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越山兄即为知音。谁料得行游多年,再见时知音依然是您。”灰尘弥散中,化音语带笑意。
“化音兄的文章之妙,如再赘言似显多余。只是文中充溢悲凉愤懑,与多年前你我相识时截然有变,敢问可是变故遭遇所致。”
“嗨……,”化音轻叹一声,“近年四海行游,本想探访高人异士,结交志趣同好,使自身之乏匮浅薄有所增长获得。可所到之处江河废流,世风败下。慢说是志向高远,即便是温良纯善,于茫茫人海中也鲜有可见。行之下去似感离世间愈行愈远,心中孤寂也无人诉说,无处排遣。日日而复,悲懑郁积,终成文章情绪主流。”化音眉头皱起,拧挤成团。
“化音兄所遇,我亦深有所感。现世人人心性躁浮,所言所行皆以逐名获利为唯一之准。为道者,虽日后所行广大,但终归晚成,难获直观即时利益,知音难觅倒也并不为怪。
但做文者,如诸事顺遂,不烦不忧,似又欠缺成文助力。志不可得,郁郁不舒,反可使胸中积淀蓬勃而出。道之所动向为反者之功。”
随着谷难见的一字一句,化音的五官渐渐松弛,直至谷难见话音落下,化音的脸上开始笑意浮现。“兜兜转转,风雨飘摇,没想到知音早已在身边,,还空自悲叹,空自寂寥,空来东奔西跑。不明了,不明了,只怪自己不明了,世事怎可料。越山兄……。”
“化音兄……。”
两人遥望而笑。
化音从桌后站起,谷难见从椅上下地,两人齐向屋中央走去。行至近前,相对而立,笑而不语。
“敢问化音兄如何到得此处”?”片刻过后,谷难见问道。
“此时来寻越山兄的,怕无一位,不是为了“红孩儿”吧?”化音声调略低。
“我已有所料。但,依化音兄品性,这类浑水,似是您不屑趟得的吧?”
“唉……。”化音又是一声叹息,略显尴尬,半晌不语。终于略一振作,开口而答,“一脚踏落,才知池水浑浊。”
“噢?此话怎讲?”谷难见问道。
“文某于四海行走多年,情不得宣,志不可抒,心意渐懒,只想寻一去处孤独以后,了却残生。
应天山人迹不至,无世事烦扰,似为不二之选。当下便毫无犹豫,起身前往山中。
入山后,老蔓寿滕,仙草神树,清涧飞流,珍鸟异兽,确也令我心绪舒慰。于是便静心于山中安住。
山中闲无一事,每日便登山攀壁采果觅食。
初时到也觉自在,可日久便又觉烦闷。想起日后就如此终老山林,无作无为,常常心下恻恻。
一日登山,于一兽径处通过。行不多时,前方即闻群兽啼鸣。那时我于山中已旧居多时,于禽兽习性也略有所知。此种声音往往于争斗时所发,细一听去,似是猿啼,却又不尽相像。那叫声凄厉,似发于性命之旦夕。于是我便急急向前,怕错过这一场争战。
将至近处,我怕惊扰群兽,便不再向前。近处有一石壁,我便攀将上去,高处开阔,前方情况一目了然。不看则已,这一眼望去,直惊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