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看着诉情馆中来来往往的看客,粲然一笑,不知今日又是一出怎样的虐恋即将上演,不知他能否收集足够的无妄泪,成功入那轮回之境。
顾亦坐在阁楼上看着楼下的景象,突然捕捉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身影,坐在最后一排的人,一身黑斗篷遮的严严实实,看不清容貌,看不出年龄,只看到周身难掩的落寞,真是一个奇怪的魅啊!
想来是刚入这魅界,还不习惯吧!
顾亦眸光一收,落在了今天的主角身上,是一个穿着天水碧长裙的少女,一双黛眼衬得少女格外有灵气,只是那满头华发却突兀的很!
“我叫碧银,原是东海的一只鱼妖,可偏偏遇见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他。错在相逢,而后不得善终!”
碧银缓缓将故事铺垫开来,原来又是一只小妖爱上天神的故事。爱别离,此生长,求不得!
那个时候东海涨潮,冲垮了岸边数座村庄,却仍是久久不散,也不知是何原因。
天界青帝派出了司水之神林游下来治水。而碧银当时还只是一个修炼了五百年的小妖,连人形都尚未幻出。
整日在东海里游荡,可那一日,她看到了这世上最令她无法忘怀的一幕:片片晚霞的映照下,那天上下来一位踏着祥云,白衣翩翩,剑眉星目的少年,风吹起他的衣角,扬袂蹁跹。
他看着被冲毁的村庄,满目的心疼溢于言表,天下怎么会有这样连皱起眉来都如此好看的男子。
碧银一时看呆了,看着他双手结印,退却洪水的矫健身姿,看着他眉目间的仙上风流,竟一时沉醉不知归路。
等碧银反应过来的时候,岸上的洪水已经退回了东海,而她因为刚才的晃神,竟然被留在了浅滩上,此时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碧银在浅滩上扑腾着,希望能引来那位仙上的注意!
他真的注意到了碧银,轻移莲步走到碧银身边。彼时碧银还不会说话,只能扑腾着鱼尾,在心中暗道:“这位仙上能送我回东海吗?”
可谁知他竟将碧银捧在手心,俊秀的脸上是一层淡淡的懵懂,碧银原以为天上的神仙都是善心菩萨,谁料他竟语不惊鱼死不休:“你说,是将你清蒸还是直接烤了呢?”
碧银当时吓得鱼眼睁的像铜铃一样,心底默默乞求道:“仙上饶命啊!我皮糙肉厚,怕硌到仙上的牙呀!”
也不知他是否听懂了碧银的话,只是见他展眉一笑,将碧银拢在袖中,带去了东海龙宫。
碧银是第一次潜到龙宫深处,只觉得周围的一切美极了,想从他袖中溜出,却被他威胁道:“你若是想逃跑,我可真要将你给烤了!”
就是这样赤裸裸的威胁,碧银却十万分没骨气的认了怂,乖乖呆在他袖中,不过他的袖中也是好闻,有一股淡淡的说不出是什么的香味。
只见他来到龙宫,便如入了无人之境一般,连那东海龙王来了都要向他行礼,唤一声上神。
“龙王无需多礼,今日来只是想问一句这东海涨潮久而不退,淹没数座村庄,是为何故?”只见他面上仍是和颜悦色的,但说话的语气却冷了几分,是了,他平生最恨的就是罔顾生灵的人。
只见龙王支支吾吾了许久,才轻轻叹了口气,领着他来到了龙宫偏室。碧银从他袖中探出头来看,却见偏室里暗暗的,唯有中心置着一个水晶棺椁,周围围绕着诸多夜明珠。
“这是小儿清渡,那场久而不退的洪水,便是他引发的!”龙王走近棺椁,一身华丽的龙王服,却难掩面上哀愁。
碧银也是识得那位龙太子的,生的谪仙一般的人儿,偏偏喜欢上了人间的繁华,经常离开龙宫去往人间,一去就是许久。
“既是他闯的祸,你为何不做法退了水,何苦惊动了天界,害的百姓遭殃!”他依旧是温温和和的,似是觉得这龙太子身为神仙,怀神脉,大抵如今也只是沉睡了吧!
谁知龙王却是被什么话激到了,眸中染上血色,咬牙切齿道:“林游上神,我儿待那群村民一向温和,谁知那些村民竟触逆鳞,挖内丹,我儿身陨前唤来这场洪水报复,有何错?我又为何要救他们?他们杀了神啊!”
碧银看着龙王震怒的样子,不由往他袖中躲了躲,也得知他原是叫林游。青帝麾下司水之神,云梦泽青阳君座下十一弟子林游。
而顾亦听碧银说到这里,眉头轻轻一皱,她虽没有心,但听碧银提及林游身份时,身子却是微微一颤,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啊!
待回神过来,却是漏了一段碧银的故事,不过想来那林游上神也没有太过为难东海龙王吧!
碧银没想到林游竟然将她带回了天界,从未离开过东海的碧银,对这个仙气缭绕的天界充满了好奇。
碧银在林游的袖中东张西望,但又怕自己的妖气被人察觉,不由的又缩了回去。
而林游似乎看出了碧银的囧状,低声道:“你身上的妖气早被我用仙气掩盖了,所以你只要不离开我身边,就不会被人发现的!”
碧银在他袖中,看不到他说话时的温柔脸庞,但是他温润如玉的声音却一声声的撞到了碧银的心上。
碧银羞红了鱼脸,在心中询问道:“仙上为何对我这样好,竟将我带到天界来!”
林游显然是听到了她的灵识,浅笑安然道:“大概是天界孤独,太上境太过清冷了吧!”这话听的碧银心中微微一颤,原来神也是会孤独啊!
谁知碧银刚开始有点同情他,他一句话又让人恨的牙痒痒。“再说你看嫦娥仙子有只玉兔,二郎神有只灵犬,我作为司水之神,养只鱼不是很正常吗?”
碧银气鼓鼓的不再说话,他竟然把她当成了宠物,只是宠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