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萧繁国让戚莺飞先送萧平山回屋歇着，父女两人在院子里接着逛。
“前些日子你去杨府，可是你姑姑给你说了什么。”萧繁国开口问道。
萧如卿挠了挠耳朵，“哎哟没有，姑姑会给我说什么。”
萧繁国扭头瞪了萧如卿一眼，“你少给我装疯卖傻，你心里想的什么我一清二楚。”
夜色里萧如卿暗暗翻了个白眼，心想：你清楚你还问我，你这不是钓鱼执法吗。
萧繁国叹了口气，“你姐姐还没有出嫁前，太子殿下找我和你爷爷谈过一次。”
这倒是不在萧如卿意料之外，“他说他想娶姐姐吗？”
言罢心里忍不住暗骂，这个太子一天天想娶的人可真多，前有萧如清后又崔从安。
“不，”萧繁国看着萧府的大宅子，忍不住有些出神，声音都放轻了不少，“他说希望我和你爷爷放宽心，萧家的事情，他会想办法。”
萧如卿站在原地没有再动。
萧繁国也停了下来，“你现在在做的事情，一部分和他是重叠的，但还有一部分，只怕是冲突的。”
“那，父亲可愿意告诉我，究竟为何萧家和杨家会有此下场吗。”萧如卿盯着萧繁国，但萧繁国没有说话。
“若魏昭凌是站在萧家这边的，倒能说通当初姐姐出嫁时，他为何会不满。但他毕竟是皇族又怎么可能背弃皇上而真心实意帮萧家呢？”
深深夜色中萧如卿的眼里是凌光锋芒。
萧繁国看着自己这个小女儿，觉得实在亏待了她。
明明正值青春好年华，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却要为了这些家族之事费心费力。
萧繁国忍不住摇摇头，“其实皇上，也是手下留了情的，若非如此，你当杨家能在祁连山快活度日？你当我们萧家能锦衣玉食苟活至今？”
“我知道你恨，恨你姐姐和哥哥的离开，但你又舍不得怪他们，你便把这些错归于皇家身上，但是一切皆是有因才有果。”萧繁国看着院子里的花草，觉得有些话是时候告诉萧如卿了。
“当年的事情我不会同你说，但我想让你知道，皇上并不是一个冷血无情之人，他一步步走至现在实属不易，愿意留着我们家的命，已是极大的宽厚。且你利用魏昭凌的时候，还是要手下留情，不然他日你定会后悔。”
萧如卿听着觉得有些耳熟，好像司莫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我们家，可曾叛国通奸。”
“不曾。”
“可曾贪污受贿。”
“不曾。”
“可曾烧杀抢劫。”
萧繁国皱起了眉头，“不曾。”
“既如此，皇上哪里宽厚了呢？”萧如卿看着萧繁国，“我知道君臣之间错综复杂，不是单单由对错就可分辨的，我们萧家曾经不犯错，未来也不犯错，却依然有可能被流放被砍头。”
萧如卿原本以为说出这些话会情绪激动甚至落泪，但她心中此刻平静异常，“哥哥姐姐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们走了，我也意识到了，所以无论爹爹怎么说，我都不会停下。”
萧繁国觉得，萧如卿这个认死理的脾气，倒是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人，略收了收神，他说，“所以你想要做的事情，我不会阻拦你，成也好，败也罢，左右不久之后，萧家便只剩下了你和我们三个人。”
萧如卿脸上的表情空了一刻，“怪不得，怪不得明明是我写信说想去，您却还特特提到了二枫哥哥。”苦笑了两下。
萧繁国摸了摸萧如卿的头，“若你觉得累了，也可只做一个小姑娘，放下这些，你爹我还是能护你周全的。”
萧如卿摇了摇头，“若我们都走了，谁来照顾您还有母亲祖父呢，如卿的想法从来就没有变过，如卿会永远陪着你们。”
萧繁国的心情也很复杂，他和戚莺飞希望孩子们好，所以他们离家时，萧繁国从未阻拦过，可为人父母，又盼着儿孙满堂承欢膝下。
他叹口气，换了话题，“你今日去找崔从安，可有发现什么不对。”
“崔从安过的不好，我怀疑，大皇子经常打她，”既然话说开了，萧如卿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家还有一个很特别的婢女，看着娇弱的很，但是只怕是有来头的。”
萧繁国点点头，“说的不错。”
“哪个说的不错。”
“都说的不错。”
萧如卿顿了顿，“我原以为大皇子费尽心机把她娶回来，会善待于她，却不想……”
“大皇子娶她只是为了压过太子罢了，可谁知娶回来才发现，太子其实对崔从安并不上心，”萧繁国想了片刻接着道，“倒是可怜了从安那个孩子。”
萧如卿很是诧异，“太子不上心吗？哪怕他是为了让大皇子不舒心，他也应该会表现得很上心啊。”
“你当大皇子是个傻的吗？骗了一时岂能骗得了一世？”萧繁国觉得自己这个女儿需要教的地方还很多。
萧繁国又开口道，“你说的那个婢女，极有可能是旁人安插的眼线。”
“是，应该是别人为了蛊惑大皇子放在府里的，所以崔从安才会这么看她不顺眼，动辄便是打骂。”
“崔从安打了她？”萧繁国问道。
萧如卿点头，“打了，且还被魏昭元给看到了。”
萧繁国沉思了一阵，说道，“那这个女婢有可能是太子的人。”
“为什么？虽说太子和大皇子过节很深，但大皇子也有不少旁的仇人……”说着说着萧如卿反应了过来，“正因为那女婢是太子的人，所以崔从安才会这么同她过不去。”
萧繁国接着往前走，挥手让萧如卿跟上，“把这个婢女放在崔从安身边，帮崔从安分担了一部分大皇子的注意。”
萧如卿接口，“且崔从安平时打她做做样子，还能让大皇子觉得崔从安心里是有他的。”
萧如卿心想，魏昭凌倒是个怜香惜玉的。
“哼。”
萧繁国看了眼萧如卿，“‘哼’什么。”
“没什么，”萧如卿撇撇嘴，“可崔从安又不像是装的，看起来当真恨极了她，估计是假戏真做了。”
临回屋前萧繁国嘱咐道，“办好公主的事，祁连山一行之后再说。”
“父亲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