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镖头!三合门来袭!救救我等!”
俞子将循声望去,过人的目力在黑夜里瞧得分明,喊话的是去而复返的汪镖头,甚至能看到其脸上的焦急与狠厉。
只是这一回来的人更多了,前头十几匹马驮着染血带伤的镖头镖师狂奔,后头远些不知道跟着多少人马,远处看人头攒动,还有侧面纵使轻功穿墙跃瓦试图包围的,分明是一追一逃的两拨。
俞子将眉头紧锁,走出院子当街抬手立掌喝道:“止步!”另一手放在了刀柄上。
跑在最前的一波人闻言勒马停在丈外,扑通通摔下好几个伤重的,眼见得后面一波要追上来了,汪镖头一众拖拽着伤员绕到俞子将后面,却仍保持着一丈距离。
“是三合门的杂碎,至少十个镖队的好手,路上撞见的,没跟上的兄弟恐怕都折了,我等须得联手,求俞镖头带我等冲出去!”汪镖头搀扶着伤员,一口气说完缘由。
俞子将眉头都要拧出汗了,若非这些人身上的伤都是实打实的,他还真要觉着是做局来诓他的。至于所谓的三合门来敌,真那么巧?
还是老规矩,俞子将朝着那密密麻麻包围上来的人影高声喊到:“四方门‘无回刀’俞子将出镖在此,哪里的朋友合我?”
隐隐见到人群以俞子将为中心把街道屋舍围上,黑暗里突出六骑,挺枪架刀直奔他而来,来人脸上闪耀着莫名的狂喜。
报了家门,对面一言不发就动手的,当是仇敌无疑。虽然他与对面并无仇恨,但方才他的喊话自然与汪镖头一众绑在了四方的门面上,枪头都要捅上他的脸了,总不好再好言相劝的。
所以双刀齐出,两招“墮日燎原”向前硬撼来敌,双臂经脉里太阳内气奔涌而过复归于丹田。
身后落下十二片马尸,十二片人尸,还有十二截断刃,砸在地上,扬起灰尘,血漫过凶手的鞋底。
以太阳内气之刚猛,催动此暴烈招式,只要内气稍逊者,便是如此下场。
俞子将斜持干净的双刀,冷眼环视,表现得很是冷酷又淡然。
果然,镇住了片刻场面,俞子将小声叮嘱封王江道:“老办法,你们据屋防守,你顺便为我掠阵。”
汪镖头众人闻言便向院子里走,俞子将却举刀将其逼停,意思很明显,他可不放心身后有这么一群人。
汪镖头见状小声厉喝道:“俞镖头!在对面眼里,咱都是要杀的!我等还敢耍什么手段?”
俞子将没想到这家伙还敢吼他,还吼的有理有据,便放刀让其等过去,只多了给封王江一个警惕的眼色。
远处人群一阵悉索,走出个高大壮汉,好似光头版的陶九,只是陶九脸上是憨厚,这人脸上是贪婪与狰狞。
“‘无回刀’可没听说过,俞家人新晋的小辈?怎地不用钩子?庶出还是私生的呐?”那壮汉摩挲着光头,一阵嘲弄味道的询问。
别误会,我只是恰巧姓俞。这种分辨当然是不合时宜的,俞子将自也只是回一句呛一呛对面气势:“你来寻亲的?我可没生过光头儿子。”
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是我的!”光头一指俞子将喝到:“杀光!”
俞子将闻声便动,一个后跃进了院子,人在空中时看见方才站定处被那光头跃来踩出道道龟裂。
将一落地,一道土龙朝他撞来,龙头还是光头。
双刀齐出,胸前交叉而斩,“墮日燎原”故伎重施,誓要看看是刀锐还是头铁!
“当啷!”人刀相撞,竟然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俞子将被撞飞上身后屋顶,脚下滋起一阵瓦片,停住往下一看,屋里一众人也正好看着他,仰头的陶苏见他下望,慌忙低头。
那光头却是被撞停在院中,只见被劈开的衣袖下是一圈包铁,竟是着了铁甲在身,就连双手都戴上了金铁打造的爪套。难怪敢肉身接刀。
两人月下对视,光头瞪出牛眼,俞子将一眯凤眸,怕那光头冲上来砸坏屋子,俞子将先一步跃下,空中一手“满身是月”展开。
一轮圆月落入院中砸向光头。
光头沉腰立马,铁拳运气便要与那圆月刀球对轰,却突地从球里伸出三把长刀分刺光头左右脖颈和眉心。
是另一手使出新练会的“镜花水月”,虚实相合,最是难防。
光头被这招吓得一跳,倒是招式老道,向上轰拳变作抱头,顺势缩身就地滚开。
刀球落地追着光头身子团成的肉球一阵撞,“叮叮当当”里撞出了院子,两相停住,刀影里显现出俞子将人影。
那光头也跳起拉开距离站定,细碎的布条纷纷扬落,露出一身严实的铁甲。
难怪一跳能踩裂地面,光这一身甲就是几百斤,而且俞子将先前用最猛的招式“墮日燎原”,全力两刀都无法斩开铁甲,说明其内气浑厚远超俞子将。
这样一来,若对方如方才一般防护住头脸要害,岂不是破不开防御,立于不败之地?
俞子将正寻思着克敌之法,光头又踏步冲来,这次双手齐举过顶,手臂挡住面门,双拳自上而下砸向俞子将,正是连攻带守,以力压人的一招。
俞子将见状双臂内扣一抖,月下刀光倏然消失不见,正是一招“枝头藏月”迎上来拳。
又是一声好似敲钟的金鸣,铁拳砸在了藏于双臂的刀上被俞子将举臂架住,俞子将双臂乘势而上,抹着铁臂拳刺光头的光头,若是刺中,藏住的刀便能削开头颅。
光头身大,近身不及他灵活,撤退不及便发挥了腿长的优势,倾身提膝撞俞子将面门,就是欺负他手短。
俞子将也是扬长避短以应之,瞬间侧身避过,以肩扛膝,以臂架臂,转身扭腰猛然发力!
光头没想到对面小个子最狠的不是刀招,不是速度,不是内气,却是跟他一样的力气!单腿撑地的他连人带甲被临空抛出,抛出院子,又落入另一个院子,砸塌不知哪个倒霉邻居的屋子,被土石瓦砾掩埋。
俞子将乘胜追击冲来,将将爬起的光头只来得及捂住脸,心窝正中势大力沉的一脚,又飞撞出屋后土墙。
俞子将撇一眼房角落里尖叫的裹被男女,又跟着冲出。
土石里光头大喝猛跳起身,尘土飞扬里朝着冲来的人影就是一脚,俞子将这次没硬接,仗着灵活猱身一架,抱住光头大长腿一甩,铁人又甩砸进屋子。
俞子将烟尘里出刀狂劈,见缩地上的光头护了头脸伤不得半分,便故技再施,又踹......
两人朴实无华的对打,一个身大甲厚不会伤,一个吃过神药不会累,动静却是不会小。
一通穿屋过墙,尘土飞扬,拆垮了不知多少民房,撵飞了多少鸡鸭,惊吓出多少尖叫。
虽然迟迟不能破防,但俞子将这般打法却牢牢占据了主动,就这样耗下去,生死一念的对招拆招,变作了朴实无华的水磨功夫,看是对面的内气厚还是自己的力气长。
俞子将一边打着,一边注意着远处已经破破烂烂的铁家屋宅。
不管远处两人的角力,铁家院头屋后已是挤满了人。
好在封王江门前当关,长剑舞动,几个三合的镖头齐上也久攻不下,甚至还能让封王江有闲一一喊出招式的名字。
屋子里众人倚肩靠背守着门窗,几个镖头还提防着已快被扒光的房顶,众人的最中间是抱拳捂心,尖叫连连的铁老大。
见着半晌攻不进去,另一边两个对决的高手也不知打到哪里去了,一个性子急的三合镖头一声令下:“房子给老子差了!”
围在外面挤不进去的镖师们纷纷行动,有眼尖的直接寻到俞子将两人拆了的房子里,把倒塌的梁柱拖出来正好再用来拆房。
封王江正喊招喊得性起,撇见侧面一群敌人正抱着柱子开始撞房墙,忙闭嘴仗剑去救场,可刚舍了正门,就有三合的镖头趁机往门里冲,封王江又回来抵挡。
就这样仗着人多,轻功高超的封王江也不得顾全。
“轰隆”声里,墙破屋倒,房梁落下将将停在铁老大头顶,却是被陶九手长顶住。
铁老大忙拍掉落脸上瓦灰,却看见空旷里,尽是密密实实的狰狞镖客,还有参差林立的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