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父目送来收房子的银行经理离开,回首看向自己居住了一辈子的家,带着满眼的后悔与满身的颓丧离开了。回到他即将蜗居的小家,郑父陷入了回忆。
“郑先生,请问当年所说的与蓝桉集团进行合作的消息是否属实?”
“郑先生,请问当年与养女断绝关系一事是否也如此事一样,都是有隐情的呢?”
“郑先生,请问您能回应一下蓝桉集团公布出的事宜是否正确吗?”
“郑先生……”
……
那天,他刚出公司门就面对数十家记者的堵截,他没有办法,只能强打精神,但是他很清楚那只是他无用的挣扎而已:“后续会有新闻发布会,现在无可奉告。”
百般不易,他终于乘车离开,他打开手机,看着那个电话号码,良久之后才下定决心打过去:“女儿,出来聊聊吗?地方你定。”
“好啊,那就在客宴吧,我正好在这。还有,不用打亲情牌,我早不是你女儿了。”
等他到的时候却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那一刻,他突然就明白了一切事出意外的巧合为什么会出现,但仍是疑惑,作为商人,绝大多数人不会冒着那么严重的风险从中横插一脚。
不过,不管怎样都为时已晚
他看着郑雯、顾家大少与蓝桉集团对外最有话语权的人——孙砚安十分随意的聊着天,气氛十分融洽。一时间他尴尬的要死,就像突然走错地方一样,但确实没走错。
他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尴尬的站在一边,等待他们什么时候想理自己了。
索性,等待时间并不长。
“你就别硬拉着我聊了,他人到了。”他听见他曾经的养女如此说着,没有任何一刻能比此刻更让他觉得后悔,后悔为什么曾经没有仔细看看这个女儿。明明这样的温柔,就连他这样的罪人的心情都会照顾到,为什么当时就做出了那样的选择。
“郑先生,我想此次的交谈目的你我二人都清楚,那我们就打开门直说吧。”他看着郑雯一如既往平淡的脸,才惊觉,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她有别的表情了。那种感觉,就像是,她从不对他有过任何期待。也好像,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这样的结局。
“五年前,是老顾帮您还上的那笔公款,而您,在这五年间虽有所作为,但是,您依旧对您的夫人有太大的自信了。看看吧,这就是为什么,突然间,本不该倒闭的公司倒闭了。不过这些事,如果您夫人如果没有打着我的名头的话,本该与我毫无关系。”
“这……”他当时看着那文件上桩桩件件的事宜,看着那些证据,他无法辩驳,只能颤抖着手不断翻看着。
“那为什么你没给我些许提示呢?如果……如果有……”郑父看着这些,他有些怨,他也明知道是自己断了自己的后路,所以短暂的沉默之后,主动道歉,“抱歉,是我冲动了。”
“我明白这种感觉,但是如果,您在以往的这二十多年间,曾给过我一丝关注,您或许就不会那么信任她了。”
这句话,郑父听不懂,只能向郑雯投去疑惑的目光,等待答案。
“您难道就没想过我为什么会结识老顾?为什么明明只见过一面,就突然间天天到顾家去?为什么我突然间提出要出去自己住?您看,这还只是其中的一点点啊,怎么刚听到这就面色发白呢?”
郑父虽也曾叱咤商场,但此刻,面对这突如其来庞大的信息量,依旧是承受不住。
自己抛弃的养女是蓝桉集团的幕后大boss,自己本可以将公司交给她发展,毕竟比起蓝桉集团,郑氏集团简直是一只苍蝇腿。自己抛弃了本该信任的人,信任了一个入室的狼,一个不择手段的女人。而她在这些年间不断隐瞒自己从自己公司敛财,甚至在出事之后直接离开,没有半点留念……
他听见她的养女叹了口气,他听见她像是讲述陌生人故事的平淡语气:“债务呢,有三分之二我替您付了,就当是这些年的培养吧,感谢您所给予我衣食无忧的生活,但我是个人,仍有感情,我做不到完全原谅,所以抱歉,请允许我最后称呼您为父亲,此后,便再无干系。”
“哦,对了,别和妹妹说,她会哭的。”
当他到家时,依旧浑浑噩噩的,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到的家,只知道自己到底还是失了信。他没有做到曾经承诺给那人的话,甚至还嫉妒过为什么那人的女儿比自己的女儿优秀,如今看来,真是荒唐至极啊
可是,后悔晚矣。
颓丧的他只能翻看翻看那份文件,看一看自己曾犯过的蠢,或许说是此刻,他迫切地想要做些什么,却除此以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就当他翻到某一页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意外的东西。那是一封信,很明显,除了她,不会有任何人会在此时此刻此地送他信。
他翻看那封信,看着手中的黑卡,一时间觉得嘲讽至极。
与此同时,他再次拨打那个号码,想做一些弥补,他不求她能原谅自己,只求能少一点愧疚,然后拌着这份愧疚,按这信上所言,长命百年。
……
自那日罗晟给郑雯通过电话,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给郑雨茉回了短信:她说去旅游了。
这样的答案让郑雨茉放弃了心中的疑惑。或许只是自己太多疑了吧,对罗晟都是这个答案的话,那应该就真的去旅游了吧。
毕竟罗晟对于姐姐来说真的很重要,要是我觉得我最重要的人突然离开我了,大概也是会藏起来吧。
世事无常,阴差阳错。
倘若郑雨茉真的抱着怀疑,追查到底,或许郑雯至少不会那么孤独,或许得知真相之后的罗晟,也不会用整个后半生后悔自己曾经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