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羊肠小道上,远处行来三人,其中两个还是少年郎,小道远去是一荒村,肆处残垣断壁,却已经早无人烟,荒村不远的山上尚有一破庙,庙宇金身依然光鲜,偶有炊烟飘起。
三人身着粗布短衣,这还算正常,但其中一人背上却背一双肩背包,也是粗布缝制,另一人粗布短衣上下各有口袋,唯有年长之人只提一张长弓,腰跨一柄环首刀,唯有小腿处缚着一柄短匕。如此怪异的着装,若是别人看到了还不知道是从里来的人呢。
正是王与及于东余乐三人,背双肩背包的正是余乐,他手上还拿着一个竹筒模样的东西,此时正跑到路边高坡上,将竹筒一拉,原来却是大小两截,收缩一起的,然后将小筒置于眼前,大筒朝远处望去。
“与哥儿,前方三里处的山上似有炊烟,山脚小村已是荒芜。”余乐坡上下来,跟王与说了声。
“超哥儿真厉害,随便做出来的东西都是闻所未闻的!”王与接过余乐手中竹筒模样的东西,也跑到山坡上看了看。竹筒却是单筒望远镜,大小两截竹子制成的,镜片是用天然水晶磨制的,有一回在河边玩耍,马玉儿在河床卵石滩上偶然寻找到一块透明的石头,拿给林超看,林超一看,发现是一块天然的透明水晶石,不过个头不大,而且杂质颇多,随后便招呼大家到滩涂上来了一番大搜索,找到了大小数十块透明水晶石,清洗之后挑选了两块大小不一,但透明度最佳的水晶石,小心打磨之后得到了两块凹凸镜片。
在给一群小孩上了一堂放大镜、缩小镜的科学实验课之后,便用这两块镜片做了一个单筒望远镜。这次出来,便让余乐带着,以便察看远处情形。
“走吧,我们去那庙里看看。”王与说完,便带着二人向那山上破庙走去,不过要想上那破庙,还必然要经过那破败的小村。
三人走在村中间的那条宽阔的大路上的时候,王与突然停住了脚步,于东余乐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匕,并非是什么很精致的,只是一块铁片磨制而成,却是十分尖锐和锋利,匕身更是锉出了一条凹痕,显得凶芒毕露。
三人眼观八方,空气似乎凝固了,唯有路上吹起的草絮翻滚而过。
突然,从一面断墙后面扔出一块小石头,这似乎是一种信号,四面八方同时仍出了各种石块等,然后冲出来七八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孩子,手上拿着削尖了木棍。将三人围了起来。
其中为首的却是一个女孩,似乎是因为饥饿的原因,这群孩子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头发上有些草絮,甚至有些已经结了坨,脸上也脏兮兮的。
“交。。。交出吃的东西!我。。。我们就。。。就不杀你!”小女孩看到被围在中间装扮怪异的三人,然后看着三人手中的武器,似乎已经没了刚才冲出来的那种勇气,说话也有些底气不足。
王与刚才停下,是因为察觉到了这破村内藏有人,却是不知道原来是藏的几个孩子。扔过来的石块根本没有劲,有些甚至还隔着老远就掉在了地上,个别扔过来的随手就能档开。
看着眼前的几个孩子,年龄似乎都差不太多,想来是附近流浪的孤儿。
余乐偷偷向王与和于东两人打了个隐蔽的手势,两人会意,心中明了。
场面的气氛有些怪异,一团茅草从人群中滚过,突然,被围在中间的三人动了,那一瞬间,三人的速度一闪而过。在为首的那个小女孩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三人已经出手,三息之内,便将一群孩子打翻在地,唯留下那个为首的小女孩。
三人下手很有分寸,并没有伤着他们,只是把他们放倒在地。然后向那小女孩走了过去,原本的猎人变成了猎物,小女孩似乎想要强撑着不让自己害怕,却不知握着尖棍的手已是瑟瑟发抖。
“你。。。你们不要过来!!!”
“好了,莫要误了主公的大事,小娘子,你们是何人,为何要在此设伏?”余乐向前走了一步,微微向那女孩作揖。
“你们不要伤我!我什么都说!”似乎看到前来说话的人和自己年龄差不多,而且也算客气,女孩没那么紧张了。
经过交谈得知,原来这群小孩是附近的流浪儿,他们平时在各处乞讨为生,慢慢的相互认识便聚集在了这里。今天他们埋伏在这里,也是其中一个孩子无意间看到了他们三人正向这里来,他们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了,经过商量,便决定在这里设伏,抢些吃的,却不知道三人武力高强,还没出手便被收拾了。谈话间,被打倒在地的孩子们也爬了起来,他们本就没有受伤,只是吃痛,再一个也是饿得没了气力,在地上躺了一会便恢复了一些。
他们在此设伏抢劫路人已并非头一回了,也不知是运气使然,此前几次居然未曾失败过,几人之中有一小孩约莫十一二岁,似乎是这群孩子的狗头军师,见人多不抢,人强不抢,但今天一是因为饿了几天,二是人数比较齐全,这才铤而走险决定做一票,却不知踢了铁板。
听完几人的述说,王与三人心中明了。
“今日之事,我们不与你们追究,不知你们还有几人,带我们去那庙里看看吧!”三人相互对视一眼,便说道。
“尔等且安心,吾既非官兵,亦非强人,只是路过,奉吾主公之命,前来遍寻穷苦百姓,保其安宁,解其饥苦!”
“当真如此?当真有温饱之地?平安之所?”那个小男孩不太相信会有如此好事,不由多问了几句。
“当真!”
“好,那便信你!”说罢,众人便带着王与三人向那破庙走去,破庙离村并不远,众人来到破庙,庙内金身佛像光鲜,陈设却是残破不堪,门窗不知何时已经脱落,佛像身后墙角处可避风,此时正蜷缩着六个瘦弱的孩童,四男两女,年约五六岁,一口黑锅看不出本来的模样,锅内煮着的似是从山上找来的野草野菜,冒着绿色气泡。
“百姓之苦,天子无为,朱门肉臭,朝纲贼子!!!”看到眼前的场景,王与悲呼。
余乐连忙从身后的背包中拿出一些饼,给众人分了,看到吃的,几个小孩饥饿更甚,但拿到饼后,自己却舍不得吃,连忙给那六个小一些的孩童送去,自己仅吃少许。
吃完饼,再将那黑锅内的汤水喝光后,那为首的女孩便将先前余乐说过的事一并说了,几人讨论了一阵,似乎想到继续在此也难以生活,既已是一无所有,又有何惧?便决定投奔王与三人,去那温饱之地,平安之所。
收拾些地上的物什,又吃过些许食物,众人有了些许气力,便随王与三人离开了破庙,去往他们未知,却满怀期许的地方。
破庙内,尚未熄灭的灰烬,还留着一丝痕迹,光鲜靓丽的佛像金身,那低垂的眼眸,依旧如此怜悯、淡漠。
世人不自省,佛如何能省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