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叶默大汗淋漓,猛坐起身来,环顾四周,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样,妇人听到儿子的叫喊连忙赶来。
妇人忧心忡忡,打了一盆水,拧干毛巾心疼的为儿子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妇人将叶默的脑袋轻轻靠在自己的身上慢慢道:“怎么了天赐是不是做噩梦了”。
叶默苦笑一声离开妇人的怀中摇了摇头,对妇人道:“没事娘,孩儿只是修行出了一些问题,不碍事,娘孩儿今天准备到山上放牛去”。
叶默在妇人忧心忡忡的目光下起身离开家门。
武者早已脱离凡人的范畴,也无须用睡眠来弥补流失的精神力。
如此自然不会有噩梦的发生,可叶默却偏偏超出了常理,他确实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村里所有人都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叶默摇了摇头使自己脑袋放空不去想这些多余之事。
对于平民百姓来说,水牛是每家每户都不可或缺的成员,耕地开荒都离不开水牛的功劳,叶默家自然也不例外。
此时叶默倒骑水牛,仍由老牛慢悠悠走向后山。
对于叶默而言此事并不陌生,小时候便经常骑牛整天晃荡,早已轻车熟路。
都说老马识途,老牛自然也不例外,无人放养夕阳西下的那一刻也能独自回家,至于叶家村方圆的几座山头更没有什么大型食肉动物自然无须担忧安全问题。
这一刻叶默独自唱起牧牛儿歌,仿佛回到孩童时期一般。
不多时后山一片草地肥沃的山坡便到达。
无聊的叶默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支竹笛轻轻吹起,悠扬的笛音穿透心灵,配合如此美景,如同走过四季,时光倒流回到最初的童年。
天上飞鸟起舞,地上老牛埋头吃草,一曲终了,头戴草帽,一身白衣小碎裙的少女打破了这里的平静,少女眼神复杂的望着叶默的背影咬着嘴唇空灵的声音轻声道:“天赐哥一点都没变,笛音还是如曾经那般动听”。
叶默叹息,轻轻回头,曾经的小女孩早已成为一个美丽的姑娘,她虽没有红衣女子的倾世之颜,也没有冰山美人的高冷之姿,却有一种邻家妹妹般让人温暖的感觉。
若是叶默没有离家踏上武者的道路,说不定这青梅竹马的丫头便是和自己过完这一生的女人。
叶默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对自己抱有好感的少女,此时红衣女子的身影深深刻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叶默内心苦笑,脸色却露出微笑道:“二妮妹妹长大了,都已经成为一个倾国倾城的大姑娘了,如果到大城市去一定会迷倒无数青年俊彦,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个臭小子”。
话音刚落叶默便后悔了。
二妮咬着嘴唇抬头与叶默对视,露出微笑道出“谢谢”后便沉默不语。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两人相聚十步之遥对望。
微风吹动,小碎裙随风轻微摆动,二妮一手压头上的草帽,一手提着竹篮。
最终还是二妮率先打破尴尬之人,举着手上的竹篮红着脸道:“天赐哥,我做了些糕点,要不尝尝二妮的手艺如何”。
叶默自然求之不得当即点头,跳下牛背,收起竹笛往山坡上走去。
二妮脸上闪过喜色,轻轻跟上叶默的脚步。
后山的这座小山坡并不陡峭,也无任何树木遮挡,正值蒲公英开放的时节,漫山遍野微风拂过如同白色的精灵翩翩起舞。
山坡之上一眼望去,脚下平坦的大地一条河流蜿蜒曲折。
叶默盘膝而坐,而一旁的二妮犹豫许久,最终来到叶默身旁跪坐,竹篮轻轻放在膝盖之上。
两人肩与肩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拳之隔。
甚至叶默能够闻到二妮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芳香。
二妮属于娇小型,比叶默矮了一个脑袋,由于带着草帽叶默无法看清此时二妮是何表情。
此时二妮在草帽的遮盖下,脸色通红,心中紧张不以,手掌略微颤抖,打开竹篮的的盖子,里面放着一盘桂花糕点以及竹筒做成的水壶。
一瞬间,叶默便被这桂花糕所吸引,香味流传到鼻尖让叶默有一种置身于百花丛中之感,再由一颗红豆点缀如同点睛之笔。
叶默毫不客气往身上擦了擦手,拿起一块桂花糕便轻咬。
入口一瞬间酥软可口,甜淡适中,既不会太腻也不会太干。
叶默竖起大拇指来点了点头赞叹道:“二妮妹妹的手艺真的是越来越棒了,若是能一直吃到由二妮妹妹做的糕点就好了”。
话音刚落叶默内心暗道一声“大事不好,虐缘啊!”瞬间回过神来,闭口不言。
二妮内心一喜,草帽下的面容如花朵绽放,轻轻拿起竹筒为叶默倒了一杯茶,高兴道:“若是天赐哥喜欢,二妮天天给你做”。
叶默内心大写的尴尬啊!接过二妮递过来的茶水,轻轻泯了一口,赞叹道:“桂花糕与茶简直就是绝配啊!”随即随即转移话题问道:“二妮妹妹为何这桂花糕最后点缀上改用红豆而不是传统的桂花呢!这里面有什么名堂”。
二妮低下头,两根食指打转,脸色通红道:“天赐哥这是二妮改良的新口味,若是不喜欢二妮下次给你换别的口味”。
叶默摇了摇头道:“不用这么麻烦,这口味刚刚好,二妮真的是越来越能干了”。
二妮并不是她的本名,就如叶默的名字一样,天赐只是一个乳名,只不过大家都叫习惯罢了,一时间改不过来,对于村里人来说或许互相叫彼此的乳名反而会更加亲切。
一时间两人不知该如何搭话,原本两小无猜无话不说的两人随着长大,再也找不到当初在一起时的那种感觉。
二妮本想将脑袋轻轻靠在叶默的肩上,可一阵思索过后还是轻轻叹息道:“天赐哥你能再吹一首笛曲吗?二妮想听”。
叶默点了点头,竹笛出现,笛音旋律悠扬。
这一曲不紧紧只是简单的吹奏,笛音融入灵气,随风飘扬。
这一刻满天的蒲公英偏偏起舞,老牛停下了吃草的动作,抬起那高昂的头颅,田间汉子停下挥舞的锄头,眼神眺望后山,悠扬的笛音让他如痴如醉。
溪边田边奔跑的一群孩童纷纷止住身体。
屋中缝补衣物的妇女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出家门。
大榕树底下老爷爷坐直身体,一旁趴在地上的土狗睁开双眼缓缓起身。
这一刻无论是人与家畜,纷纷不由自主的停下手中的动作,一个个仰望同一个反向。
直到一曲终了,人们还未从沉浸中恢复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榕树下的老爷爷轻轻叹息摇头。
叶默收回手中的竹笛,抬眼望向远方。
此时的二妮早已泪流满面,一切的答案都已经从笛音中呈现。
微风吹过,蒲公英仿佛纷纷和叶默告别一般,绕着两人不停的飞舞,最终带着诗和梦想飞向远方。
二妮抬头望着叶默,草帽随风而去,满脸泪痕的二妮望着叶默渐渐模糊的脸颊。
泪水不仅可以遮盖一个人的容颜,也能遮盖一个人心中的伤痕。
叶默轻轻为二妮拂去眼角的泪水,这一刻才清晰的看见这楚楚动人美丽的容颜,哪怕被泪痕覆盖依旧美的令人窒息。
可任叶默如何去擦拭都不及二妮流下的泪痕。
二妮颤抖道:“天赐哥难道让二妮陪伴你百年的时间都不可以吗?不!无须百年,二十年足矣,二妮想把最美的年华留给叶默哥哥,对于拥有漫长岁月的天赐哥哥来说二十年只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这都不可以吗?”
叶默内心刺痛,摇了摇头道:“对不起,二妮,天赐哥哥不能这么自私”。
对于武者来说二十年不过是漫长岁月中一段短暂的过完,而对于一个平凡人来说又有几个二十年呢!
二妮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眼前的少年并不帅气,平凡的脸扔到人群当中便会被世人所遗忘。
二妮起身,身影跌跌撞撞离去,只给叶默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蒲公英依旧。
叶默起身站在山坡上望着二妮逐渐远去的背影,草帽随风而来,轻轻落在叶默的头上,没人知道他此时内心是何想法。
叶默这一站便是一天,夕阳西下,这一幕如同一副画卷。
少年头戴草帽,牵着已经吃饱的老牛,渐渐下山。
“扑通”
“哑!哑!哑!”
乌鸦的叫声带来了夜幕的降临,如同呼唤着死亡人们。
这一刻叶默内心一痛,神识扩散,下一刻身影消失在原处。
再一次出现便是来到一座古井之旁。
此地早已人影涌动,哭声惊呼声以及怒吼声,伴随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叶默一句都未可闻,仿佛失聪了一般。
这一刻在叶默的眼中周围之人全部消失不见,唯有一个全身湿透的少女脸色惨白的躺在井边。
叶默如同五雷轰顶一般,下一刻一记拳头砸在自己脸上。
疼痛感瞬间袭来,成为武者后还是第一次有这般疼痛,哪怕全身骨头碎成渣子都没这一拳来的痛。
这一刻鼻血直冒的叶默才看清周围站满人影,一个个眼神复杂的盯着自己。
一个二十岁的少年紧握拳头,眼神愤怒恨嘴中怒骂,若不是被周围之人一把抱住说不定就不是一拳的事情。
这一刻叶默耳边逐渐传来声音,男子的怒骂清晰可闻。
“我妹妹哪点配不上你了”
“唉~二妮多好的孩子怎么就想不开去跳井呢!”
“你看天赐这孩子也真是成为村里唯一的武者,眼光高看不上二妮也不能逼得人家跳井啊!”。
“就是就是,以前挺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出了一趟门就变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