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道!”载道见着飞奔过来的女孩儿,将她拥入怀中,瞧着她一身裙子,一件单薄的外衫:
“冷不冷啊?”
“不冷。今天我们去哪里啊?”
“先带你去吃正宗的小锅米线。”
“小锅米线?”
“嗯!走吧!”
“小锅米线……就是用小锅装着的米线吗?”
“嗯,水洗的铜锅里,在炭火上煮沸……加入高汤,用的是酸浆米线……”
穿过大街小巷,找到了一家坐落在巷子里的窄小的米线店,老板刚刚摆好几张摊支在外面,零星的几个客人吃饱喝足抹完油星便走了。
“云叔,来两碗小锅米线,加点辣椒!”
“好嘞,两碗小锅米线加辣椒——哎,崽子?好久没来了,这是——”
“我女朋友,文心。”
“哟,长大了长大了,你妈——不说了,我去煮米线去,等着啊!”
“谢谢叔叔。”
云叔走近“云记米线”,在那几个锅子前忙碌着,搭在肩上的毛巾擦着汗,不时地和旁边的老婆子伴着嘴。
“你怎么谁都认识啊?”
“我从小在这儿吃这个长大的,云叔看着我长大的。”
“是吗?云记米线……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让你永生难忘。”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辣椒啊?”
“直觉。”
“这么神奇?”
“当然,小脑瓜子别想了。”
“来啰——好好尝尝,这可是我拿出了十二分的煮的,独两份啊!”
“好好,谢谢云叔。”载道和文心接过碗,便开动。
“怎么样?”
“嗯!永生难忘!”
在早晨初升的太阳里,一束阳光从顶棚里露出来,炊烟四起,炭火正旺。
吃过早饭,文心和载道度过了他们恋爱的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他们用脚丈量着云城的土地,在那里用美好的记忆填充每一个载道曾经一人的角落和巷口。
在一个书店,文心与载道分别写着一张“云城记忆”的明信片,送给一年后的自己。
“不准看!”
“那看我的?”
“那……我看一下?”文心就要往坐在载道的手里凑过去。可谁知,载道将手一盖,拿着笔的手绕到后脑勺,将文心的脑袋拧正,说道:
“好好写,不准看。”
“哦……”文心撇了撇嘴便认真写手里的明信片。
携手出来,书店被抛在身后。
“你写了什么?”
“我写了啊……你的错误。”
“错误?!”文心转念一想,难道是:
“哦,我明白了。我拍了你的脑袋!”
“不是。”
“我抢了你的米线?”
载道摇摇头。
“不会吧,我一年后要收到一封来自一年前的批评嘛。”文心瞧着他严肃的神色,跑到前面堵住他,载道停步。
“想什么呢,你的错误啊——”
“嗯?”
“偷花——”
“喂——”文心就要抓住载道,捂住他的嘴。
“小贼。”
“我告诉你啊,我这个人呢,最大的特点就是记忆力强,我很会记仇的。”
载道一把抱起她,在漫天飘落的银杏叶里,脚步踩在金黄里,那松脆的嚓嚓声如秋季果实迸裂的声音。
“那你说说,你要怎么报复啊?”
“啊——放我下来。”
一路打打闹闹的笑声让文心和载道忘却了繁重的过去与未来,只有当下和彼此。
“我不告诉你——”
“那我可要好好看看文小心怎么报仇的。”
“你不要小看我哦。”
人们常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用不着十年,只需转瞬间,利刃便会害己害人。文心想,武侠世界里的人常言冤冤相报,红尘世界里终恨朝聚无多,人生也是江湖,人便是那江湖人,月便是那心中月,人不随心,月不近人。
闪闪的游轮在碧波里荡漾,随着浪潮的涌动像是一只游动的金元宝,浪声拍打在铜铁上,锁链响出沉闷的声音,四周的一切都在晃动,连着轮渡上的人都跟着荡起来。
“初三那年,我准备坐上这艘船,和陈陈,你知道的,我的好朋友,可是机缘巧合,我最终也没能来看看。”
江风习习,秋夜里有些冷,发丝狂舞着,金黄色在夜里同远处的金光混成一团,水间的月亮摇摇晃晃,好似一轮满月,文心轻笑,回过头望着身侧的载道,“不过四年后,我又来到这里,遇见了你。”
“其实我从来没想过,有一个人会喜欢我。你知道吗?曾经的我是一个小胖子,我性格很开朗的,也爱玩爱闹,和所有的男生都成为了朋友!”隐藏在舌尖的情绪刚一出口就被江风吹散,那几分热络也被吹冷了些。
“文小心,我喜欢你。”
“当然。”相机瞬间便抓捕到她回眸的样子,灿烂又自信的笑容,是载道爱她的模样,头发不羁地四处飞舞着,眼镜半眯着闪烁着甜蜜的光芒,载道爱她,此刻因命运有情而幸福的容颜。
“你很美。”
两人的轨道已然相交,就像文心的发丝与载道的纽扣被这獐子河的风紧紧缠绕着,航行灯透过桅杆射过来,两人在耳边的风声与浪声中逐渐靠近。在黑暗中,载道摸索着她手心的掌纹,每一道都被他无数次地摩挲。载道扣住她的脑袋,将调皮的发丝拢着按住,让它不再打搅这缠绵的时刻。
文心抓着他的衣角,背靠在角落的栏杆上,接受着爱的仪式。直到良久,载道眼睛盯着她,专注而仔细地看着,像是要描摹出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
“不要看我!”
“不看你看谁啊?”
“那......还是看我吧。”
“文小心……”
“我们拍张照片吧,我们俩的合照。”
“好啊。”
转移话题后,载道和文心找好放位置,调整好照相机,文心靠在载道的怀里,灿烂的笑着,在暗色的光影下,两人便是光环的中心。
轮渡开至中心,四周响起了惊喜声,璀璨的烟花就在天边散开,一朵朵盛开的花朵就在空中炸响绽放的声音,人潮涌动,栏杆上围满了人,载道和文心坐在凉椅上赏这易冷烟云。
“小心,我妈她去世了。”
“什么?”烟花和尖叫声在耳边一波一波地起伏,文心听得不太清。
“我妈妈,她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她……”
“就前不久的事儿,其实我和她感情也不深,我九岁才到城里,初中开始打架,是她和老师眼里的大麻烦,转学也不管用,故事总是重复上演,我就用拳头解决问题……我终于可以不用被别人欺负,可以去保护别人了……我一直想当一个英雄,可是没用……”
“英雄无名无功,你也无所谓吗?”
“当我明白拳头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我就去学习,我要努力读书,可是我……”
“载道,你信我吗?”
载道望着那片无边的夜色,烟花早已停歇,短暂的热闹之后是长久的岑寂。
“热闹是他们的,但你不是一无所有,英雄可以缔结热闹与繁华,它可以是你的第三次选择。”
许是喝了些酒的缘故,载道的脸色有些醉了,夜里的风很凉,他的耳朵透着红色,额头还有些烫,但眼神里透着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