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应该是安排了换班吧,过了饭点儿,换了一个声音更加洪亮的男生,只是说起故事来,没有前面那个人说得生动形象,少了些许趣味。
陪着他们到了凌晨,外面的天空稍稍有些放亮,他们才终于停了下来。
或许是睡了太久吧,熬了一整晚,一点困意也没有,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木几,发出清脆的‘嘟嘟’声,看着外面一点点被照亮的海面,心中思绪良多。
姐姐,一整晚都没有回来,看来,是被绊住了。
白天,又换了一波人,他们继续在外面闹着,甚至,在有心人的带动下,开始朝着庭院的方向扔东西,人虽然没有办法进来,但是攻击力度不大的、速度慢一些的那些东西却可以穿过保护罩,被丢过来的菜叶、瓜果,在墙壁上留下污迹一片。
家里的下人在楼下远远地通报这些情况,询问我的意思,
我想了想,回话说,按照我之前的风格来处理就好,总不能让他们欺负了姐姐的宅院,污了姐姐的脸面。
下面那些闹事的人被家里的人全部通通赶走,并且,被武力震慑了一番,总算是不再乱丢东西,但是,同样的,我刚醒过来就‘任意妄为’的事情,也被人当作噱头,大肆宣扬。
外面那些人,所说的话,越来越不能入耳,甚至上升到了诅咒的地步。
又是这么吵嚷了一天,入夜,外面飘起了雨丝,慢慢演变成瓢泼大雨,最终将那些人的‘热情’浇灭,只剩下寥寥几个人还在外面,撑着伞坚持着。
我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漆黑一片的沙滩,突然,想出去走走。
打开门,便有两个人出现在眼前,我无视了他们,转身继续朝前走去,他们一下站在我的身前,伸着胳膊,想要阻挡我的步子,但是,快要靠近一米的距离时,我的身前出现了一圈流光,是之前的那个奇怪符文上的流光,而他们,在看到这流光时,迅速向后退了一步,脸色也变得苍白了许多。
我看着他们的反应,才知道,原来,对于这些有奇怪力量的人而言,仅仅靠近我,就是一种折磨。
“我只是想出去走走,散下心,我的力量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不用担心我。”
没有再多停留,从他们身前走过之后,还是说了一句。
没有打着雨伞,直接走进了雨中,只是,那雨水却自动从周身滑下,身上的衣角依然是干燥的,连头发丝都没有接触到一点点雨水,
在黑夜的雨中漫步,走在仍然呼啸着的、翻涌着的海浪旁,感受着海风拂过脸颊,
那,是大自然的馈赠,不论我是否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大自然依然一视同仁,将她的无私赠于我。
坐在海岸边的一艘废弃的大船上,看着黑黑深深的大海,以及似乎要连在一起的天空,突然,什么也不想想了,只想放空自己,
将身体里自动运转的那股力量停止,一直徘徊在外侧的雨打在了身上,冰冷,从头皮延伸到全身。
我,就那么坐着,雨,就那么下着,
直到,太阳从层层厚厚的云彩中透出光线,在天边挂起朝阳,一束束宛若新生的光亮在天边斜斜射下。
看着天边的亮,出现在脑海中的,全部是姐姐的身影。
身上的衣服全都湿透了,成股的水从衣角处滑落,滴到甲板上,流进沙滩的砂砾中。
从上面跳了下来,敲打了一下变得有些僵硬的关节,挺直身体,朝着那朝阳,绽放了一抹笑,最终决定了,还是要勇敢一点。
只是,死亡罢了!
这于我、于姐姐而言,不是结束,而是新生!
那一刻,身体像是放下了重重的担子,全身的骨头、肌肉都变得轻松了许多,就连呼吸到肺里的空气,都感觉是轻快的。
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等我睁开眼睛时,已经是作为旁观者的‘阿飘’。
我看到姐姐手里紧紧握着手机,很快速地从大门外冲到院子里,看到里面站着的那些人,一脸的愤怒,她很焦急地抓着每一个人询问我的下落,但每一个人,都只是低着头,不发一言,她的情绪变得有些歇斯底里,眼睛里的光正在逐渐消失。
我‘站在’一旁,看着她弯下的腰,眼里已经满是泪水,我承认,那一刻,我心疼了。
前‘准姐夫’站在她的身旁,想要搂住她的肩膀,劝她振作一点,但姐姐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飞快地看了一眼手机的内容后,便朝外面冲去,慌慌张张,中间差点儿跌倒。
我飘在她的身旁,看着这样的她,心中出现了点点的犹豫,
但,还是觉得,长痛不如短痛,自己的存在只会成为她的累赘,她的绊脚石,有我在,姐姐,不会幸福…
前面围着一大伙人,里三圈,外三圈,全都是人,姐姐拨开人群,朝里面钻去,
里面,是在进行一场法事吧?
而主人公,便是,‘我’。
在一个被围起来的四方块当中,‘我’坐在正中间,身边全部都是类似于米粒的东西,一位‘大师’正一边念着经文,一边朝‘我’撒着米,高度已经快到脖子了。
‘我’一直闭着眼睛,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但是毫无血色的脸,以及已经将头发浸湿的冷汗,无一不在告诉我,‘我’此时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我本来以为,只是一刀来个痛快就好,若是早知道,是这么痛苦,打死我也不要寻死..】
【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在心中默默说着道歉的话,虽然知道,自己说这话,根本无济于事。
因为,做决定的人是我,但真正受难的人却并不是我。
姐姐终于穿过人群,走到了包围圈的中心,看到只剩下脑袋还露在外面的‘我’,什么话也没有说,一下跳进了掩埋物中,隔着‘米’抱住了‘我’,她使劲儿地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环抱着妹妹。
她的脸上,是笑,尽管已经疼得颤抖着嘴唇,但还是温温柔柔地笑着。
我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变得不顺畅,难以言表的心痛与苦涩充斥着整个心房,手指紧紧攥着什么,硬物膈得手生疼,
终于,努力挣扎了几番,睁开了眼。
眼前,还是昏暗的房间,手中攥着的是胸前的那块玉石,
想起姐姐最终还是和自己一块儿离开,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本来决定离开就是为了能让姐姐恢复到她本来该有的生活中去,结果,却还是…
“如果,…”
“我希望,你可以为自己…”
“这份情,我承受不了,亦无法回报…”
“同样是姐姐,我做不到,你,令人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