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江云卿便向郢都方面发了飞鸽信函传禀近日以来的战报,而后留了龙且领少量部队于襄阳留守,待次日一早,便点拨三军,将远征部队分成三部,由钟离昧领了先锋,将骑兵部队先行,江云卿自己将中军,季布将后军断后,开拔向郢都去了。
由于恐郢都方面有失,江云卿便催动大军连日赶路,不出四天功夫便已赶至郢都地界。三路人马全部抵达郢都城下后,才发现门口一片旌旗招展,人头攒动,锣鼓齐名,正是欢迎北伐军队胜利凯旋的郢都居民,江云卿见如此祥和景象,当即放宽了心。
才刚刚走近城门,便见一白衣女子急匆地从人群中奔来,一下便抱住了刚刚下马的江云卿。江云卿只觉怀中佳人柔媚无双,见虞姬玉肌瓷面上两颊绯红,双目含情,当下心神荡漾,便吻在了一起,久久之后,晶莹的液体在两人的舌尖前交联出了一条漂亮的弧线。江云卿轻轻抚着虞姬的面颊,道:“我回来了,安然无恙。”
虞姬嫣然笑着,只是将炽红的脸往自己得胜而来夫君那宽大的胸膛上一靠,千万相思情,尽在不言中......
开进郢都,军队安排妥当之后,江云卿发现项燕、项梁、范增等几人都正在府前等候着自己。项梁见自己的侄儿大胜归来,不禁握住江云卿的手激动说道:“羽儿,你此次大声而归,扬我国威,振我军心,叔父不知是多么欢喜啊。”
江云卿笑道:“多亏了叔父幼年对侄儿的兵法教导,侄儿能有今日,全部仗叔父。”虽然心里并不是如此想,但看见项梁那颤抖的手,还是决定要客套一下。
这边刚说完话,便看见一旁的范增阴沉着脸过来,混不似江云卿打了胜仗,倒像是打了败仗需要他出谋划策躲避祸端一般,道:“羽儿,你这次讨伐萧梁,可谓是功勋卓越,威震八方,可你可知道,对于一个百战百胜的将领来说,最为致命的却不在战场之中,而是在朝堂之上。”
江云卿点了点头,不耐烦道:“是是是,立了功就要收敛,就要贪婪,大不了我这次多讨一些金钱宝具,您看可好?”
范增摇摇头道:“讨要金钱宝物也有背地里暗地资助军队的嫌疑,向君王请赏,最好的选择其实是...女人,而且最好能向王上请婚,赐王室宗亲之女为亲,如此一来,我们项氏也就能姻亲王室,位极人臣了。”
范增所言其实十分有道理,亲人定要是比单纯的君臣关系更为牢靠,且虞姬虽然与项羽亲近,但却一直只为妾位,现如今正室空缺,借机与楚国王室交好,也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但虞姬会怎么想呢?一想到这个问题,江云卿便感觉一阵惆怅:虞姬真情待我如此,我再徒添红颜胭脂,岂不是寒了她的心。
江云卿刚欲扭过头,还未来得及开口问询,虞姬便在身后拉住了自己的衣角,两眸真挚,道:“亚父所言甚是有理,与楚国王室联姻一来能稳固我们项氏在朝堂中的地位,二来增进了楚王对项氏的信任。君臣齐心,将来挺进中原,逐鹿天下又何尝不可?霸王岂可因为我一个小女子而断送了家国前程。”
项燕也道:“其实王上之前与我也有暗示,与我言他有一女,排行老四,有倾国倾城之貌,如今待字闺中,曾言非英豪俊杰不嫁,可如今楚国放眼全国上下,若论英豪俊杰,岂不非卿家良子项羽莫属。”
“排行老四?可是那楚国四公主芈玦?”江云卿不由得问道。
“正是,你们认识?”
江云卿摇了摇头,道:“略有耳闻而已,未曾谋面。”身旁有钟离昧这样的红尘浪子,郢都城内的绝世美人,自然都会向几个哥们讨论一番,男人之间的话题,也无非如此。据那钟离昧原话所述,四公主芈玦,国色天香,惊世之容,在整个郢都城内也就只有虞姬能与之斗艳一二。
范增大笑一声,道:“看来楚王嫁女之心早有,只是在等一个契机而已,如今你大胜而归,估计王上也会借此良机,向你提起这门婚事吧,这也省了我们的事。”
江云卿见这几人一唱一和,明显是早就知道楚王的赐婚一事,只是为了试探我和虞姬的态度,才先抛出一枚主动向王室提亲的烟雾弹,言明好处与利益,征寻完我们的明确态度之后,再循循善诱吧。
再者楚王主动向我们提亲,我又怎该能拒绝呢?说到底,唯一一个要做思想工作的,估计也只有虞姬了。
当下,江云卿伸出自己的左臂,紧紧向虞姬拥了过去。
委屈你了,虞儿。
……
是日,江云卿领一干武将入宫觐见楚王。此次楚军得胜归来,全城振奋,庆功会自然是给足了面子,但见宫前箫笳筚篥,鸣鼓金钲,玄幢高挂,黄麾齐挥,金吾悬豹,武士齐呼。殿内更是金粉梁栋,弦歌笙乐,无数宫坊女子翩然起舞,万千霓凰。座上佳肴美酒,数不胜数,珍馐窖藏,不一而足。众臣子于殿下高声称颂,楚王怡然台上,洋洋自得。
三巡酒后,果如范增所言,楚王主动向江云卿提起了婚事。
“爱卿如今再次大胜归来,奇功屡建,真乃民之英豪,国之栋梁啊。所谓有功必要有赏,臣下既然立下了不世之功,那么寡人自然也要拿出不吝之赏。项卿若是想要什么东西,尽皆说来吧,寡人定当使你如愿!”
江云卿俯首道:“臣此时能得胜而归,最重要的是靠我楚国上上下下的齐心协力,而我所尽的也无非是一个臣子的本分而已,又岂敢以此相邀,妄自居功自大,若仍有调度,末将全听王上安排。”
楚王连叫了三声好后,道:“既然如此,那寡人便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寡人有一女,对项将军甚是仰慕,我欲在此做媒,将小女许配与你,你看可好啊?”
江云卿咽了一口唾沫,道:“能得王上垂青赐婚,末将不胜荣幸,感谢都来不及,又怎敢推脱。”
楚王道:“好,既然诸位爱卿都在此处,那我们便直接在此立下婚约,择一良辰吉日,便可把婚礼办了,你们看可好?”
项燕起身道:“老臣在此谢过圣意。一切事宜,全听王上安排。”
楚王大笑一声,道:“项老将军,如此一来,那我们可就是亲家咯!”
项燕急道:“小子能得王上偏爱,老臣激动无比,自此以后,我项氏一族就算是肝脑涂地,也不足以报答王上圣恩。”
而后楚王点赏了诸位将士,赐封了龙且、钟离昧、季布上将军位,项氏一族则可世袭伯爵位,散朝后,众臣见项氏今日受此大赏,又与楚国王室结了亲家,不由得想要前来攀附一番,向前道贺者络绎不绝。江云卿一个抬眼,瞥见一旁的黄歇一脸的丧恼模样,自心中不住一阵窃喜。
......
据楚国巫卜所占,腊月初二大海水吉日,角木蛟现于东方,正宜嫁娶成服,遂举郢都城内一阵劳动,江云卿亦于宫内一阵跑动打点,毕竟王室嫁娶,宫内大大小小的娘娘还是要各自拜会的,所幸自己本身心思敏捷,加之功勋名声在外,八尺高的魁梧身材在诸位娘娘面前一个拜见,便足以叫人叹服,一番谈吐之后,便更叫人觉得此人智勇双全,真是一位十全佳婿,玦儿嫁了此人定不会委屈。
拜会完诸位王亲之后,江云卿刚出了偏殿,见不远处蕉柏成荫,朱紫氤氲,正是楚王王室的一皇家花圃,自里面似乎还有一阵少女轻歌传来,不由得走了进去,入了园内,只见眼前一园芭蕉,一圃若兰,一裳霓衣,一袭长发,一阵幽香,一声欢笑,正是一妙龄女子,游戏于花圃之间。
待那女子转过身来,但见她凤目柳眉,白面桃颊,绛唇微启耀皓齿,星眸流转笑三分,仿佛整个天地都为之失色,朗朗乾坤之中能够教人映入眼帘的,惟有这佳子一人。在看清那少女面目的一瞬之间,江云卿顿觉自己体内一股从未有过的事物觉醒了,似是野兽咆哮,无比躁动,这种感觉,比自己之前的同性恋情都要令人心情炙热,心中想着:若是能将这女子细细捧在手心里,精心呵护,不知是多么大的一件幸事。
那女子显是也注意到了江云卿,不由得叶眉一挑,翘唇微曲,轻哼一声,娇啧道:“你是何人?见了本四公主,竟然还敢如此无礼!”
四公主,原来她就是芈玦,我未过门的妻子。江云卿不禁一阵暗喜,如果将虞姬比作天上的那轮明月,虽然既温柔又亮丽,但总归是多了几分遥不可及,那么眼前的这位楚国四公主便是江南一朵怒放的红莲,只是想教人护在身边,寸步不离。
江云卿眼珠一转,道:“小人是宫内刚进的龙骧武卫,奉王上之命,来保护四公主安全。”
龙骧武卫乃楚国王宫内最高等级的侍卫,数量极其稀少,对于武力的要求也极为挑剔,其实说白了,便是高级便衣卫士,故而江云卿这一袭贵族装扮,也不显得突兀。
只见那芈玦明眸稍睐,道:“哼,父王就喜欢自以为是,老是替我做决定,还让我嫁给一个什么将军,真是的。”
江云卿道:“难道公主殿下不愿意吗?”
芈玦道:“愿意又如何,不愿意又如何,反正父王一向如此,说一不二,一点都不考虑我的意见!”
江云卿道:“大家都说公主殿下要嫁于项羽项将军为妻,听闻这项羽将军身材魁梧,仪表堂堂,又有万夫莫当,古今无双之勇。反正殿下迟早都要嫁人,美人嫁英雄,不也是一段民间佳话吗?”
只听芈玦道:“你不过是个出身低微的侍卫,凭借一身武艺才能穿上这身衣服,又哪里懂得了其中的道理。”说着便摘了一朵君子兰,道:“女人就像这花朵一般,生来便娇艳欲滴的模样,就是为了吸引诸多花客的欣赏。如今我未满二十,正值这花开的艳丽的时候,却要让我强行摘下来,去讨好一个并不会赏花的俗客,你不觉得残忍吗?”
江云卿听得芈玦如此说法,竟莫名觉得十分有道理,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辩驳。
那芈玦看见江云卿痴呆模样,不禁一阵得意,向江云卿走了近些,拉住衣领,道:“你这个人,倒长得还算有些样子,只可惜呆傻了点,还是个残疾。不过没有关系,怎么样,愿意做本公主的花客吗?”
江云卿被芈玦薅住了领子,又如此接近,哪怕是她的一呼一吸都能感受得到,那妩媚的神情,那四溢的香气,那玲珑有致的身躯,无一不在挑逗勾引着自己,当即感觉自己浑身上下一阵冲动,一颗心脏在胸膛之中喷薄有力,动脉窦和冠状动脉急速收紧,一颗心简直便要从胸膛里跳了出来。
“我...公主殿下...”
芈玦见江云卿一阵支吾,竟然崩不出来半个字,不由得魅然一笑,解开了江云卿的领子,纤纤玉手自胸膛处向上慢慢撩过,最后停在了下巴处,道:“看来你赏花的技术,还有待提升啊。”
江云卿被芈玦如此撩拨一番,顿感一阵血脉喷张,但自己如今假扮王宫护卫,又岂能有什么行事不轨之处,忙退后一步,收摄心魂,道:“公主殿下,小人自幼习武,自然不懂得什么赏花之事,扰了殿下的雅兴,望赐罪。”
芈玦用拇指擦拭了一下自己红艳的嘴唇,道:“或许,你跟了我,可以好好学学。”而后转身回眸道:“本公主要出去一趟,你来随行。”
“这,听闻公主的婚期在即,随意走动真的可以吗?”
“只要你不是父王专门派来看住我的,就可以。”而后如丝媚眼对着江云卿一抛,问道:“你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