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雁南恍恍惚惚地冲出季晟芬的家门之后,当即便后悔起来。
那是晟贤的姐姐,也就是他的姐姐,自己都看到了些什么。
或许浴巾就是不小心给滑落下来了,赵雁南这么一想,晟芬姐青春美丽的酮体便又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想到这里,他立即摇起头来,他觉得自己好下流,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晟芬姐多好,自己怎么满脑子都是……
赵雁南想起了晟芬姐就像妈妈一样照顾着他,给他做饭,还洗过衣服,甚至给他洗过澡。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赵雁南记起晟芬姐辍学上班后,一次被几个小青年纠缠,他和晟贤玩了命的和那些社会青年厮打了起来。
再后来晟芬姐给他包扎伤口,他至今记得那天,晟芬姐穿着淡红色的碎花长裙,浓密乌黑的长发像丝绸一般柔软光滑,他那受伤黎黑的手臂不知道怎么搞得,竟不小心碰到晟芬姐白玉般的手指,他紧张得咬白了自己的嘴唇,头上直冒虚汗。
或许就是在那一刻,可那是晟贤的姐姐,和别的女孩儿不一样。
通过房屋的小窗,赵雁南看到晟芬姐卧室内的灯还亮着,他心里立即懊悔起来,想着此时晟芬姐是不是正在怨恨他。
赵雁南突然想冲回去向晟芬姐道歉,那一刻他血脉喷张,兴奋得像一只小老虎。
但是赵雁南还是忍住了,他在心里骂自己个怂包,是个软蛋。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这样扭扭捏捏。
不就是个女人吗,赵雁南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自己都吃了一惊。
女人,他想起自己在学校里结交的那些女朋友,觉得女人也不过如此,大丈夫应该四海为家,成就丰功伟业,要是个英雄,和项羽一样。
但是她是晟芬姐,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绝对不一样。
赵雁南就这样来回折腾着自己,直到他隐隐听到季叔叔的咳嗽声以及说话声,接着晟芬姐卧室的灯也熄灭之后,他才算长长叹了一口气。
月明星稀,街道上早已空无一人。只有一轮朗月孤单单地挂在宁静的夜空之中,柔和温暖地看着赵雁南。
赵雁南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香烟,老练地点燃后,便夹在嘴里。一丝暖意从心里升腾上来,他又看了看手表,便起身缓缓消失在静静的月夜之中。
这一夜,赵雁南注定彻夜难眠。其实又岂止是赵雁南一人,他的好兄弟季晟贤此时难受得根本睡不着觉。
一瓶烈酒入肚之后,他只觉得五脏六腑火辣辣地燃烧着,后来意识便渐渐模糊起来。
等意识再次清晰起来,季晟贤只感觉到自己的胃像被人切了一刀般。
而头似乎被炸裂开来,疼痛感让他用牙齿咬着自己的舌头,头皮里冒着汗。
周围有人拼命地让他喝水,他照做了,直到反复过了好久,他才感觉好些,他睁开眼睛,但是还是辩不清楚谁是谁。
再后来,他知道自己是谁了,也知道谁在喂他喝水了,他反而选择把眼睛闭上,头也歪到一边,他感觉又回到了这个现实的世界来了。
季晟贤一看,就是一个书生。
他有着一张秀气的面庞,这一点在她的姐姐的脸上也能找到共通之处。但这个特点在他们共同的的父亲脸上却找不到共通之处。
所以有充足的理由确信,他这方面的遗传来自他记忆模糊的母亲。
他心思细腻,这同样在他父亲的身上寻找不到,他父亲是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即便是落下残疾或者惨遭老婆抛弃之后,他也是习惯于大口大口喝酒和找人聊天来缓解自己内心的苦痛。从这方面晟芬或许更像她的父亲。
他天生内向敏感,在上小学的时候,当他被人叫做有妈生没妈养的野孩子,他就会狠命地和骂他的人进行厮打。他身体柔弱,大多数时候自然打不过,就会被人摁在地上,这个时候他就握紧拳头自己和自己较劲,晚上还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个人躲在黑暗的角落里流眼泪。
稍微长大些后,他同样见不得任何人欺负他的姐姐,他痛恨那些小流氓说的那些下流话语,如果他们提到他的妈妈,他更加疯了似的和人家拼命。他的力气并没有增大多少,总是经常受人欺负。
好在他功课好,自己也认真努力,这一个特点有效弥补了他身体上孱弱的弱点。赵雁南的父母每次在吃饭时就羡慕的不得了,感叹自己怎么生不出这样的儿子。
他在知识的海洋里找到了真理、目标、原则、人生的方向,他从书本上知道,这个世界还有许多他不曾知道的东西,但是他用勇气去征服他们。
他有目标,头脑聪颖,也不缺乏努力,再加上那股不服输不认软的劲儿,几乎没费什么功夫便考上了H市的青木大学建筑系,又在年初学校招聘会应聘上了H市地产界数一数二的大公司,马上就要正式上班了。
所以当他知道自己的姐姐在做陪酒女郎的工作时,他不禁觉得发根发麻,全身乱颤。
他不相信眼前的事实,那种职业所对应的女人,不应该是他的姐姐。在他的眼里,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一个男人可以配得上她,就是他最好的兄弟赵雁南,他也觉得根本不够格。
可现实竟然给他开了这么大的玩笑。他在路边上见过浓妆艳抹的陪酒女郎,在他看来,这些女孩是庸俗的,堕落的、是被金钱所引诱的,他对这些女孩本能的感到反感。
他又想到那个王大彪,那个肥头大耳、丑陋无比的男人,他的姐姐就在这个男人旁边,还要忍受各种无理要求,这无疑对他来说是一种人生的绝望与堕落。
可他又非常清楚地意识到,姐姐之所以这样做,大部分的原因是归咎于他,归咎于他的家庭。她知道姐姐生活节俭,超过一百元的衣服自己根本舍不得买,而他看好的一双篮球鞋,随便几百块钱,他姐姐根本没有说过“不”字。
可是姐姐只比他大两岁。姐姐难道学习不好吗,为了他,初中没上完就不上了。这种感情让他无法承受,也难以承受。更何况,他还是一个极度缺乏母爱的孩子,姐姐是他对这个世界一切异性的最初看法。
他看到自己姐姐的堕落,便不自然想到自己那记忆模糊的母亲,每当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像钢刀割裂般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