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振铎带着护卫曹甲出门等待,他对文家父女离别的苦情戏实在不感冒。
不过他也没闲着,把脚边的小石子按在土里来回搓弄,打发时间。
等到实在不耐烦时,文家女子出了屋。
看上去明显是收拾了一番,双眼虽说能看出泪痕,有些红肿。身上的衣服换了行头,绿衣衬得她越发俏丽,连曹振铎也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文家女子很快代入身份,双手松松抱拳,在胸前右下侧上下移动,微微鞠躬向曹振铎道了个万福。
行礼在曹振铎看来有些滑稽,不过他也不会因为不伦不类的万福为难文家女子。
“你叫什么?”
两人身高差距甚大,文家女高出曹振铎两头还有余,使得曹振铎丧失了居高临下的海拔高度,不过他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语气。
“小女子文静。”文家女不敢迟疑,低头匆忙回答。
曹振铎点头转身,带领她远离这个生活十几年的家。
文静多次回首,家中的阿爹屹立在破屋门前也望着她,眼泪不争气的流出,眼中的阿爹已经变得模糊。
直到下个拐角,屋角也再也不见。
“少年,我们去哪?”
曹振铎不答,沉默间来到目的地。
“来捞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余继任!”
……
东越军营,校官大喝:“来人止步!”
这种场面那需曹振铎张嘴,身旁曹甲上前道:“曹国世子曹振铎,造访东越费耀!”
校官一听曹国世子前来,差遣手下禀报。
主帐中的费耀,躺在软榻上睡觉,被营帐的叫喊吵醒,拍了拍怀中的佳人,烦躁间一个士官闯了进来。
士官见帐中还有女子,更加不敢张望,单膝下跪道:“军主,曹国曹振铎求见!”
“曹家人在中原北地威名远扬还不满足?胆敢插手东南!”费耀根本没被曹国唬住,大大咧咧把手移至怀中佳人,惹得女子娇笑连连才罢手,道:“不见不见!”
士官退出营帐,凑到校官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军主不愿见曹振铎,他不能言明把曹家得罪死了,只能假托借口推辞。校官一扫曹振铎一行人,思索后道:“曹世子请回,军主并不在营中。”
不在营中?曹振铎嘴角微翘,真把本世子当三岁儿童糊弄?
直接走到一处营帐掀起,望了望里面没人,“嗯,不在。”接着走到下处。
校官被曹振铎的举动搞得心惊肉跳,大声道:“止步!”
麾下见曹振铎在营中肆意擅闯,纷纷操兵以对。只待校官一声令下,擒拿无礼的几人。
曹振铎仿佛没有听到,手上的动作又加快不少。
只见营帐中两人面对而坐,并没有被外面扰乱,年长的那人还对曹振铎抱拳微笑。
曹振铎轻轻点头,转到下个营帐。
等他离开,营帐中年长那人道:“是你输了。”
“曹国一向如此,只是不想十岁少年也有如此胆色。”余下那人也不恼,平静说道。
其实曹振铎也不知费耀相貌,只想引起营中骚乱,逼迫费耀现身。
至于他的安全问题,不需要他考虑。曹家的护卫可不是吃干饭的,以自己的曹国世子的身份,除非东越王吃了熊心豹胆,不会出什么岔子。
这也正是他行事一贯嚣张的缘由。
“竖子竟敢!”费耀在帐中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
最后自知逃不过去,整理着装后急急忙忙走出。
“曹世子!费某人在此。不要伤了曹世子贵体!”
曹振铎闻声便见一位虎背熊腰的将领模样喝道,脸上还挂着焦急。
营中众将士见军主出现,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等曹振铎询问,费耀堆起假笑解释道:“方才费某在小憩,下人见帐中无人应答,以为费某外出了。”
说着还指着弄乱的衣服,“费某不料曹世子远来,您瞧连衣物凌乱,慌乱间鞋子也没来得及穿哩。”
曹振铎撇嘴,早这样不就好了。
他也不好糊弄。
“曹世子前来为何不报!”费耀见状喝斥校官,以求曹振铎消气。
校官委屈不能答,默默忍受军主的痛斥。
“连顿饭也不招待便赶人?这就是东越的待客之道?曹振铎今日见到了。”
曹振铎说完便要离去,口中还说着必将东越的行为转告他人。
费耀心中大骇,对于自己的出现十分悔恨,要是能坐实了自己不在军中就好了。校官无礼也是东越御下不严,轮不到他担责。可是自己现身,东越就失了礼,东越王恐怕杀了他都不解恨。
费耀行事荒诞,喜酒好淫,行军作战也有美酒飘香佳人相伴,纵使官员参奏,都被置之不理,在外人看来风光无限,好不快活。可他深知受宠的原因不是因为他作战勇猛,而是对东越王的忠诚。
东越统领百越之地,诸部落勇士英勇好战,费耀脱颖而出只因他只是东越王的一条听话好狗。
他是家奴,而曹国世子和诸国贵族皆是东越王分家后的兄弟。
见曹振铎快要出营,焦急喊道:“曹世子留步!”
守营士卒双勾交叉,把余继任一行人拦了下来,吓得文静退了几步。
费耀喝退士卒,又诚心向曹振铎赔罪道:“费某已经安排了酒宴,还请曹世子移步。”
东越也少不了一番美酒佳肴招待,与南梁不同的是,侍奉左右的皆是妙龄女子。
往返出入的侍女带来阵阵香风,座下还有舞女起舞,费耀轻拍手掌和歌,时不时对曹振铎指哪个女子貌美,哪个女子体香。
曹振铎眉头紧皱,这便是东越作战态度?少爷也没这好雅兴。
“费军主以为曹振铎来东越,只为骗吃骗喝?”曹振铎不愿和他废话,拍了拍桌子。
曹家人果然不好打发,费耀面色难堪。
曹振铎指着文静道:“此女是你东越女子。”
费耀哪里会不知,听说此事因文静而起,他早就见过了。
一开始他还抱以极大兴趣,想看看这位祸国殃民的女子,见后只觉得和枕边妻妾不相上下便失去了兴趣。他好色归好色,却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下,冒着国人非议收文静为小妾。
曹振铎接着道:“我答应此女找户好人家,这样你们便没了争端,就此退兵吧。”
费耀就算有个好脾气也会被气到,何况他还是一介武夫。当即大怒道:“我国驻守此地半月,消耗钱粮无数,只为替国人讨还公道。曹世子不要欺人太甚!”
见曹振铎置之不理,费耀心中怒意又多了许。
“我东越士卒可是孱弱?我东越兵戈可是驽钝?曹家虽不好惹,我东越也不是好欺的!”
他明白东越王指派他为军主的用意。
东越南梁起于面子之争,陈兵是在互掰手腕,很难起太大波澜,都在等待对方力竭认输。
只要一方招架不住,胜者便可得到巨大好处,他费耀打头阵,便是东越亮肌肉,摆出要战的态度。
帐中的叫喊让士卒纷纷侧目。
“怕是谈崩了。”侧帐一人说道。
年长者微笑不语,看来早有预见。
不一会便安静了下来,似乎又达成共识。
军帐帷幕突然大开,一位端着汤水的侍女打碎了瓷碗,大声尖叫起来。
东越士卒以为遭遇敌袭,操起兵器严阵以待。
却见曹振铎大步而出,身后护卫架着军主费耀出帐。
原来不是达成共识,而是打成共识!
“费军主说东越钩戈锋利,可不知你颈上刀剑是否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