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尚君端坐在酒楼的厢间,信手捏着一杯青酒微扬着嘴角倚靠在窗前,懒洋洋的望着楼下东西往来的行人。
轻轻的抿了一口酒,刘尚君极尽悠闲。隔壁桌坐着几位喝酒的汉子正大声的议论着昨晚远山镖局放生的事情。刘尚君不觉好笑,便也竖起耳朵听着这些人说的趣闻。
“当时,据我大舅说,只听见一阵鬼神哭泣一般的笑声在阁楼的屋顶上传来,我大舅忍住没有尿裤子,据他说那是他打从娘胎以来听过的最恐怖的笑声!”某位汉子神情严肃仿佛身临其境一样深情并茂绘声绘色的说着。
刘尚君刚抿下的一口酒差点就要噗出来。什么叫做如鬼神哭泣一般的笑声啊!谁的笑声和哭一样!明明是青葱好少年的爽朗笑声。
“然后呢?”众人催促着汉子继续说下情。
“然后啊,听闻那恐怖的笑声后,镖局内的大小众人都纷纷围到了阁楼下面,只见那上面站了一位身长八尺有余的脸大汉,两眼睛窟窿瞪的有拳头这么大,张着血盆大口,面目狰狞的要有多可怕就有多可怕!”
汉子一边说一边做着比划,旁边的刘尚君越听越不是个滋味,这不就是在说自己是个妖怪么,有谁的眼睛和拳头一样大小,还是血盆大口的!除了妖怪还能有谁?
不待刘尚君抗议,立刻有人站出来反驳。
“不会吧,我看通缉令上那位梁上衣的画像没这么吓人啊,两眼睛和普通人一样啊,脸上也没有长毛。”
“是啊是啊,我也去看了那画像了,画像上明明是个少年郎嘛。”
汉子见被拆穿,立刻羞红了一张脸,嗓门吼了起来。“这有什么,那梁上衣肯定会变身之术,他离开的时候地上突然就冒起一阵烟,不是妖怪不会变身那又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又纷纷点头称是,普通人怎么可以做到呢。
听闻这边议论的群情激奋,旁边几桌的人也开始应和。
“这次连朝廷的金门神捕万年廷都来了呢。”又一汉子说道。
这次连刘尚君也感到好奇了,这金门神捕万年挺又是何许人也。她故意宣告远山镖局三天内取走七星宝剑,一来远山镖局肯定会加强戒备,并且对七星宝剑重点保护,到时候只要看看镖局内哪处戒备更加森严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找到七星宝剑的所在。二来,增加自己的悬赏金额,区区五百两实在是少的可怜,她刘尚君又不是什么不入流的采花大盗之类的怎可以这样廉价。三来,那名叫公子剑的青年也实在让她感到惊喜与好奇,就此交手来谈谈彼此实力也好。
但是,没想到大鲁王朝还有这样的人存在。
“诶?这位好汉,这金门神捕是何许人也?”
众人只见一直在旁边笑而不语的紫衣少年突然起身走了过来,本还想认为是哪家的公子哥,却怎知连大鲁第一神捕都不知道,于是都哄笑起来。
刘尚君且不论是现代人,被人哄笑却是第一次,现下也只好抱拳称歉了。
“那金门神捕万年廷却是大名人士,破案无数,一双短剑使的无人能敌,年方二十就称上了金门神捕,可说是少年侠义,一代英才。”
“对啊!上次那被偷光的万氏大老爷就是金门神捕的大伯,可怜的哟一家老小二十四口人从此落魄了。”
“那是他活该!”
人群中是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把自己知道的秘闻说出来以表示自己见多识广。
偷的原来是他家亲戚。刘尚君眉毛一挑,越发的对这人感兴趣了。
“那金门神捕此次不是连新仇带旧恨一起,铁定要抓住梁上衣了?”有人问。
有人答。“这不一定,金门神捕向来是非分明的,那梁上衣明明是为民除害嘛。”
“可是,他也偷了很多平常人家啊,此次都放话要来取走七星宝剑了。偷就是偷,始终是犯法的事。”某位带着书生味男子说道。
“那倒也是。”众人又纷纷点头称是。
刘尚君见众人开始说梁上衣的不是,于是又开口问:“这梁上衣又是何人?”
这次换来的是一群人的斜视,众人的脸上纷纷写着堂堂大丈夫居然连江湖上最近出现这么热火的神偷都不知道。
刘尚君汗颜。
“上个月在大名偷了无数财宝,还在一夜之间偷光了万氏大老爷的财宝并且全部还给当地的百姓了,那传闻中的一夜飞驰千金散的故事,你难道没有听说吗?”
不知名的人刚说完,大家一脸同情的看着刘尚君,长的矮不要紧,可男子汉大丈夫胸襟要宽,见识那绝对要广啊!
“还有诗曰:梁上君子梁上衣,梁上紫衣任我行。梁上珍宝梁上去,不见珍宝只闻音。”众人一阵唏嘘称奇。
刘尚君苦笑不得的看着这一群人用着无比同情的目光注视着她,原来她刘尚君,不,现在是梁上衣也算是个名人了。
“年轻人,你现在去远山镖局看看,没准还能看见金门神捕呢。这三天都在门口蹲着,或许运气好还能看见梁上衣呢。”
众人又是一阵点头,并且开始邀约这三天都要在镖局外守着,看到底是梁上衣取走七星宝剑,还是金门神捕又一次将犯人捉拿归案,而且远山镖局的天下第一剑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刘尚君见众人聊的火热,悄然离开结账时特意吩咐每桌送上一壶上好的烧刀子酒,算是谢过众位。待众人看见店小二填酒时纷纷疑惑,后知是那位没有见识的紫衣小公子所为均感叹道不枉今天特别教育了一番。
此时尚是晌午,日头正烈。刘尚君几个起落又来到了远山镖局。镖局内明显比昨日人要多了几倍,众人皆是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刘尚君巧妙的混进院子,见一和自己身材相差无几的小厮经过飞快的在那人脸上摸过,一个手刀便把那人打晕了。在人迹稀少的地方飞快的将那人身上的衣裳套进了自己身上。又从自己的袖子里摸出一个小布袋从里面取出一张面皮一样的东西往自己脸上一贴,随手在脸上摸了两把,便扬起嘴角笑了。
此时的刘尚君却已不是刘尚君,那张平淡无奇的脸分明就是刚才那小厮。
刘尚君装作小厮在镖局内匆匆行走,仔细观察镖局内的情形。正在打量,手突然被人抓住,刘尚君回头一看,是一小丫头。
“小四子,你跑哪去了?快把茶端去大厅,总镖头正等着呢!”小丫头板着张脸似乎很不齿偷懒的小四子,清脆的声音倒是挺受用的。
刘尚君连称不是,立刻端了茶迈开脚步。
大厅正前方坐着一位四十出头的壮汉和一位大概二十七八上下年纪的青年。那青年身着黑裳,刚毅如刀削的脸,一双笔挺的剑眉配上炯炯有神的桃花眼,整个人给人一种英姿飒爽,正直侠义的感觉。腰间左右分别挂着一把短剑,看那不露声色的神情,刘尚君猜测此人就是今天上午听闻的金门神捕万年廷。
壮汉身着武袍,即使坐在那里,也分明感受到那种铁血汉子的铮铮热血。络腮胡子长满了一脸,浓眉大眼,目光如炬,说话谈吐间丝毫不掩藏其江湖之豪气。下首还坐着一位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一身藏青色锻衣,清逸凛然的姿态将整个人衬发的愈渐温文尔雅。这男子正言笑吟吟的和旁边的一位白衣男子说着话。
刘尚君一看,那白衣男子正是昨晚才见过面的公子剑。昨夜离开的时候听见那些人叫他少爷,想必就是镖局的少公子了。昨夜天色太黑,只模糊将他看了个大概。今日一看,白衣翩翩,映照着他清冷英俊的面容,就像一块美玉一样散发着夺人光彩,高挺的鼻梁,低垂着狭长而锐利的眼睛,微蹙着剑眉似有烦恼的事情藏在心头,让人忍不住就想伸手将他微蹙的眉头抚平,果真是一美男子也。只是,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叫公子剑呢。
刘尚君想着几乎又要笑出来,忽的公子剑眼光一瞥好似往刘尚君这边看了一眼,刘尚君心里一惊,怕是被发现了。转而一想,自己现在是那小厮的摸样,谁也认不出来,何必怕他。于是微微低眉,继续端茶。
但是总有那么一道清冷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而上下移动。刘尚君心想不妙,还是太低估此人了。端完茶拿上盘子转身就走。
待走到那没人的地方方才想松口气的刘尚君立刻感受到了身后那清冷的气息。不待刘尚君回头,身后那人就开了口。
“梁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