎博尔,你长得很英俊。”欧尼斯特举起高脚杯,和坎博尔面前那盏高脚杯碰在一起:“有未婚妻吗?”
“暂时还没有。”坎博尔也举起高脚杯。
“雅典城有很多美女,你们任意挑选,喜欢哪个就直接带走。”欧尼斯特又和哲克斯碰杯,豪爽的说:“喜欢歌剧院的女星珍妮弗小姐吗?我今晚安排她去你们那里。”
“不必了殿下,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坎博尔连忙摆手:“我已经有钟爱的女孩,不愿把精力放在别人身上。”
“你居然相信爱情?”欧尼斯特冷笑:“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东西,如果你很贫穷,那么你只能孤独的老死。如果你拥有财富和地位,那么全世界的女人都会爱你。”
“是啊…这世上物质的女孩太多了。”坎博尔感叹:“但我依然相信爱情。希望有那样一个女孩,即使我很贫穷也愿意爱我。”
欧尼斯特笑了,像是在嘲笑一个傻子。他喝了一口朗姆酒,转过身去问哲克斯:“刚才有人找你们谈话吗?”
哲克斯犹豫了几秒钟,点头说:“有。”
“是苏菲玛索?”欧尼斯特追问,话音轻松。
坎博尔眉头一挑,他能察觉到欧尼斯特很迫切的想知道答案,是刻意表现得轻松。
“这个…”
“你不必隐瞒什么,苏菲玛索可是我的亲妹妹。”
哲克斯再次点头:“是。”
“她和你说了什么?”欧尼斯特眼眸微眯:“全部告诉我,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
“我是新希腊第一王子,公爵亲王。”欧尼斯特贴着哲克斯的耳畔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欧尼斯特享有国家继承权!
苏加娜四世王去世之后,欧尼斯特最有可能加冕,成为苏加娜五世王。国王会重用和提拔哪些人呢?当然是有能力而且忠诚的。
跟随未来的国王才会有前途,相反,如果得罪了未来的国王…
哲克斯很清楚这一点,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把求助的目光望向坎博尔,可欧尼斯特挡住了他的视线。
选择未来的国王还是苏菲玛索?追随了其中一个就得罪了另一个,该怎么选?
出席宴会的人们纷纷落座,目光望向会场正前方,拉奏小提琴的乐师停止演奏,喧嚣的气氛突然安静下来。
两位骑士掀开红色的长帘,苏加娜四世国王走出,眼镜上坠着的黄金链条晃动。两位女侍紧跟在后面,用纤细的胳膊支起国王身后的披风。那张脸略显苍老,却带着至高无上的威严。
所有人都从席位上站起,低垂着头部默诵国歌,欧尼斯特只能放弃追问。
哲克斯松了口气,国王的到场实在太及时了。
“请坐。”苏加娜四世国王随意的挥动右臂,率先坐在餐桌最前方那张垫着虎皮的王座上:“大家已经吃过午餐了吧?那么授勋仪式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