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上任不过短短两年,各种问题似乎都出来了,先是长达九个月的旱灾,再是新皇频繁招人去修造建筑,说是招人,倒不如说是绑架比较贴切,一时间各处都是女人的哭喊声。
“夫君,你走了我和孩子怎么办呀,夫君……”
这是隔壁王大妈的声音,她膝下有一五岁孩童,这可是他们夫妻两盼了一辈子的心肝宝贝,都不舍得让他干什么活。这下倒好,王大爷被招走,只剩下娘两苦苦生活了。
我很幸运,我爹腿脚有疾,根本走不了多远路,没被那些官老爷盯上。平日里也就做些小物件,一瘸一拐地背到镇子上去卖。娘就领哥哥下地干些农活,两人皮肤黑的跟炉子里的煤球似的。
我稍微长大一点,穿着粗布短衣,拉过一张板凳,看着娘拿着往地上撒了一串铜钱,来来回回数了好几遍,又拨出一部分放在一边,嘴里念念有词:“税收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再这样下去饭都吃不起了……”她的脸皱成一团,看起来更苍老了。
“娘,我饿了。”娘把铜板一串,收进了床边的柜子里,里面又想起了噼里啪啦的炒饭声。
对我来说,这个世界很狭小,小得只剩下这个院子,我还从来没出去过。对外面的世界自然是十分好奇。
娘把白炒饭往小板凳上一搁,招呼我去吃。还拎了个木制食盒,叫我送去给哥哥。
听到这话我就像打了鸡血一般,飞快地扒了几口饭,拎起食盒笨拙地向外跑去。家里的地里的不是特别远,我也不过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虽然有在路上玩耍片刻,也没有耽误多久。
路过的薛大娘认出我来了,大喊道:“这不是子安吗,头一回看出门,给哥哥送饭啊。”
“是的,薛大娘。”薛大娘笑笑走过去了,她的裙裳破旧不堪,却仍然不花钱置办,疲惫的神色映入眼中,显而易见,税收的重担也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再加上丈夫被拉去做了壮丁,过得一日不如一日。
哥哥勾着腰,像是要把头埋在地里一样,我就站在田埂上大叫:“哥哥吃的送来了——”
他抬起头,抹了抹即将滴落的汗水,撸起袖子,拖沓着步子过来了。家里生活已经很困难了,当然没有闲钱供哥哥读书,他只能种地,养活家里。
哥哥沾到饭碗就狼吞虎咽起来,手上沾满泥土也不管不顾。脸上竟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好妹妹,等哥哥挣了钱,就给你买点好吃的。”他嘴里塞满了饭,含糊不清地说道。
“哥哥,子安想念书。”他愣了一下,放下饭碗,郑重地拍了拍我的肩。“哥哥曾经也想要念书,没有铜钱,就跑到木府墙后头去偷听,那家有银子,每天都会请先生过去,只是现在哥哥忙着地里的活,听不了了。”
哥哥似乎很遗憾,把剩下的饭扒完,继续挥锄头去了。
一个想法在我心中扎根,我已经不止一次听到有人念着听不懂的句子,从家门前经过,那段日子天天盼着他们来,就想学点什么。这下好了,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