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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逢生

一日,长青寺的僧人们从外面搬来了一尊佛像,这尊佛像足有两人高,金光灿灿,因要收拾佛堂,这尊佛像便被暂时放置在庭院中。

白羽拿着扫帚围着佛像转着圈瞧着,他想这尊佛像应该值不少钱,他伸出小手去摸,那佛像的手突然一下子裂开,手臂掉在了地面摔得粉碎!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白羽不知所措,那些听到声响的僧人纷纷跑来看,斥责白羽,方丈听闻赶到现场一看,气的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指着白羽叫道:“不祥之人!不祥之人!赶紧把他给轰出去!”

白羽吓得将手中的扫帚扔在地上,他使劲儿的摇头,想开口解释,但那些僧人个个都很厉害,抓住他的两只胳膊,像提猫儿似的把他提了出去。

白羽眼睁睁的看着长青寺的大门关闭,心灰意冷之下他下了山。

上文星尘刚从睡梦中醒来,打算去找白羽玩,从僧人们的口中得知白羽因为打坏了佛像被方丈赶了出去,气急败坏的他跑到方丈的房间里,指着方丈的鼻子大骂一通。

方丈之前没被气吐血,这下彻底是一口老血喷出!上文星尘见状。赶紧跑回了房间里,找自己的母亲寻求庇护。

从那以后,方丈就不再送吃食给他们,上文星尘非常想念白羽,他跑到与白羽约定好的地方等了足足有一天的时间。

“羽哥,你怎么还没来啊……”

他等的焦急,不断来回徘徊。兴许是老天听见了他心中的祷告,白羽那个瘦弱的身影出现了。他的怀里还揣着两个果子。

“星尘!星尘!我来啦!”

上文星尘激动的跑了过去,说道:“羽哥!我已经把那个方丈骂了一顿了,只是现在方丈都不给饭吃了,母亲为了生计每天还要去镇上卖织布……羽哥,有时候我真羡慕你,不用体会寄人篱下的滋味。”

白羽说道:“星尘,你现在和你母亲还有地方住,不必羡慕我,我每日风餐露宿,不知明天能否到来……”

上文星尘将头低了下去,落下眼泪来说道:“羽哥,我们真是太可怜了。”

白羽说道:“没事,我以后多打些野味来给你们。”

那以后,白羽每天都会把打来的食物分给上文星尘,虽然两人都落魄,但彼此照顾,上文星尘的母亲见两人如此亲密也很开心,她想以后自己的孩子也算是有个大哥照顾着。

上文星尘母亲死的那一天,白羽也要离开了,同一天,上文星尘体验到了生离死别的滋味,他的眼泪一直都没停下来过。

他抓着白羽的手哭道:“羽哥,星尘不要离开你。你留下来好不好?”

白羽说道:“星尘,人各有志,我们的娘亲已经不在了,更要学会坚强,羽哥答应你,等我们重新相见的那一天一定会混个人样出来的。我们约定,长大了要为国家做贡献!不能出卖自己的良心!”

上文星尘嗯了一声,抓着他的手始终没有放开。白羽安慰道:“星尘,你并不是没有家!即使你的家令你生厌,可你现在还得靠它维持生命!”

白羽得离开也更加促成了上文星尘成长的路程……

长青寺,小溪,山洞和那一处隐秘的后山,全都是美好的童年回忆,上文星尘每次在受罚的时候,脑海里都会想起白羽对他说的那些话,娘亲死了,白羽就是他活下去的支柱!

“羽哥!!”

空旷的乱坟岗,如今,上文星尘变成了上文宇,但他的心中藏不住那满满的担忧,竟一下子喊了出来,这一声将身后的骁铁骑吓了一跳,他们应该不会明白上文宇为什么会这么的伤心难过。

而他们从未见过一个大男人竟能像小孩子一般哭起来,那双眼眶红红的,泪水布满脸上,张嘴是一声嘶吼。

“羽哥!!”

“羽哥!!”

小时候,他找不到白羽,急得跑到母亲面前哭,可一会儿,白羽就会拿着很多好吃的出现在他面前,并且对他说道:“你真像个小孩子。”

那个时候,他真的只是个孩子。

刺树干,乱坟岗,一个阴森诡异的地方,鸟虫走兽的栖息之地。

在白羽和落灵兮昏迷的地方中,一条青蛇缓缓爬向白羽的手臂,一只蜈蚣也跟着来凑热闹,不知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那钻心的疼终于让白羽醒了过来。

他睁开双眼,夜色如水,一轮皎洁的月光挂在夜空,四周冰凉的气息侵袭着他的身体。

那青蛇顺着白羽的手臂又爬到了地面,白羽动了动双脚,还有力气,只是落灵兮仍旧没醒来。

他一只手用力的撑在地面,一只手护住落灵兮柔软的身子坐了起来。

落灵兮的身上都是血,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她的额头被刺破了,脏兮兮的脸蛋,凌乱的发丝。

“灵兮?灵兮?”白羽呼唤着她,见她没有动静,自己又没法去查看她的伤势,只能将她背在背上。

白羽知道自己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他不能使力,落灵兮在他背上反而让他步履艰难。

“灵兮,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走了好一会儿,白羽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双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好在他抓住了身旁的树干作支撑。

落灵兮被这一跌弄醒了,她只知道自己掉下山崖后就失去了意识,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奇怪的梦,她竟然梦见了已经去世很久很久的外祖母,梦见外祖母和她的一些点滴,那个梦的场景渐渐变白。

等落灵兮醒来时,她就看见自己已经在白羽的背上了。

落灵兮叫道:“白羽……”

白羽听见她的声音,说道:“别怕,有我在。”

落灵兮无奈的说道:“你自己都伤成这样了,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

“我们已经分开了,你为什么还要来救我?”

白羽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短暂的沉默后他开口说道:“我不想让你受伤。”

这短短的一句话,让落灵兮平静的内心再起波澜。久别重逢,欣喜若狂的眼泪在那一刻从落灵兮的眼睛里流了出来,怕白羽听见,落灵兮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无声的眼泪落在白羽肩膀的衣衫上。

白羽又走了一小段路程,内伤严重的他突然张嘴吐了一口血。再也站立不起,跪倒在地,只是他跪着,依然将落灵兮稳稳的扶在背上。

落灵兮急道:“白羽!”

她伸手去擦白羽嘴角流出的鲜血,这时,骁铁骑和上文宇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落灵兮叫道:“上文宇!!”

上文宇赶到,看到白羽奄奄一息的躺在那里,急得跑过去检查白羽身上的伤势,这一检查突然发现他全身上下全是被刺干划伤的口子,落灵兮身上的血迹是他的。

上文宇看着毫发无伤的落灵兮说道:“他为了保护你,把你护在怀里,自己承受这些伤痛……”

落灵兮听他这么一说,才忽然惊觉自己身上竟一点儿伤口都没有,只是额头擦破了点儿皮。

她不知所措,回头看向愣在原地的骁铁骑喊道:“还呆在那里做什么!?要本公主请你们救人吗?!”

骁铁骑副将瞧了一眼落灵兮望向他们的眼神,着实背脊发凉,这会儿的落灵兮就像是被踩着了尾巴的猫,虽未发明火,但隐忍的怒气真是让人胆寒。

“是,是。”

骁铁骑赶紧将白羽抬了回去。

一路赶回公主府,上文宇片刻不离在白羽身边,直到落灵兮将宫中御医请来为白羽诊治后,又熬了一道药喂他喝下。直至天亮,上文宇才离开了公主府。

过了一天一夜。落灵兮正在门外熬着汤药,忽然听见房里面传出一声咳嗽,她走了进去,看见白羽坐在床沿,正准备穿鞋。

她走过去说道:“你要走吗?”

白羽穿好了鞋子衣服说道:“耽搁了两日再回不去怕师傅要担心了,本来这次完成任务之后我就要去见见师傅的。”

落灵兮说道:“但是你师傅并不喜欢你进南羽派,你回去见他不怕他责怪吗?”

白羽正整理衣领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后笑道:“师傅会理解我的。”

落灵兮说道:“既然要走,就喝下汤药之后再走吧。”

她转身走出门外,白羽这时才发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他走了出去,落灵兮熟练的将药壶从炉火中取下,倒进了药碗又过滤掉了药渣。

她将药碗递给白羽,白羽接过喝下,本来已无理由再留在公主府。

两人相看两无语,只能认清一个现实。

落灵兮问道:“你还会回来吗?”

白羽后退了一步,向落灵兮行了个礼说道:“公主保重,草民告辞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落灵兮的心中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感受。

落灵兮对着他的背影叫道:“等等。”

她跑了过去,从白羽的背后抱住了他。

“等等,等等再离开。最近出了很多事,没有你在我做不了。”

她的两句等等,说的是多么的卑微,她好歹也是一国公主啊,如今为了挽留他,她放下所有的尊严。

白羽说道:“公主的能力很强,没有我你也做的了。”

落灵兮露出一丝苦笑,自从白羽出现,她竟忘了自己以前的手段,虽称不上狠辣,但总有周旋余地。此时此刻,白羽的心中也有千般不舍,他与她分开本来就是因为身份缘故,他早已带给她了绝情,如今她这般挽留他,他实在想不出更伤人的理由来拒绝。

她本以为他不领情,甩开她就走,就像上次那样。但是不管他作出何种决定,她都无法拒绝他,他有他的路要走,而她的路终会与他背道而驰。

白羽示意她稍稍松开自己一些,他转过身来面对着落灵兮说道:“我多待几天,久了不回去,师傅肯定要生气了。”他最终,还是没能忍心离开她,先喜欢她的是他,后离开她的亦是他。他本不是一个绝情之人!

落灵兮有些欣喜,说道:“嗯,到时候你师傅要罚你,我给你说情。”

落灵兮鲜少有任何的情绪表露出来,在没遇见白羽之前,她根本不懂那些复杂的情绪到底有什么来头。也不说她是一个连情字都不知道的人,只是她的情早在父母去世后消磨殆尽,在宫中见到的尽是肮脏之事,有侍卫为了所谓的情出卖自己的生死之交,有妃子为了情毒害无辜婴孩性命,而更有婢女为了情,夜夜伺候一个连生育能力都没有的太监。那宫中,也只有朝堂,陛下所在的地方才有一丝明净。

庭院之中,两人深情相拥。却不知道那敬候府早已乱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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