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呆呆总是很调皮,爸妈带着小呆呆上山祈福,求得一签,上面写着:“人生无常,呆呆为安”。解签的大师告知呆呆父母,“人生常有,人生常无,人生无所有,人生无所无。万般皆幻影,何谈荣与枯。”
似懂非懂的呆呆爸妈就觉得大师就是大师,说的很有道理,于是他们也不知道是哪天突然领悟了玄机,就帮他起名呆呆。
张呆呆一直在梦中反复回忆起山上求签的场景,也一遍遍响起签上的箴言:人生无常,呆呆为安。也许呆呆的人生真的像大师所言,他耿直的性格难以被周围的女生接受,有时候有些固执,有时候有些感性,这些都像是隐形的障碍和藩篱一样,让他无法交到更多的朋友,更多的时候呆呆都是在孤独中长大。
直到雪梨的电话打破了这个梦。“张呆呆,你醒醒好嘛?!今天约好一起去见客户,拿材料的。”
张呆呆这才发现,我天!定好的闹钟竟然没响,第一次跟女强人林雪梨去见客户,就出这种乱子,她还不得在老板面前搞死我啊。张呆呆一边想着,一边东找裤子,西找领带的,好不容易穿好衣服就跟林雪梨上了车。
在路上,雪梨扔给张呆呆一大叠材料,连珠炮似的交代到,“这是我查到的新野公司的股权比例以及涉诉情况,我都做好了完整的结构图和标识。你再好好看一下。有问题再跟我讨论。另外,这一次主要涉及到新野公司实际控制人南卓人和他妻子林淑华的财产纠纷,我觉得国内这种事情还是得多关注一些小道消息,看看两方在感情破裂方面有什么过错,以及各自过错的程度。你记得收集一下?”
“这个艾美丽最擅长了,要不我跟她说说。”张呆呆准备甩锅。
“可以啊,到时候请求老板把艾美丽拉进团队呗。”林雪梨一句话噎死了张呆呆。
张呆呆心想,艾美丽进来就证明我很差咯。于是他在内心深处diss了林雪梨千百遍。
新野公司到了,雪梨拿着材料,踩着高跟,风尘仆仆的往新野公司会议室赶。
等电梯的时候,林雪梨遇见了王梓。
王梓伸出手,作出握手的邀约,而林雪梨则无视的直接走进了电梯。雪梨看着王梓,王梓看着雪梨,直到电梯门关闭。
在电梯里,张呆呆还没有完全从睡梦中醒来,他侧头一看,正好看见雪梨的西裤裙好像裂开了一道口子。他再定睛一看,我去!还真是。
张呆呆连忙示意雪梨看看自己的后面。雪梨还沉浸在初见王梓的不安中,张呆呆比划三次后,才发现张呆呆让她看后面,一下子又恼了,小声说道:“张呆呆,你发什么疯,醒醒好吗?这是客户公司。你给我老实点,不要瞎搞。”
“不是啊,林律师,你后面开了。”张呆呆超级小声且夸张的用嘴型比划。
雪梨一脸疑惑,将信将疑,用手摸了一下后面的裤裙。她隐约感觉到好像后面是开了。
匆忙下了电梯,雪梨拉着张呆呆就往厕所跑。确认裙边开了一道口子后,林雪梨发现离开会时间越来越紧了,张呆呆自告奋勇说,“我去吧,你在这呆着。相信我。”
还没有等张呆呆迈出步子。林雪梨便一把抓住张呆呆,说道,“相信你个大头鬼,快把你的西服脱下来给我,我挡一下就好了。”然后拼命扒张呆呆的西服。
张呆呆边抵抗,边说,“你干什么,林雪梨,这是厕所。你疯了。”
雪梨答道,“没时间了,快把西服给我。”
这个时候,王梓恰好路过。看到林雪梨头发散乱正在拉扯张呆呆的西服,三个人一下子都愣住了。
王梓微笑一下,做出无奈的手势,随手关了洗手间的门,顺势退出去了。
林雪梨试图解释,“喂喂喂,不是你想的那样。”但是王梓早就已经退出去了。
林雪梨看着张呆呆怒火中烧。张呆呆何其无辜,只好乖乖就范。
会场里气氛尴尬,南卓人和林淑华身边都围坐着各自的律师团队。
林雪梨再一次遇见了王梓。
王梓发现了雪梨身上不太适合的男式西服,用手指了指西服,然后指了指张呆呆,以无声的方式询问雪梨什么情况?
雪梨没有搭理他。
南卓人和林淑华开始长达一个多小时的控诉和埋怨。
雪梨在嘈杂的声音中陷入了沉思。
她想到了过去。在京大的秋天里,银杏叶铺满清晨校园的求学大道。那也是她第一次遇见王梓——京大法律系有名的才子和帅哥,以及他的前男友。
双方的律师团队各自给出了和解方案,南卓人无非就是不想分钱给林淑华,而林淑华执意要求百分之三十的新野公司股权以及特定数额的现金。
王梓代表林淑华这一方侃侃而谈,雪梨在王梓的发言中,记忆又回到了那个学生会组织的辩论赛上,第一次看见王梓说话,那么优秀、儒雅、知识渊博和帅气。
等到王梓说完,雪梨还没有从回忆中摆脱出来。原本轮到雪梨发言时,她一下子走了神。全场陷入一片死寂,全场的焦点投在林雪梨身上,而林雪梨望着王梓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张呆呆立马发现不对,接上了几句套话给雪梨解了围。张呆呆这才发现,平时意气风发的雪梨一下子像挨了霜降一般,有些哀伤。
夫妻之间谈判没有什么好结局。大家都没有认可对方的和解方案,相反还是陷入各自推诿和卸责的漩涡中。于是不欢而散。
雪梨跟客户简单寒暄了几句,准备离开。电梯口,他发现旁边站着的正是王梓。好尴尬。
雪梨不想主动打招呼,但是她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尘封已久的那颗已经死去的心就像小树苗遇到春风一样,就要复苏。
王梓也注意到了她。
两个人僵持了好一会儿,都忘记了电梯的存在。电梯来了又关,关了又来。他们也没有注意。
直到有个人打破了这个局面,那就是张呆呆。
“你们,坐电梯吗?”张呆呆看着两人,试探性的问道。
“哦,当然。”雪梨很干脆的走进了电梯,站在张呆呆旁边。
王梓也走了进来,对着张呆呆微笑一下,站在了张呆呆的另一边。
电梯门关上了,一阵死寂。
“那个……?”张呆呆想打破尴尬的局面。
“闭嘴!”雪梨还没等张呆呆说完,就斩钉截铁的阻止了他。
“哦,好吧。”张呆呆委屈巴巴的住了嘴。
这段电梯真漫长啊。
“Shirley,好久不见了。”王梓目视前方说道。
“那又怎样?见与不见有区别吗?”林雪梨也毫无表情,语气冷漠。
“如果当初我们都不这么要强,我们是不是会有不同的结局?”王梓依然目视前方。
“我并不要强,我只是保留我的尊严。”林雪梨控诉道。
张呆呆莫名其妙的卷入了一场纷争之中。他左看看右看看,这两人怎么像是认识的?
“我要不先下去?你们慢慢聊?”张呆呆尝试逃走。
“不用。”林雪梨说道。
“打扰到你了。”王梓很绅士的跟张呆呆道歉。
“没事,没事。你们继续。就当我不存在。”张呆呆只好委曲求全,尽量控制着呼吸,不要打扰到身旁这两位。
接下来雪梨和王梓并没有继续聊下去。气氛一直沉闷。
终于到了一楼大堂。
张呆呆像笼中小鸟获得了自由,快步迈出。林雪梨紧随其后,而王梓在背后拉住了她的手。
“雪梨,我们聊聊,好嘛?”王梓很温柔。
曾经恨他千百遍,但是再一次被他牵手,她依然觉得温暖。
“我有点事情,我得先走了。”张呆呆感觉到一场爱情大戏正在上演,他有些尴尬。
“不用。我们一起走。”林雪梨一把甩开王梓的手,就往前走。
王梓在背后叫住林雪梨,“雪梨,这么多年,你还没有原谅我吗?”
林雪梨没有回答,头也不回的走了。
在回去的路上,林雪梨的思绪随着车流回到了京大。
“你好,我是新生。请问图书馆怎么走呀?”林雪梨还是个小丫头片子。遇到了骑着单车听歌的王梓。
那一天阳光正好,还有微风。
王梓摘下耳机,阳光洒在他英俊有棱角的脸上,整个人都发着光,“往前直走,五分钟左右拐个弯就是了。”
“谢谢你啦。”
林雪梨的青春气息就像是三月春风拂过了王梓的心。他叫住了林雪梨。
“同学,等一下。”
林雪梨回过头,王梓说道,“你的书掉了。”就在雪梨弯腰去捡书的时候,王梓瞥到了书面上清秀的字体,写着“林雪梨”,以及一行小字:“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那是一次美丽的相遇,也是一个痛苦的开始。
林雪梨回到了现实,看见张呆呆在翻阅资料。她又陷入了沉思。
暴雨天,就在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林雪梨抱头痛哭,大喊着:“王梓,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大家都知道,京大法律系大才子王梓即将和恒远集团的富千金订婚。而她的现女友林雪梨直接被甩。林雪梨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连一句道歉或告辞都没有。
冰冷的雨和撕裂的痛,林雪梨回到现实,她竟然发现自己的眼角还有止不住的泪水。
张呆呆翻着材料,看着林雪梨一声不吭的竟然眼泪刷刷的流下来了。
“喂,你没事吧。”张呆呆拿出了一张纸巾。
林雪梨接过纸巾,只低头说了一句,“没事。”就转过头去了。
这是张呆呆第一次看见林雪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