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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赔罪

通天婆婆这才翻了翻她那双鼓凸的眼,从怀中摸出一个黑色的小瓶来。古雅伸手便要抢。通天婆婆手一缩,古雅没抢到。

通天婆婆道:“看把你急的!他哪里就死了!”说着走到床边,拔开瓶塞,凑近崔护的鼻子。

只听“啊嚏”一声,崔护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古雅喜出望外。竹浣亦放下心来。

崔护叫道:“姐姐!”面露愧色。

通天婆婆心中不悦。明明是自己的徒弟救了他,他却一醒来就叫“姐姐!”看这臭小子眼中分明只有竹浣一个人,哪里看得见古雅?通天婆婆心中愤愤不平,便拉了古雅到外面说话。

“姐姐,我没有把山寨守好!”崔护难过地低下头去。

竹浣轻轻握住他的一只手。崔护只觉手上一震,麻酥酥的十分舒服。他心里似乎装了一只小鹿在欢蹦乱跳地四处撞。竹浣道:“你做得很好!怎么样,伤口还疼不疼?”

有她这样的温言抚慰,崔护只觉全身舒泰,哪里还感觉得到丝毫疼痛?

“早就不疼了!”崔护摇头笑着说。

“以后可要小心些!”

“嗯!”

崔护问道:“姐姐打算如何处置追风族人?”

竹浣想了想道:“他们伤了你,又伤了我们的将士,此恨着实难消。只是,他们也确系存着好意来的,没想到闹了误会。他们自己也折损了好些人。我看,不如让他们赔些财物与我们充实军备,你看可好?”

竹浣便是如此,从来都十分尊重自己的身边人,总是虚心询问他们的意见,并不独断专行。如此一来,被问者深感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尊重,哪里还有不尽心竭力为之谋划的。

崔护道:“这样也好。也怪我当时没有细查他们的目的,就与他们动起手来。以至于白白牺牲了一些将士!”说着,他又难过得低下头去。

“这事哪能全怪你,也怪他们话说得不清不楚,怎不惹人怀疑!”竹浣好言抚慰。她越是如此,崔护越是觉得自己没有把事情办好,越觉得羞愧。

“好了,我要去会会那个扎格。你好好养着,不许乱动!”

“嗯。”崔护答应着,乖乖躺了下去。

屋外,通天婆婆正在训斥自己不争气的徒弟。

“那臭小子有什么好?我看他简直就是一无是处。你看看你,为了他,一夜不睡觉,大清早冒着危险去通天峰求我。又巴巴地赶去替他阻击野蛮人。你这样扒心扒肝地对他,他倒好,就像没看见你似的。这样无情无义的人,你还为他说话,你傻呀你!我可跟你说清楚,救这小子,这是第一回,也是最后一回。你就别想有下次了。”

通天婆婆罕见地发现,自己这个徒弟居然一语不发,乖乖地由着她说。这可是极不平常的事!古雅的性子,她可是最清楚不过的。至少在嘴上,这丫头是从来不肯服输的。通天婆婆奇怪地看着徒弟,感觉这丫头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变得陌生了!

等通天婆婆说完,古雅笑眯眯地挽住师父的胳膊,“师父啊,您说完了吗?说得累不累?徒弟给您倒杯茶来喝?”

通天婆婆无奈地看着她,总结道:“总之呢,只要你开心就好!师父呢,也不在这里讨你嫌了,我得回去睡个回笼觉!”说着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也不跟任何人言语,径直就往寨外走。

古雅呆呆地看着师父的背影。

竹浣走了出来。

“姐姐!”古雅甜甜地叫了一声。

竹浣看着通天婆婆的背影,“你师父这就走了吗?我还没感谢她呢!”

古雅笑道:“姐姐千万别跟我师父客气。我师父可是从来不要别人感谢的。”

竹浣拉住古雅的双手,明眸中满是欣喜与赞赏。

“阿雅,这次可真是多亏了你!姐姐要好好谢你!”

古雅有些羞涩,“姐姐说哪里话,姐姐临行前,可是将山寨交与我与崔护的。再说了,我也没做什么!”

竹浣诚恳地说道:“若不是有你,护儿此番,只怕性命难保!若不是有你,史先生也只怕不能保山寨周全。此次与追风族人一战,你当记首功!”

“真的?”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一听说是首功,古雅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但是,她立刻犹豫起来,“那,姐姐记我首功,崔护会不会有意见?”

竹浣笑道:“他不会有意见的。他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古雅道:“我可不敢受他的感谢,他不对我板着脸我就开心死了。”

竹浣拍拍她的手,“你怎么把护儿说得这样小气。好了,你这两天也累坏了,去你房中休息吧。我要去会会那个追风族的头领。”说罢便走了。

古雅确实感觉累坏了。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扛起这么重的责任呢。她心中涌起一股骄傲之感来。没想到,公主姐姐居然要给她记首功。她如今也是有功劳的人了!她也为山寨做了贡献!看谁以后敢再说她是个无用之人!

想了想,古雅还是决定进屋看看崔护。

崔护正双手枕头,想着心事。见古雅进来,觉得不好躺着,便又坐起来,披上外衣,盘腿而坐。

古雅伸手就来掀崔护的衣裳,“你伤口怎样了?”

崔护慌忙躲闪。“干什么你!”他微微发怒。

古雅意识到自己唐突了,忙缩回了手。“噢,我就是想看看你伤口处还有没有余毒。”

崔护下意识地掩着胸前的衣裳,勉强说道:“已经没事了。谢谢你啊!”

简直是如听天音!古雅喜不自禁。她开心地说:“你不用谢我。你在前方杀敌嘛!你受了伤,我就该救你呀。再说了,假如是我受了伤,你肯定也会救我的,对不对?”

崔护想起史忠对他讲的,古雅为自己吸毒血的事。还有在思亲谷时,她说喜欢自己的事。心中一时滋味复杂。

“你受了伤,我自然也会救你。”崔护说。

“嗯!”古雅重重地点头,笑得像一朵鲜花盛开。

“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古雅又开始得寸进尺了。

“你还不累吗?”崔护淡淡道,“我什么也不想吃,你休息去吧。”

看见崔护的神色又冷淡下来,就像一盆凉水浇在古雅头上,及时地遏止住了她的热情。古雅站起来,脸上满是失望。“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看古雅离开,崔护叫进护卫来,“关好门,除了公主,谁来也不让进。我要好好睡一觉。”

且说扎格和他的几名勇士正坐在聚义厅中等候竹浣。其他的追风族人则被看守在另一间屋子中。

反正无事。扎格站起来在厅中踱着步。这聚义厅中挂了些字画。他逐一看着,发现有一幅字的落款是“浣”。心中暗思,这应该就是玉叶公主的手迹了。只见这幅字,笔法如行云流水,秀雅飘逸中隐含苍龙之势。扎格不懂书法,只是觉得这字儿写得十分有气魄,竟不像个女子所写。看来这位公主,真的不是个普通人!

正看得发呆。只听身后有人叫“公主!”忙转过身来,见竹浣一身白衣白裙,已翩然进了屋。

扎格忙向竹浣行礼。

竹浣刚进屋时,见扎格正在看那幅字,便笑问道:“头人可喜欢书法?”

扎格忙笑道:“我并不懂书法,只是觉得公主这字写得实在好看!”

那几名追风族人见竹浣进了屋,并没有疾言厉色,而是如和煦春风般笑着问书法之事,登时紧绷的神经就松弛了下来。

“那,头人可知这上面写着什么?”竹浣又问。

扎格摇头,老老实实地答:“公主的字写得龙飞凤舞,在下只觉得好看,却不认识。”

三言两语,竹浣便看出,这少年其实也是个心性单纯之人,并非那等庸劣奸恶之徒。

“这上面写的是,励精图治,恢复河山。”

“这是何意?”扎格不明白。

竹浣问:“你可知白衣之国?”

扎格道:“倒是听说过。”

竹浣道:“那便是我的国家。”

扎格明白了。原来,这位公主,是位流亡的公主。她的国家被人偷窃了。

扎格于是正色道:“公主,此次我追风族人冒犯了公主,愿意赎罪。今后公主若有差遣,扎格绝不推辞!”他说的很是恳切。

竹浣却微微笑道:“头人,你可知,你这次差点害死了我一员大将?”

扎格惭愧道:“在下愿意去给崔将军赔罪!”

“好,如果崔将军不计较,那这件事我们就到此为止。”竹浣温言慢语地说着,扎格却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使他的背上冒出汗来。

扎格跟着竹浣来到崔护的房间,守门的军士拦住道:“公主,将军有令,除了公主外,任何人不得进。”

竹浣转身看了看扎格,又像在问扎格,又像在自言自语,“这可如何是好?”

扎格本是聪明人。立刻道:“崔将军定然还在生我的气。那我就在这里等着,等崔将军愿意见我了,我再向他赔罪。”

竹浣满意地点点头,道:“我还要处理寨中事务,就不能陪你了。”

扎格躬身行礼道:“请公主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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