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父应该是不用剑的，不如我们就比拳脚。”
凌清看着手中除了佛珠空无一物的玄机，不禁冷哼一声。
“道长但使剑法也无妨，小僧师父也曾教过一些剑法，只可惜小僧愚笨，还请道长指教。”
玄机一面说着，一面转了转佛珠，一条柳枝凭空出现一般，被玄机握在手中。
“小僧就借蜀山的柳枝一用，凌道长是长辈，还请道长出招。”
凌清也没有多余的功夫跟他客气，迫不及待拔剑出鞘。
“那贫道就用蜀山剑法，和小师父会一会了。”
众人连眼睛都不敢眨，刚才凌潇月的剑法已经算得上是纯熟，但凌姑娘和她这凌清师叔比，还是稚嫩了些，凌清的蜀山剑法已经不能用纯熟来形容，简直就是出神入化，人和剑似乎合为一体，如果没有足够的内力，绝不可能达到这般境界。
凌清的速度也是无人能及，一招一式，看不出一丝破绽，如果说凌潇月的蜀山剑法是让人眼花缭乱，现在凌清的剑术变换已经是令人天旋地转了。
但玄机，并没有加快速度应对，他似乎只是在避其锋芒，他手里那条柳枝，显得有些柔软，缺了几分刚劲，不过以柔克刚，也足够平分秋色。
武痴们已经看呆了，一边凌清快如旋风，另一边玄机虽不主动迎击，也能和凌清分庭抗礼。此番前来，不虚此行啊。
挽歌肿着眼睛，可早就止住了眼泪，她只觉得心乱如麻，这小师父连一把像样的剑都没有，只折了条柳枝，可以说是手无寸铁，这凌清的蜀山剑法了得，小师父这样撑着，到何时才是个头？
挽歌孤零零站在在升仙台侧，急得不得了，顾不得替自己的事忧心了，她已经握紧拳头，自己上不了台，至少把小师父给的无殇剑扔上去，也好帮帮忙啊。
不过，想到自己扔东西的准头，很可能是帮倒忙，左思右想，别无他法，便只能在心底祈祷。
凌清心里暗自纳闷，这年轻小和尚道行不浅，自己这么短时间内已经百般变换招数，他竟一点破绽露不出来。拿着个破柳条挺到了现在。
凌清心里越来越急，索性后退两步，沉了沉气，圆目一睁，手里的清平剑化作几百支明晃晃的利刃，齐齐向玄机飞去。
与此同时，这本还明朗的天地间，突然狂风大作，黄沙漫天，众人纷纷掩面高喊
“莫不是魔族的人来了？”
“师姐，想来是魔族来偷袭了，快下令布阵迎战吧。”
蜀山弟子眯着眼睛，高声喊道。
“慢着。”
凌潇月在风沙中岿然不动，稳稳抬起右手，倒是有几分掌门风范。
“这不像是魔族的妖术，应该是师叔使出的招数。”
“我们蜀山派何时有这样的招数？”
小师弟也顾不得这沙子呛嗓子了，粗着嗓子勤学好问。
“那只能是，师叔用得并非蜀山剑法。”凌潇月像是回答，又像是喃喃自语。
突如其来的风沙给挽歌吹得一个趔趄，她似乎看见几百个利剑穿透风沙铸成的屏障，向着小师父奔来。
“小师父小心。”
挽歌哑着嗓子喊出这句话，还是吞没在风中，连自己都听不清。
事实证明，挽歌的担心是多余的。
玄机微微转动手腕，那条柳枝搅动出一阵阵旋风，玄机将柳枝朝着前方甩出去，接着就只听见利刃相撞的清脆响声。
霎时，风沙止息，升仙台上的一切又清楚可见。
凌清倒在台上，手捂胸口，已吐了几口血。
玄机则安然无恙，他朝西微微颔首，做了个礼佛的动作。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这阵妖风吹得真不是时候，二人过招尚未看得仔细，就分出胜负了？
“小师父果然，厉害，贫道，甘拜下风。”
凌清含着一口血，话说得含糊不清，可那忿忿不平，都写在了脸上。
玄机朝着凌清施了个礼，还是一脸谦卑
“小僧，胜之不武，若不是凌道长刚才急于求胜，消耗了内力，也不至于急火攻心，走火入魔，伤了五脏六腑。小僧也不会侥幸取胜。”
玄机这几句客套话听起来另有深意。好端端比个武，怎么还走火入魔了。
蜀山的人也不傻，蜀山剑法能给人练得走火入魔，这话可不是闹着玩的。各派都在这呢，传出去，蜀山以后还怎么招收新弟子，怎么光大门楣。
一个蜀山小弟子也知道师叔含着血说话不方便，提着剑就要给蜀山出头。
“那个小和尚，你莫要胡说八道，我们名门正派，怎会走火入魔，蜀山剑法，就是不眠不休练上十天十夜，也只会修炼心性，不可能消耗内力。”
那蜀山弟子好似发现什么惊天秘密，恍然大悟
“哦，我总算明白了，你和丹阳的那个妖女就是一伙的，你们杀我师父，又合起伙来害我师叔。明明是你下狠手打伤我师叔，却要反咬一口，果真好手段。”
见着蜀山不依不饶的态势，挽歌顿时紧张起来，只怕自己连累了小师父，正想辩白几句，那边凌潇月就喝止了师弟。
“师弟，不得对玄机师父无礼。”
玄机还只是笑而不语，各派众人议论纷纷，也没有明确表示谁对谁错。
待到大家的议论声渐渐弱了下去，凌清也捂着胸口站起来，玄机才发话
“凌道长，你方才说，要用蜀山剑法与小僧对决，敢问道长，刚刚使出的一招一式，当真是蜀山剑法？”
“小师父这是什么意思？贫道确实学艺不精，但贫道在蜀山修行多年，怎会连自家剑法都弄错？”
不得不说，凌清的身体还是不错，刚才吐了那么多血，换做常人，早就身心俱疲了，可这凌清跟个没事儿人似的，毫不掩饰内心不满，说得信誓旦旦。
“小僧的意思是，凌道长刚才过招的剑法，从头到尾，没有一招一式，是出自蜀山派。”
玄机转了转手中的佛珠，神情安然自若，像一个远离尘世的仙人。
“至于这剑法的来历，凌道长心知肚明。”
座下又是一片哗然，堂堂蜀山派的二把手，不好好发扬蜀山独门绝技，也学着去别处偷师，真是个笑话。
“玄机小师父，说话可是要有真凭实据，你又不是蜀山派弟子，如何知道我这蜀山剑法是假的。”
各门各派弟子还在等着这出好戏，今年的蜀山盟会实在是太精彩了，这么多意外收获，
蜀山和丹阳两派的笑话，足够在江湖流传些时日了。
“小僧十五岁时，曾随师父来过蜀山一次，师父那次破例下山，是为了给凌道长医治重阳之毒。”
“那又如何？”凌清不想花费多余精力一表感激之词
“师父为你诊脉之时，无意间发现，道长气血逆流，本是走火入魔的表现，却与常人无异。”
“这，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凌道长，刚刚修炼了无心十六经，还控制不住自身经脉。”
“而凌道长这一练，迄今为止，已经整整五个年头了。”
“无心十六经，这不是江湖失传已久的邪术吗？”
各派也都是有些见识的，玄机的话音刚落，大家就议论开来。
无心十六经，重在无心，修炼过后，虽然法力短期内提高，但日落西山之后则要忍受万蚁噬心之痛，还会六亲不认，冷血至极，又极易被人操纵。
也正是因此，江湖中人将之视为邪术，无心十六经早些年已被青城派掌门当众烧毁了，怎么又重出江湖了？
如果这凌清真的练了无心十六经，那还真是命大，整夜整夜万蚁噬心，那不得疼得撞墙啊。
众人吃惊诧异之余，暗自羡慕，佩服，敬他是个汉子。
“你，胡说八道！”面对众人的议论纷纷，凌清恼羞成怒。
“诸位不要听信他的一派胡言。鄙人从未修炼过什么无心十六经。”
玄机缓缓转动着手中的佛珠，转得很慢，每一个字，也跟着掷地有声。
“师父下山为凌道长驱毒那年，恰好赶上蜀山掌门之位交替，而当时最有可能接任掌门之位的凌清道长，却输给了师兄，也就是，三个月前惨死的凌耘掌门。”
凌清皱了皱眉头，不置可否。
“其中原因，鲜有人知，那次凌道长和凌耘掌门比试，凌清道长不负众望，不出三个回合，胜过了师兄，可你师父，从你的一招一式中，看出了你在偷练邪术。”
“为了蜀山名声，他并未过于声张，也没有按门派规矩处置道长，只是将掌门之位，传给了你师兄，凌耘道长。”
“凌清道长，你现在知道，为何自己武功在蜀山早已是数一数二，可还是和掌门之位无缘。”
凌清紧紧捂住胸口，眼中燃烧出熊熊怒火，怒不可遏的模样着实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