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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马车里的对话

见到陈双,马车里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万万没有想到,会见到陈双。陈双来干什么?到底他是敌是友?

黄继业道:“陈兄。发生什么事了?”

陈双叹了口气,神色忧郁,过得片刻。道:“一言难尽啊。有些事情我是亲眼见到的,有些事情我并不知道,有些事情我能左右,有些事情不归我管。”

听到这话,黄继业等更加云里雾里。

只听陈双又道:“我以前总觉得,亲眼见到的事就成了我知道的事,知道的事情比不知道的事情多。我也一直觉得,我能做的事情比我管不得的事情更多。可我细细一算,发觉我亲眼见到的事情远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多。我能左右的事情远没有不归我管的事情多。”

陈双的这些话,听了后叫人摸不着头脑。可细细一想,却又能感同身受,甚觉在理。

施常珍忽然说道:“很好。当你懂得你知道的事没有不知的事多的时候,你就会进步。当你明白你能左右的事远没有你不能管的事多的时候,说明你已经懂得思考人生。你若能再接再厉,坚持思索下去,向古代圣哲们看齐,待你百年归天之后,你也能成为一代哲学家。”

黄继业道:“别扯这些不相干的。陈双,到底发生了哪些事?你一定知道是谁绑了我们,你肯定也知道,要将我们带去哪里?对不对?”

黄继业想逃走,手上被牛皮筋绑着,他先前暗暗运劲,想要崩断牛皮筋,可试了多次,那牛皮筋纹丝不动。陈双颇有正义感,盼能得陈双相助,脱离虎口。

只听陈双道:“这些事不是我能左右的,你们还是跟参将大人说吧。”

只见帷幕拉开,王晖爬上马车,走进车蓬里。王晖脸色阴沉,众人看到他的脸色,暗觉不妙,都不知该怎样跟他说话,马车里一时鸦雀无声。

黄继业沉吟片刻。问道:“请问参将大人,是你吩咐手下绑了我们吗?”

王晖哼的一声,脸色更加阴森,并不说话。

黄继业回想着昨天晚上的事,当时晕倒之后,人事不知,醒来后却被绑了手脚,押在马车里。王晖却身得自由,那么这件事一定是他吩咐手下做的,也只有他有这么大的马车。那王晖为什么要绑了自己?

黄继业道:“草民一介书生,不知犯了何罪?被绑了起来,甚是郁闷,望请参将大人明示。”

王晖道:“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到这时候,你还在我面前演戏。”

黄继业道:“我做了什么?昨天晚上我跟伍光福喝了酒,不一会儿就觉得天旋地转的,我倒下了,脑海里一片空白。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参将大人要将我绑起来?参将大人乃军士首领,一言九鼎,身份尊重。却趁我昏倒之时绑了我,做得不够光明正大,这只怕与大人的身份不相称。”

被绑着的众人心中均想:“这事肯定是王晖这王八蛋吩咐手下军士做的。他趁人不备,是个卑鄙无耻的混蛋,何必跟他客套。”

王晖喝道:“我们丢了三辆马车,你可知道那三辆马车里都装了什么?”

黄继业心道:“你丢了马车,跟我有何相关?难道这就是你绑我的理由?这也太不讲理了。哎!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其实不是说不清楚,是蛮不讲理,有理的也没理了。”却道:“真是不幸得很,可不知是谁人偷了去。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胆子真不小。眼下最要紧的,是怎生想个法子,把丢失的车辆找回来。”

那少女忽然说道:“丢失的马车里是不是装着什么贵重物品,参将大人心急如焚,才会大动肝火。哎!有一次我丢了钥匙,进不去门,急得我满头大汗。这丢失了重要物品后的急躁心情,我很能理解。我猜参将大人丢失马车后,肯定急坏了,于是将我们绑起来,要从我们身上撒掉这口恶气。是吧,参将大人?”那少女说到此处,格格一笑。

王晖向她瞪了一眼,要是其他人如此估量王晖的心思,王晖只怕早已勃然大怒。非要狠狠地教训那人一顿不可,就算不吃板子,但一顿喝骂是免不了的。可面对这么一个娇美俏皮的少女,王晖竟狠不起心来。

王晖盯着黄继业道:“你还不肯承认吗?”

黄继业道:“你要我承认什么?”

王晖道:“难道不是你串通伍光福和马老伍,在酒里下了蒙汗药?”

黄继业奇怪地道:“参将大人,我还正想问,伍光福和马老伍去哪里了?请你仔细想想,如果我是他们的同伙,那应该和他们一起逃走了才对呀?我还会晕倒吗?更加不会留下来等着你绑我啊。”

王晖怔了一怔,这两句话很难抗辩。道:“说不定这正是你的高明之处。真相没有弄清之前,你们都有嫌疑,谁也脱不了干系。”

王晖说完,甩身走出马车。

被王晖错当作贼盗的同伙,黄继业十分纳闷。但让他更心急的是不知要被绑到什么时候。眼见陈双正要离去。忙道:“陈兄,王参将怀疑我们是坏人,可我们明明不是,只有你能帮我们澄清。”

陈双叹道:“我来之前就已经说过,有些事不归我管,不是我能左右的。黄兄,眼下只有委屈你们了。”

黄继业叹了口气。道:“对了,伍光福和马老伍呢?你们的张总镖头呢?他们昨天晚上也喝醉了吗?”

陈双沉思了一阵。道:“黄兄,我首先得纠正你。张总镖头和是这次押运镖银的主要人物。马老伍和伍光福是强盗,不要把他们混为一谈。”

黄继业惊道:“押镖?强盗?”

陈双见马车里的人一个个脸上写满了疑惑,于是将这次走镖的事全盘托出。道:“各位有所不知,我就给你们说说。几天前,朝廷颁下令旨,命振兴镖局和虎卫军通力协作,从洛阳出发,押运一批军饷去剑门。”

众人都是哦的一声。黄继业道:“王晖是参将,是虎卫军的将领,更是这次押运镖银的总指挥。张总镖头的职责仅次于王晖,对吧?”

陈双沉吟着点了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黄继业道:“你们一路上时时提防,在那无名大院里,我跟师德要来避雨,你们都不肯开门,就怕我们是强盗。对不对?”

陈双道:“王参将的意思确实是这样的。可是防不胜防,他防住你们,却没能防住伍光福和马老伍。今天早上我们醒来的时候,伍光福和马老伍早已去得杳无踪迹,我们带来的三辆马车也不翼而飞。”

陈双叹道:“事实再明显不过,伍光福和马老伍都是贼盗,他们定是事先预谋好的。马老伍先假扮成汾阳酒庄的老板,带来汾酒,却先在酒里下了蒙汗药。马老伍劝我们喝酒的时候,要是我们接过了酒碗,估计伍光福都不会出现了。马老伍先劝我们喝药酒,我们没有上当,伍光福这才出场,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就不用我多说了。”

吴师德忽然问道:“酒里要是下了蒙汗药,那他们喝过之后,怎么没事呢?”

陈双苦涩地一笑。道:“这更好解释了,他们一定是先服了解药。”

众人听后,脸上都显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陈双叹了口气。道:“哎!可惜我们都是后知后觉,上了当才明白。要是早些知道,早作好防备,那三辆马车就不会丢了。现在明白,也是徒然。”

吴师德道:“现在明白也不晚啊,至少下次就不会上这样的当。”

陈双道:“这些强盗永远是想在前面的。等你有了防备,他们又换别的手段。”

吴师德惊讶地道:“那不是绵绵不绝,防不胜防?完了,完了,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那少女忽道:“能有什么办法?将世间的贼盗通通杀光,强盗们都死绝了,就没有人去欺骗那些善良本分的老实人,他们才能高枕无忧。”

马车里的人都看向那少女,见她脸上充满了天真,感到十分惊奇。这番话要是从一个凶残狠辣的人的嘴里说出来,并不如何惊怪。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说出这充满了杀气的话,叫人不敢想像,难以琢磨。

众人都不敢接话。黄继业问道:“陈兄,那丢失的三辆马车里的都装了镖银吗?”

陈双道:“押运镖银的共有四辆马车,每一辆马车里装着五万两白银。出镖那天,我们亲自验过的,千真万确。”

说到此处,陈双的脸上再次被一股阴沉之气笼罩着。只听他说道:“三辆马车一共装了十五万两白银,全都是运去剑门用度的军饷。如果找不回来,因此对战局造成不利影响的话,我们只怕人头不保。”

陈双心中一堵,眼里泪光打转。道:“各位保重。”吐了口气,转出马车。

马车里的人都沉默了,没人说话,各怀心事。

马车行走在崎岖的山道上,传来吱嘎吱嘎的响声。时近黄昏,地势荒僻,不知要赶到什么地方才有歇脚之所。

自从得知丢失三辆马车后,振兴镖局的人和虎卫军军士全都提心吊胆。众人心情郁郁,连话都懒得说了。

忽听得嗖地一声,树林里飞出来一支羽箭。射中最前面的马鞍,马声嘶嘶,惊乱起来。

王晖高声喝道:“全部停下,保持队伍别乱。”众军士急忙勒马,使队形不乱。

王晖又道:“何方毛贼?给老子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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