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九年春夏之交,黄土高原的气温已经渐渐高了起来,马路边的行道树早就抽出了枝条,嫩绿的叶子挂满了枝头。
曹洪村。寂静的乡间小路上,一个十来岁模样,满脸菜色、面黄肌瘦的小少年,一手拉着一个四岁左右的小孩边跑边苦苦哀求道:“妈!您别打了,求求您,别打我了,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心里恐慌极了,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鼻子眼睛哭的通红。
身后的中年妇女挥舞着柳条没好气的骂道:“你个混账小子!胆大包天!竟敢砍断窗框偷偷跑出来!还带着弟弟偷吃你六叔家的肉!你看老娘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小少年又慌又怕,漫无目的的乱跑,中年妇女跟在后头紧追不舍,时不时还能抽打小少年几下……跑着跑着就跑到了村里的曹洪大墓边上,前面再无去路,小少年绝望的回头,中年妇女跑的气喘吁吁,叉着腰凶狠狠的道:“跑啊!你跑啊!你个死小子,看老娘今天不活剐了你!”
小少年吓的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往后挪动一边求饶:“妈!我不敢了!您别追了!我错了!”而旁边的小弟弟吸着鼻涕“呜呜呜……”可喊着;中年妇女可不管那么多,柳条挥的虎虎生风,使劲的向小少年抽下去,娇嫩的皮肤顿时就皮开肉绽“啊!”小少年倒抽一口冷气,疼的龇牙咧嘴。
田边两个在麦田里锄草的妇人看了不忍,又素知那妇女一贯脾气好性格温善,从不和人发火,与人很好相与,但今天一反常态,狠狠地打自己的儿子,连忙上前去拉拉住劝说。
这个小少年就是王云龙,不知不觉间他已成长成一个稚气的小少年。
云龙母亲手里的柳条“啪!啪!啪!”重重的落在云龙身上,一连抽了几十下都不见停手,看的那两妇人直皱眉头……忽然见那云龙颤颤巍巍的爬起身瞪了母亲一眼,眼里满是绝望与不甘,随即“噗通”一声跳进曹洪墓旁边的小河里……
云龙母亲被吓的目瞪口呆,愣在当场,那两个锄草的妇人忙叫道:“哎呀!不好了,有人跳河了!……”
奈何她们都不识水性,只能站在岸边干着急,眼睁睁的看着小云龙在水中扑腾了几下便沉了下去。
云龙母亲脸色煞白,回过神来,提起腿,头也不回的就跑了,留下那两妇人面面相觑,地理的草也不锄了,匆匆忙忙收了东西回村子里报信去了。
物换星移,乾坤流转……沉入河底已经没了呼吸的小云龙忽的皱了皱眉头、缓缓睁开眼眸……阳光从水面穿过,透进来一缕缕的光,隐隐约约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古装中年人的模糊轮廓……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出现幻觉的?……可这幻觉也太真实了吧……小云龙开始无意识的剧烈挣扎起来,努力睁大眼睛看清眼前的古装中年人,不断地演练一套发决,发决的秘诀不断地在他脑海里一遍一遍演练,小云龙头疼的像要炸开一样……
小云龙不断的猛烈挣扎,几次差点沉到水底下去。好在他的小伙伴赵曦熟识水性赶来,他跳小河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小云龙拖上了岸。
赵曦把救上来的小云龙粗鲁的往河边一扔,自己也跟着累瘫了似的四仰八叉的躺倒在地,气喘吁吁地骂道:“小爷我好心救你!你小子一直拿腿踹我干嘛!好在我这技术好,不然今天小爷的命就交待在这儿了!”
小云龙躺在地上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吐出来好几口水,才觉得舒服了一点,懒懒的抬眼打量四周的环境……头顶的蓝天像是被水洗过一样的明净。
从未见过这么湛蓝的天空,小云龙看的有些呆了。眼前忽然一暗,冒出一张稚气未脱的少年脸庞,他生了一双很好看的眼睛,黑黑亮亮的眸子里居然带着些许的担忧问道:“小云龙兄弟,你没事儿吧?”。
小云龙回过神来,弱弱的说道:“没事!”。
小云龙母亲跌跌撞撞跑上前,一把将小云龙搂在怀里大哭道:
“臭小子!你吓死妈妈了!你这是要妈妈的命呀!受伤了没有!妈妈再不打你了!再不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