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辞车夫楚云还家
落月山位于大楚的最西北端，占地足有二三十里方圆。中间最高的莲花峰怎么也有两千米出头，出云观便修建在这里。
七天后一个云幕渐浓的早晨，楚云辞别了匠家人再三挽留，留下了四粒强身健体的丹药、几张镇宅的平安符，便坐着匠十九雇来的马车装载着满满的年货出了左山县城。
这是一辆拉货兼拉人两匹马驾辕的大车。并没有精装的棚子。车老板儿也是跑惯了路的老手，在硬实宽阔的驿道上摇着鞭子把车赶得飞快。
只见他“啪”一声甩了个鞭花儿，掏出个酒葫芦喝了一口问楚云道：
“这位道长，您和咱们这儿的楚仙长是不是同门呐？”
“无上天尊，这位居士何出此言？”
楚云听他说得有趣，便转过头去问道：
“贫道不知什么楚仙长。难道你们左山县有一位姓楚的师兄不成？劳烦居士和贫道详细说说，贫道也好前去拜访拜访。”
“我这也说呢。”车老板儿看了楚云两眼：“尽管看起来长得还挺像，不过呀……啧啧……”
“哎，这位居士。怎么，难道贫道与那位楚姓师兄还容貌相似不成？来来来……尝尝贫道这酒怎么样，然后好好与贫道说道说道。”
楚云说着解下了腰间的青葫芦，拔出歪嘴塞子递过去道。
“哎呦！那我就不跟您客气啦。”
车老板儿接过葫芦仔细端详一会儿道：
“不说别的，您这葫芦可是个好物件儿。这不会是玉石的吧。啧啧……真是好东西。不行，我得先用我的酒漱漱口。不能给您脏喽它！”
说完取出自己的黄皮葫芦先喝了好大一口。然后再对着楚云的葫芦嘴“咕噜咕噜”喝了一气。瞬间眼睛便一下子瞪得溜圆：
“好酒！真是好酒！这是极品灶头子呀。”
说完递还给楚云满眼的不舍。
“既然居士喜欢不妨就匀你一些，不过冲淡了居士酒中的草药贫道可是不负责呦。”
“嗨！看您这话说的，这不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嘛。出门儿在外，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车老板儿倒是很直接。
“无量天尊，应该的，应该的。不只是居士，贫道又何尝不是啊。”
车老板儿开始用楚云的青葫芦往自家的葫芦里灌酒。他的黄皮葫芦论个头儿有将近楚云青葫芦的三个大，里面的酒大约还有三分之一左右。
车老板儿原想着只倒一些意思意思，可却一直觉不出青葫芦重量的变化。于是一个不小心，灌得黄皮葫芦中的酒差点儿没溢出来。
“这个……我这个……呵呵……嘿嘿……”
车老板儿四分尴尬六分惊吓，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无碍的，无碍的。居士继续说说，那位楚师兄。”
“噢……噢……那个……就是道长您吧……猛一看和我们这位楚道长有些像。不过衣着打扮不一样。嗯嗯……不一样……”
原来就像楚云预料的那样，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匠十八对他说的那番话几乎已经传遍了整个左山县上下。
车老板儿提起来也一样的与有荣焉。见到楚云也是道人装扮，认为和找上门儿来的穷亲戚一般来此打秋风，便忍不住炫耀一番。
不过经过刚刚那样一遭，又认为果然高人的眼光都是一样的。左山县真是方风水宝地，如若不然怎么会连二连三有得道真修来到此处呢？
其实如果自己的故乡出现了一个扬名天下的人物，会普遍的给乡人们带来自豪感。这哪怕放在国际上也一样适用。
幸喜楚云改换了装扮，再加上毕竟离开已将近一年。原本他也很少下山，这里知道他的人不少，可是能认出来的就不多了。
“好嘞，居士就到这里吧。可以停车了。”
将近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一条河边的小桥前。楚云在马车将要赶上桥头的时候出声喊了停。
“吁吁……”
车老板儿停住马问道：
“道长，怎么到这儿停了？您不是说要去落月山下的小孤庄儿吗。这还有十几里路呐。”
“无妨，贫道自有打算。车资不会少了居士的便是。”
“嗨！看您这话说的，其实刚刚的酒已经占了您的便宜啦。您再这么说都让小人不好意思了。我这也是怕您不方便不是，毕竟还有这么些年货呢。”
“这倒不必担心，贫道自有办法！”
“也是。您这样儿的高人，哪儿用得着咱们担心呐。”
“居士言重了！”
楚云最后用一张平安符让车老板儿感恩戴德的走了。看着马车的影子消失在了视线里。楚云将放置在地上的大包小包收进葫芦中，沿着河流几个起落不大会儿便消失在了山深处。
其实这条小河便出自于落月山，最大的源头就是莲花峰顶的天池。而后一路蜿蜒三十余里汇入北天河之中。因而借山之名被称之为“流江”，意为月落于落月山天池之中而有帝流浆出的意思。
终于可以放开速度飞驰的楚云心中越发激动，双脚不断交替着点在石头和树枝上借力腾跃。一路速度越来越快，几乎和飞鸟相似。
终于在最后的十余丈时真元流转快到了极点。移形换影一般浮空而过，瞬间出现在莲花峰一侧的山顶。
楚云游赏着琼枝玉树般的雪松、银装素裹的山石、浮沉飘荡的云朵、翠玉般的湖面和脚下花瓣似的峰头间倾斜直落的小瀑布，禁不住仰天长啸。
声音激越清啸震得浮云一片翻腾，湖面波纹阵阵，四野“簌簌”落雪不停。
莲花峰，顾名思义峰群拥簇层层绽放形似莲花。在这十余里方圆的群峰中间是一个圆形天池。
池水倒影着蓝天看上去水天一色占满了峰顶。仅有一处水流从两片“莲瓣”间倾斜而下，再一路汇聚了几处山泉成就了流江。
楚云几个起落来在南面的峰头上，向下望了望纵身跳将下去。如同只大鸟一般直坠下去百十米，落在一块巨石上。
巨石下是一处总有三进院落大小的断崖式平台。平台三面是两千来米高的绝壁，背靠着莲花峰。真可以说是雾气出于脚下，浮云落于身旁。
一道细小的水流从楚云背后的峰顶处无声流下，绕过他脚下的巨石注入平台中的一方水池中便消失不见了。
平台正中生长着一棵枝干虬结的松树，上面尤有松鼠攀爬。楚云背后百十米高的山壁上攀附着许多红褐色的粗壮藤蔓，上面的叶子都已经落尽，只剩下一串串紫红色的果实。
“呖……”
一声长鸣，原来是有雄鹰自眼前不远处飞过。一下子吓得刚刚还在松树上抱着松子啃的松鼠，将松子丢在地上顺着树干爬下来一溜烟的钻进了不远处的房子里。
这是一个有着三间正房、左右各两间厢房，四周没有围墙的宅子。
黑漆的房门正对着南天的太阳，门上有一块小小的匾额，上面是楚云手书的“出云观”三个大字。
在脚下水流平缓的呢喃声里，楚云轻轻说了一句：
“我回来了！”
便飞一般跃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