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二人共处一室,直到小乞丐的肚子叫嚷了一声,在这静谧的房内尤为响亮,和尚才开口说道:“大侠,如果我不偷不抢,能弄一些食物回来,你能不能先把解药给我?”小乞丐正暗骂肚子不争气,闻言说道:“好啊,一言为定。”
黑暗中,就见和尚戴上草帽,扛着锄头出门去了。不一会功夫,和尚真就用油纸包了几张大饼回来。
小乞丐两眼发光,接过和尚递过来的饼子,大口的吃了起来。吃了半块饼,喉咙又干的慌,难以下咽。这时和尚又变戏法的拿出一袋水递了过去。
小乞丐也是容易满足,一块大饼半袋水,揉着肚子直叫饱。
和尚静静的吃完食物,把最后一块饼包好交到小乞丐手里说道:“留着给你饿了吃。”说着又顺道拿过小乞丐手中水袋。
和尚正要喝水,却被小乞丐一把扯回水袋,小乞丐着急说道:“这水我喝过的。”
和尚顿时气结,无奈说道:“这有什么关系,我本就预着一起喝的水啊。”
“有关系,有关系。”小乞丐一边说一边把水袋搂在怀里,生怕和尚来抢。
“那好,不喝水就不喝水,拿来?”和尚把手伸到小乞丐面前。
“什么东西?”小乞丐抬头望着和尚,疑惑道。
“你不是答应我拿回食物就给我解药的吗?”和尚有些恼了。
“哦,那你说说你这些饼是怎么得来的。如果我满意答案,自然给你解药。”小乞丐眼珠子滴溜溜转着。
“我拿锄头换的。”小和尚没好气的回答。
“原来如此。”小乞丐恍然大悟。话锋一转道:“不行,你那锄头是我买的,你拿我买的东西换我的解药,天下哪有这等便宜之事。”
小乞丐耍赖,和尚气的说不出话来。气氛一下冰冻起来。
小乞丐转移话题说道:“吴恤,要不然你给我说说为什么会被师父赶下山吧。”
和尚也正无聊,于是把从小被师父抱上山抚养,自己又怎样调皮捣蛋惹出事端,最后被逐出山门责罚历练,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小乞丐一边听着,一边咯咯发笑。直到和尚说完,小乞丐才总结说道:“你倒不像是个和尚,完全就是被父母宠溺惯坏的孩子嘛。怪不得你师父要把你赶出来啦。”
“那你又是怎样流落在外?我感觉你修为不差,应该有‘凝兵境’的实力了吧。你年纪跟我差不多,能修到如此境界,应该是出身名门得遇良师吧?”和尚反问小乞丐。
“我是偷跑出来的!在家里呆着发闷,父母亲不是闭关就是处理事务,师兄弟们又一个个木头呆子一样的人物,我于是偷跑出来,就当历练,对,我不是偷跑出来,我是出来历练的。”小乞丐好似终于找到堂皇的借口了,不无得意的说道。
“你出来多久啦?”和尚问。“我啊,”小乞丐掰着手指头一阵计算,“出来差不多一个月了吧。”
“那你还是快些回家去吧,你父母估计都快急疯了。”和尚关切说道。
“就让他们急去,谁叫他们总是不理我。”小乞丐话里满是任性。
“我若如你一般,有家有父母该多好。”和尚心情低落了起来,这些年,这个话语何尝不是他的心结。
人生如此,没有的千般渴求,拥有的弃若敝屣。
小乞丐听着和尚话语忧伤,连忙温言劝慰道:“吴恤你别伤心,人可不是天生的,终有一天你会找回父母亲的。”
两个人在暗室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大半夜,直到西窗之外,月影皎洁。
小乞丐抬头望天,神情振奋,摆手说道:“走,本大侠带你看戏去!”说着大踏步出门而去。
和尚跟了出去,心里也是万分好奇,到底这小乞丐哪来的这般底气?
小乞丐轻车熟路领着和尚来到一处镇上祠堂,跃上房顶,招呼和尚上去。两个人坐在高高的屋顶,月明星稀,夜风徐徐,虎头镇夜景尽入眼底。
果然不多一会,镇上的一栋楼燃起了熊熊烈火,火光冲天,照亮了半个虎头镇的夜空。
和尚心神震惊望向小乞丐,小乞丐也正侧头望着他,眉开眼笑。
“你这是如何办到的?”和尚目瞪口呆问道。
“吴恤啊,你可知这世上最值钱的东西是什么吗?”不等和尚回答,小乞丐自回答道:“情报,就是情报。”
“你不知道洪运帮是巍州城里一个大人物扶植起来的吧,我知道,而且我还知道那位是谁。”
“你知不知道,经你这么一闹,洪运帮损失惨重,更是脸面全无,整个洪运帮都要承受那位大人的怒火,一番大洗牌是必然的。”
“你又知不知道洪运帮的副帮主,也就是虎头镇这边的掌柜冯绍天与那帮主徐洪素来不合。只因冯绍天的辈分比徐洪高,二人修为又相差仿佛。”
“我只是暗地里找到冯绍天,问他想不想死。他若不想死,只能送徐洪去死。洪运帮五天之内被人连烧五座赌坊,这锅得有人背。而且,扳倒了徐洪,他冯绍天不就名正言顺成了帮主了吗。”
“所以,我给了冯绍天一瓶迷药,让他放倒徐洪,然后再把虎头镇的赌坊烧了,把罪责全部扣到徐洪头上。”
“若你是冯绍天,这等好事,你干不干?”小乞丐最后问和尚,眉眼之间,得意洋洋。
“果然是天大的好事,我若不傻,自然该依大侠主意行事。”和尚顺便拍了一下马屁。
小乞丐更加得意,笑意盈盈,望着火场,指点江山,仿若主导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戏。
“哪徐洪不是死定了?”小和尚念及这都是他一手造化出来的恶果,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那是自然。冯绍天若是蠢才,当场就会格杀徐洪。他若是庸才,就会把徐洪押解到巍州,半路买通人手加害。他若是人才,就会毫发无损的把徐洪送给那位大人物发泄怒火。”小乞丐好似智珠在握,说的有条有理。
“这是为何?不是杀了一了百了吗,怎么还会把人送到他主子那里,一不小心可就露了马脚。”和尚不解的问道。
“吴恤,你也是蠢材一个。能在巍州城内坐上高位的,哪个不是手眼通天之辈,你以为杀了徐洪,人家就不知道今夜这里到底发生了何事?人家留下你冯绍天,只是需要你冯绍天在这里给他卖命而已。”小乞丐手指和尚,似乎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人家小乞丐这才是聪明,洞察因果,遍览全局。亏得我自诩聪明,也只是小聪明而已。”和尚心里暗想,对小乞丐也是高看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