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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波儿象

一道飞流从云端天际落下,飞洒的点点滴滴浇在人的脸上,说不出的沁人心脾!

沿着水流往下寻觅,一路山花烂漫,数不出名称的昆虫处处飞舞,蝴蝶蜂群悠扬自乐。胡杨使劲儿掐了掐腰间,疼痛感随之袭来,他时刻记得柳钦的话,进入大墓之后的第一关就是幻境。

胡杨实在不能确定这真的是幻觉吗?蜜蜂飞在他的左耳蛰了一下,不一会儿有些肿了,烟火的异能启动才将疼痛压制,如此这般真切难道真是幻境吗?

水流潺潺,世间繁华此刻却抵不上这半分宁静,能在这仙境般的地方生活该是怎样的美好,胡杨不禁想到。渐渐走着听见了人的声音,闻着了米饭的香气,那是鄱阳湖畔得天独厚的水土养育出精灵,他对此再也熟悉不过。

“杨儿,快回家!”一个温婉的女妇人站在一间小小的瓦房门前,胡杨愣愣地看着她,似乎认识,似乎熟悉,但却没有什么具体的印象。

那妇人只是像平常四五十岁那般的样子,直直的头发轻柔地搭在肩上,眼角开始有了皱纹,淡淡的让人不觉间老去,却带着难以言表的芳华风韵,他知道她年轻时定是个美丽温婉的女子,素手持家,安之若素。

紧接着她走过来拉着胡杨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人不知不觉地随她而去,妇人笑呵呵地问道:“今天工作忙不忙?你都快一个月没回家了!”语气中没有责怪,只有关怀和心疼。

胡杨仍然如坠雾中,沉默不语。

屋中热腾腾的饭菜整齐地摆在桌面,糖醋鱼、酸汤牛肉、蒜蓉空心菜、凉拌西红柿,还有一锅馥郁芬芳的鸡汤,这些都是他爱吃的菜!桌前一个身高与胡杨差不多的男人正手持酒瓶往杯中倒酒,纯净如水,落入杯中时却扬起阵阵酒香,不用尝已让人沉醉!

“儿子回来了,正好今天老爸开瓶好酒,咱爷俩儿得好好喝一顿!”那男人笑着说。

胡杨看向男人,他的脸上有着浓浓的胡须,可是他修剪得很有型,不觉杂乱。眼中没有世俗的眸光,他只是一个父亲,在现在。

胡杨仍然沉默不语,女子说道:“你少喝点,也不注意身体,再说儿子刚回家,你就让他醉酒,第二天身体难受可不行!”

“你这是担心他?你还是先担心担心我吧!那一次不是我倒得不省人事?”

“那你还自讨苦吃!”

老夫老妻日常拌嘴,这个家庭的温馨是千千万万的家庭的缩影!但是胡杨却痛苦地哭泣出来,眼中奔流。

这是他日日夜夜期盼的场景,是他梦中偶一出现的绮梦,谁也不会想到它会真实地发生在我的面前时,心底涌现出的是那般悲痛!

胡杨知道了,确定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境,那个女妇人为何那么熟悉,因为她偶尔会出现在我的梦中,她和我想象中的母亲一般无二,男人站起来的样子就是我想象中父亲顶天立地的那个形象,现在却成了他梦醒的关键。

在他见到女妇人时,心中就燃起了担忧的火焰,越靠近房子,火焰像是浇了浓油一般愈加旺起来。那两人的脸渐渐变得模糊,仔细一想其实他根本没看清过两人的模样,如同一层淡淡的雾霭轻轻掩盖他们的面容,他永远都无法看清他们的脸。

胡杨悲呼一声,两人的身影越发淡了,从他怀疑是梦时,周围存在的东西,都变得不存在起来。他想追上去,甚至想就这么呆在这儿,呆在这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地方。

但他们终究是走了。

胡杨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拉着亚陆和召莉沅的手站在一个昏暗的房子中,头顶居然有一颗发着昏黄光线的老灯泡。

周围只有他们十三个人,别人似乎都还沉浸在梦境中,柳钦说过外人无法援手,只能等着他们苏醒。

“咦!”柳钦站在胡杨对面,苏醒过来就看见胡杨睁着眼睛,不由得有些讶异。

“柳前辈!”胡杨礼貌地说道。

柳钦似乎还有些不信,闭上眼睛,胡杨感受到周围一股无形的力量以柳钦为中心聚集,并且柳钦所在的位置变得昏暗不明,甚至感觉那个地方空间都在扭曲。

胡杨不明所以,只是静静观看,他没注意到这股无形的力量缓缓渗进他的身体,烟火察觉到这股庞大的外力入侵,分不清是好是坏,运起灵力在胡杨体内抵挡,双方就像争夺阵地似的,你来我往。

烟火刚刚占领心脉的高地,那股怪力就发起了猛力的冲锋,冰冷的力量自脚底生出迅速攀援而上,胡杨心脉处烟火的灵力燃烧生出一股与之相反的奇特力量互相抵消。胡杨没有感觉任何异常,那股怪力见无法占得上风,竟然转变战略打起了游击,烟火把它在心脉抵消,它就转头跑到督脉,下处于会阴,向后袭向尾骶部的长强,沿脊柱上行,通过风府,欲要进入脑内,烟火见状不妙,全力镇压只得放弃心脉,就这样像是救火的消防员似的,哪里发生火情他就上哪儿去,一会儿上到泥丸,一会儿下到丘虚。

烟火只觉得这股怪力不是有人恶意为之,但却拿不准它的真面目,搞不准对胡杨是好是坏,没办法只能四处围追堵截,忙得像狗一样。胡杨反而一无所知,他正在观赏另一场大秀。

柳钦就像是无底的黑洞,那股神秘力量不知被他吸进多少,虽然胡杨不明白真元力究竟是怎么炼出来的,他获得真元力的过程简直没他什么事儿,稀里糊涂他就有了,所以这番观看对他来说是一堂生动有趣的实践课。

那股神秘力量胡杨多少能猜中,应该就是张支援他们所说的自然精气,这股力量与他体内的不同,他修的真元力好像源自自己,不是这般。柳钦炼化了方圆数百里的阴气,成为自己源源不断的真元力之源,发丘天印发出柔和的莹白的光,护住他的身体,既是防备他人的干扰偷袭,亦是助他修炼真元,发丘天印既是仙宝,当然不是凡品,经它一助之力,所炼化的真元比之自身化来的精纯十倍,这是质的差别。打个比方,煤和金刚石是同样的物质,但是金刚石的坚硬程度远不是煤炭可比,两者碰撞,煤炭会变得稀碎。同样的,柳钦的真元力远比同阶者精纯强大,即使对方也是大宗师级别的高手,二者真元相撞定是他占了先手。

胡杨看着柳钦这位大宗师级别的人物炼化真元,受益匪浅,以前弄不明白的《神霄御雷》诀窍好像隐约间摸到了,其实真元力虽然是同一种能量,但是每一个人的真元力都不一样,何况每个修真者都修得一道,有着不同的法诀,自然是千差万别。胡杨之前得到的真元力实际上是先天之气化来的,这个过程是有张支援引导,因此他稀里糊涂的成了修真者,刚刚入门就接到了任务,也没人向他传授后天真元力炼制的法门,有一本法诀却无人引领,空有宝物却不知其法,却也是够难堪的。

先天真元与后天真元融合一体,就是修真者的大成之境,真正的宗师大都达到了这个层次。那才是修仙之旅的起点。

胡杨到那个地步还为之尚早,现在能观看这种级别的修炼是难得的缘分。每个修真者修炼时大都是择一安静偏僻之所,因为那个状态太危险了,必须做好防范措施。

柳钦看见胡杨先他一步挣脱梦幻之境,百思不得其解,他是游走于诸多大穴的发丘天官,挣脱梦境是他的基本功,而胡杨一个修炼刚起步的后辈能先他苏醒,这是天方夜谭!于是他误以为他还未挣脱梦境,毕竟这个大墓不是常见的那样简单易与,或许他跌入了双重梦境,所以他在竭力运功,甚至发动了天印的异能,为了突破他以为的幻境!

在他身体达到饱和后,那股力量消失了,他自己也没法再吸收了。睁开双眼,胡杨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关切地问道:“柳前辈你怎么了?”因为他看到柳钦的脸色不太好。

“难道是第三重梦境?”柳钦心下暗惊,要是这样,这个大墓真是太可怕了,这才刚开始啊就这么难,以后的路可咋走?

胡杨逼得他对大墓的危险程度认知提高了好几个层次,那脸色能好看吗?

柳钦正在思索,周围的人也都依次苏醒,首先是赵组长,身为西北区的领头人有这样的实力是理所当然的,他在柳钦的左面,见其苏醒,一笑道:“老哥等久了吧?”柳钦先醒来自是合乎情理,但当他看见胡杨也睁着眼时,大吃一惊,运起真元继续寻找破除“梦境”的方法。

胡杨也没弄懂他们在干啥,又看了赵组长的修炼模式。

只见他他的太阳穴高高隆起,一身道袍仿佛被风鼓荡,猎猎作响,可见他的体内正在做着未知而不可见的功法。

张支援、亚陆陆续醒来,柳钦用了特殊手段才终于确认这不是梦境,手偷偷拉了一下赵组长,眼神示意,赵组心领神会,两老头默默不语,看怪物似的偷偷看了一眼胡杨,心下有些囧意,竟然是自己弄错了!

王子肃醒来时见胡杨已醒,露出诧异之色,倒也没说什么。他兄弟王子敬也随之醒来,扎扎尔多、史颉、管家兄妹、召莉沅依次苏醒,这样一来,唯独只剩下唐因一人。

管吾很是纳闷,唐因的实力他是见识过的,以他之见不仅远在自家兄妹二人之上,甚至可以说在校尉组四大组长中都是排第一的。

唐因迟迟不醒,胡杨也是奇怪,在他看来那个女人是深不可测的。

唐因雪白的俏脸眉头紧锁,似乎不是个美梦!

一刻钟后,众人终于等到她苏醒。

赵组长说道:“既然众人齐了,咱们说一下现在的情况,这间小屋我们已经探查过了,没有出口,看上去只是个普通土瓦房,三灵那帮人应该已经进来了,我们很可能会不期而遇,对方人数不知,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管吾道:“这间小屋有些不同。”此言史颉、张支援也同意地附和道。

亚陆说:“我来试试就知道了。”一拳猛地轰出,却连一点灰尘都没扬起,这份专一却是厉害。

众人暗喝了声彩,亚陆的拳头霸道无双,威力开山裂石不在话下,一拳印在土墙上,若是普通的土墙,这座房子都得爆碎,但这一拳攻去竟像是泥牛入海,一去无踪,没掀起一点波澜。

“奇怪!”

召莉沅掣出仙剑,无可匹敌的剑芒刺进土壁,这土壁像是一团空气般,没有刺入的感觉,召莉沅运力想将其划开,却发现真元流失严重,竟有些虚脱之感,大吃一惊,连忙收剑。

史颉说道:“大家别动手!”一声大喝,声音中带有几分焦急。

他缓缓走近土壁,释放精神力,“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史颉哑声说道:“这是活的,这土壁,不,这间小屋都是活的。”

“不好!”柳钦惊道。

赵二狗组长连忙问:“老哥,有什么不妥?”

柳钦沉声说道:“看来我们的运气不好,进了波儿象那畜生的胃了!”

众人一惊,张支援问道:“前辈所说波儿象是何物?”

“波儿象传说是地狱里豢养的宠物,只是不像是我们人养的小猫小狗那样,它外表似猪,却是以人为食,地狱用来惩罚生前罪孽深重的人。这畜生好吃懒做,但却不是鬼物,我的发丘天官印对它也毫无作用,它一般只会等在一个地方进食,不会主动猎杀,大概我们被传送来时就进了它的口。”

赵二狗问道:“老哥清楚这畜生的弱点吗?”

柳钦脸色难看的说道:“可以说毫无弱点。我们寻觅大穴修行碰到这种东西都是避而远之,它生性懒惰,不会主动攻击人,只要不是送到它嘴边,它都懒得张嘴。一旦进了它的胃,就等于进了另一个空间,踏入了阎罗世界。”

众人一片死寂,管吾突然惊讶道:“我的真元力正在快速消失。”

其他人凝神感知也惊悚莫名地道:“我的也是!”

“这是波儿象在消化我们,等真元消失我们就真的成了一堆肉。”柳钦道。在场众人只有他一人能吸收大墓的阴气化为真元,其余人等修为再高也无济于事,他能活到最后,但也只是挣扎的时间长久一点而已,波儿象的胃是个独特的空间,只要它注意到这种情况,就会封闭阴气,那时柳钦也在劫难逃。

“不管了,咱们不能坐以待毙,我们合力一击、攻其一点应该能破开这畜生,也好过在此等着被它消化!”亚陆说道,众人心知确实如此,趁此时真元还有剩余,奋力一搏或有一线生机,否则······

说干就干,亚陆的手捏拳印,浑身化作一团金光,像是巨大的电灯泡似的,右拳金光浓郁;召莉沅手中仙剑低鸣,剑气撒满了屋子,气氛冷了下来;王子肃、王子敬兄弟俩双掌相和,两人生出相似的两股真元,这两股相似的真元在两人之间旋转,形成一个奇异的漩涡;管吾眼睛变成蓝色,手掐法印,宛如雷公般雷电环生,这是天师府绝学雷法,化正气为雷,可破灭万法;余者众人都各展本事,一时间屋子里真元力爆棚。

“喝!”亚陆率先出手,平平一拳轰出,竟有山崩地裂的声音。

众人紧随其后,剑气、雷法、符文、漩涡、火焰齐绽放,攻向一点。

“轰隆”巨响,所在的小屋剧烈摇晃,波儿象好似受了重伤,正因疼痛不停翻滚,众人也随之颠来倒去,摔了个七荤八素,待他们缓过神来,心下不由得绝望,那土壁完好无缺,一点儿受过攻击的痕迹都不曾看见。

“靠,这到底什么怪物,你好歹流点血给个面子啊!”亚陆说道。

这话搁在平时,可能会有人笑,但如今众人心凉,丝毫找不到轻松的感觉。

刚才那一击已经耗尽了所剩不多的真元力,要想做出刚才那般强力的攻击也做不到了,更何况即使真元充足,他们的攻击也奈何不得波儿象!

绝望的情绪在人心底肆掠蔓延,就在他们彻底跌入深渊时,一个柔柔的女声说道:“你们看那个地方!”

说话者时管家小妹——管卿,她跟着大哥管吾,一路上都像个害羞的小妹妹般没有和任何人说话,此时还是她第一次开口。众人顺着管卿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他们刚才攻击的地方,竟然有了一个掌印。

众人心想这是谁的掌印,竟然能在波儿象变态的防御下打出一道掌痕,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能确定。

“那是胡杨的掌印。”史颉说道,刚才他因受了伤没能参与攻击,看见了事情的全态。

史颉说:“他打的地方也不是合力攻击的那一点。”众人也看不出,因为土壁四周一模一样,除了现在那个掌印出现之外,其他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印记可供参考,但是史颉这么说是有道理的。

事实上,胡杨对真元力的运用差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刚才观摩了两位高手运功的模式,他只能下意识地模仿他们,运起真元注入手掌,他的真元力比之众人也不够强,攻击时速度没跟上,竟落在后方,被其他人的力量震偏了轨迹,落在他们攻击合力处的左上方。

史颉挣扎着起来,强行使出真元力,运起搜魂天眼探测土壁,再次吐出鲜血,道:“胡杨的掌印处有了变化。”

说完,竟要晕倒,管吾连忙扶住。唐因说道:“胡杨,你的攻击能奏效,你可还有力量再打一次?”

胡杨体内的能量倒是没有多少变化,其实他的真元力没有减少,波儿象好像特别避开了他消化。

“能!”胡杨沉声说道。

胡杨上前一步,气沉丹田,运起全身真元力贯注其中,一掌直直拍在波儿象的胃壁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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