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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找到同盟

闵姜本来以为这小阎王应该是来陪他的宠妾们的,没想到居然是来给她添堵的。

本来十五高高兴兴要迎着魏苑卿回自己房中,没想到魏苑卿一句“昨晚冷落了小十九,本皇子今天是过来弥补来的”,闵姜立时如遭雷劈僵住了,表情颇受打击的模样。弥补,鬼的弥补!谁知道这个小阎王心里又在打什么主意啊!

十五垂头不语,虽然有些失望,但也觉得合情合理,可闵姜比她更失望。

“走吧,小十九,随我去园中走走吧。”魏苑卿眉目含春,笑意盎然,整个人给闵姜的感觉就是——笑面阎罗。他朝闵姜抬起手,微笑地看向她。闵姜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就算心里再瘆得慌,也还是硬着头皮递上了自己的白皙小手。

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掌心的小手,修长的指骨收起,严丝合缝地包裹了软软嫩嫩的小拳头。魏苑卿牵起她的手,带着她朝着熏衣阁外院走去。若青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后面。

园中花园亭台安排得错落有致,别具一格,这时节又正是百花竞放的时候,乍一看便生机勃勃,置身其中更是美轮美奂。可闵姜心里却无暇顾及这些,刚开始她还有些别扭难受,后来任这人牵着走在园中,倒也没什么,不管他有什么目的,无非是朝堂风云,想要利用她,最多也就是对承恩侯府有所企图,至于承恩侯府肯不肯配合,其实和她在侯府的受宠程度无关,关键是看他有何手段翻云覆雨罢了。

闵姜有些心不在焉的,一路上这小阎王也没说要跟她说话,她自然也乐得自在。

“在想什么?”

“啊?”正在神游的闵姜突然被问话,抬起头来看向身侧问话的人,由于刚回过神来,还没弄清楚状况,整个人显得有些呆呆的,懵懂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人家,“你说什么?”

魏苑卿嘴角轻轻勾起,那笑容有些漫不经心的,不像是高兴,却也能笑得让人心里觉得如沐春风,关键是他笑意还未达眼底。“我是问,你刚刚走神在想什么?”声音如第一次问话时一般随意,可这种人的心思变化往往在一瞬之间,又不动声色,他的心境到底与上一秒相不相同,没人知道。

这样的人的心思猜了也没用,不如不猜,他问什么她答什么就行,秉着这样的想法,闵姜觉得自己想开了,简直就是豁然开朗,声音也有些轻快了,“就想~殿下怎么会突然想起来陪我?”

“哦?”魏苑卿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直白,有了点继续话题的兴致,挑眉问道:“那你想到点眉目了吗?”

闵姜摇摇头,故作惆怅,“唉!男人心,海底针啊。再说殿下您又岂是一般男人,那针还不得掉到太平洋马里亚纳海沟?凭我那点小智慧还达不到您的深度。”这一番话是吹捧兼备,不得不说让人完全反感不起来。

魏苑卿牵着闵姜的手继续沿着园中的青砖小路漫走,嘴角笑意未落,脚步徐徐的,让被牵着的人也产生了这人很随和的错觉,“初次见面时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说?故意收敛了?”

“可不是嘛!”闵姜违心地撇撇嘴,脸上完全一副不走心的敷衍模样,嘴里却振振有词,“不就是怕您不要我吗?我娘就一直嫌弃我,给我灌输我嫁不出去的邪教思想荼毒我,让我觉得我长了一张嘴这一辈子就嫁人无望了,我第一次见你可不得悠着点儿啊!人家孩子见到外人都要多说说话,我娘让我尽量少说话。好好的仙女长了嘴,人不人,鬼不鬼!”闵姜说这一大段话口气挺正经的,面容也挺严肃,架不住就是抑扬顿挫的语调让她忍不住眉飞色舞的,整个人吐槽得有点可爱。

魏苑卿侧头看向身边的小姑娘,绘声绘色,眉飞色舞,小脸白中透粉,确实挺有活力的,生机勃勃的感觉,他本来就不爱抿起的嘴角便也压不住了,微扬了下眉梢,清泠的声音,散漫的语调,“看来你当时还真是有所收敛啊,原来这么能说?”

“可不是!”闵姜说着,便侧仰了小脸,一本正经,十分严肃地问了句:“我烦人吧?”

这口气,好像还挺期待别人说她烦人的,像是寻求认同感一样。魏苑卿止不住就扬起了嘴角,的确是想笑,不是平时那种挂在脸上的笑容,是真的莫名其妙被小姑娘戳中了萌点。

魏苑卿转过头去,牵着闵姜的手转了个方向,要往回走。他正了会儿神色,才又很随意道:“中午陪我一起用膳?”

闵姜暗暗翻了个白眼,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魏苑卿吩咐了若青先回院中通知厨房准备午膳,他两人则慢慢踱步回了熏衣阁内院中。

两人方一回到内院,踏步进了白石堆砌的圆拱门,就有人从不远处迎了上来,那人像只妖娆的花蝴蝶,分外热情,简直就是朝着魏苑卿扑将过来,“殿下!您来了怎么也不来看看妾身啊!十三都快想死您了!”

闵姜认识这人,这不是昨天就见过的十三吗!那人直接扑进了魏苑卿怀里,闵姜往旁边挪了挪身子,皱了皱鼻尖,撇撇嘴,这个十三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开始守在这里等魏苑卿回来了,看来是守了不短时间吧,这么准确无误地扑到了自己想扑的人,怎么没扑到她身上呢!哎哎哎,闵姜你这个想法想些危险啊,别给自己错误的性取向暗示。

这么一看也就知道十三为什么受宠了,下的功夫不小嘛!

魏苑卿随意地抬起一只手拍了拍怀里人的背脊,眼角挂着未达眼底的笑意,声音散漫清悠,“十三乖,这么大人了还喜欢往人怀里钻?起来。”虽然只是很随意的一句话,可就是莫名的让人不敢拒绝,也不敢随意当玩笑对待。

十三闻言只得乖乖地从他怀中挪开了身子,嘟着嘴有些不满,却更像是撒娇,“殿下,十三让厨房备了好多您爱吃的菜呢,既然您来了,正好跟十三一起去吃嘛!”撒娇示好双管齐下,就不信郎心如铁能拒绝美人蜜意。

然魏苑卿的心思你永远不要以常人的思维随便揣摩,他做什么都是有目的的,可能会随便对一个人好,那只是顺手,却不会轻易对一个人好,因为他不会为了任何顺手宠爱的宠物而耽误自己的正事和野心。“十三,听话,本皇子昨晚没来看小十九,今天是来陪她的,午膳我要同十九一起用,你自己乖乖吃饭,听见了,嗯?”很自然的一个疑问音节,但在所有身边人听来都是带着命令式的肯定语气,不容拒绝,也不敢拒绝。

十三颇委屈地低垂下额头,点了点头,眼睛盯着地面,心里有些不甘,即使在心里把闵姜骂上八百回,也只能乖乖听魏苑卿的话,自个回了自己的房中用膳。

闵姜同魏苑卿一起回了她的房间用了午膳。本以为吃了午饭这小阎王就该走了,没想到他今天是真的闲得慌,饭毕之后,居然自顾自走到了架子床旁,坐下来后双臂枕在后脑勺下,仰躺下来,“本皇子下午在这午休?”

“那我怎么办?”闵姜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小眉头蹙得死紧,细白的牙齿咬着晶莹饱满的下唇,不满的神情外露。

魏苑卿侧过身子,一手撑在下巴颏上,看向窗边站着的破委屈的小姑娘,另一手的修长指骨不轻不重,不急不缓地敲击着身前位置的床面,挑了挑眉:“你在这睡。”

闵姜暗暗抽了抽嘴角,连身体都在散发着拒绝的气息,真诚而惊恐地摆摆手,“我不午休,您自己睡吧。”说完便往门外走,开玩笑,老年人才午休!要午休也不要做阎王的枕边人啊!

魏苑卿看着小姑娘落荒而逃的背影,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一个人为何在短促的时间里完全变成另一种性格,就像彻底洗涤了灵魂一样,本来只是打算走个过场陪陪侯府三小姐的魏苑卿,却被闵姜这不同于前的态度表现勾起了好奇心,想要留下来看看,侯府三小姐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闵姜真真是有家不能归,有屋不能回。若青和画蓝好歹还能睡在外间小塌和罗汉床上,自己却被人鸠占鹊巢。

闵姜在院子里瞎逛,看看人家房门口打理得错落有致的花团锦簇,确实别人的看着就是比自己的好。

“喂!你在做什么呢?”

闵姜闻声抬头,循声望去,哟!这不冤家路窄嘛,还是上午刚得罪了的十五。闵姜心里一股叛逆的成分涌上来,双手交叉抱怀,挑了挑眉,“趁你不注意,摘光你的花啊~”

“你敢!”十五说话风格典型的娇蛮任性,但在有点场面的人看来却是十足色厉内荏了。按闵姜对这种人的猜测,以为她接下来又要放狠话去告状了,正好吵得小阎王睡不好午觉,没想到她却只是一脸傲娇地哼哼了两句,“你早上偷了我的花,我都没跟你计较,你现在还记仇~”

莫名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闵姜突然想,这种性格的人会宅斗吗?这么想了,兴致也就起来了,“我才不记仇,逗你玩玩而已。哎,你平时受宠吗?”

十五听前一句话时还哼哼了两声,听到后一句话,这简直就是涉及到了后院女人的地位与尊严,由不得人家十五不掐腰正色了,“那当然!殿下对我自然宠爱有加,否则也不会赐我那么多好东西了。”

没想到这个十五还真是心思简单,问什么答什么,和宅斗具里的女人不太一样,说话也不绵里藏针。闵姜挑了挑眉,故意撇撇嘴,“那也不算什么特别的宠爱啊,你想想堂堂二皇子什么奇珍异宝没有的啊?他给你的就只是自己最多的而已,他给你的那些都是身外之物,也会给别人啊!”

十五不甘心地站在那咬着唇细想这较真的模样还挺有趣,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便急于证明自己,“殿下还赐了我一项特权,我可以自由使用厨房。”

这项权利连闵姜都羡慕了,要知道她进一次厨房流失的可是白花花的银子,闵姜表示,她想抱这位的大腿。“嗯,那你还的确挺不同的。”一般女人对厨房可没什么激情,除了闵姜之外。

十五露出了小得意的表情,微扬起下巴颏,突然又问道:“哎,你上午做的那个栀子花的糕点是怎么做的啊?”

“哦,那个啊~”闵姜突然想到了抱大腿的方法,看来面前这位也是个喜欢倒腾吃的的主,那何不拉着她资源共享,闵姜微微笑了下,眯起的瑞凤眼居然放出点狐狸眼睛的精光,“你喜欢啊,找时间我教你啊~”

十五明显兴奋起来了,对于一个美食家来说,没有什么比掌握新的美食做法更令人兴奋的了,“好啊好啊!那我明天一早就来找你!你有空吗?”

闵姜微笑着点头,笑容有些精明啊,“我们以后可以互相学习厨艺,相互切磋,一起研究美食配方。”

十五可算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完全没多想就同意了,也不管闵姜有没有自由进出厨房的权利,反正她有就行了!

午后的阳光渐渐没那么浓烈了,太阳不知不觉西行了许多,丝丝光线较柔和地穿透十五门前不远处那棵栀子树的枝叶缝隙,影影绰绰投在了地面上,在阴影之地中形成斑斑点点。闵姜望向栀子树茂盛的树冠,突然回头问十五道:“我可以爬你的树吗?”

十五根本就连反应都没反应,直接不假思索道:“随便你!”

直到闵姜三两下潇洒地爬上了树,站在了主干分出的一根粗壮的枝干上时,十五才反应过来她刚才说了什么,继而彻底傻眼了。

小姑娘站在树下,焦急地对着树上的人喊:“快下来啊!多危险啊!你掉下来就得残好几个月,还教不教我做糕点了!”

闵姜悠悠闲闲地躺在树叶茂盛的枝干上,一只腿弯着膝盖支起踩在枝干上另一只腿从半空中搭下来,右手枕在脑袋下面,轻轻闭着眼睛,不理会树下叫嚣的十五。

十五叫累了,见树上的人不理自己,看她那悠闲的样子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于是自己没趣地走开了。

午后临近黄昏的微风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清凉,渐渐隐匿于大势的燥热之中,微风拂起闵姜鬓边的青丝,水蓝的裙裾和腰间的飘带迎风纷然起舞,树上那人却依然不为所动,轻闭着双眼,嘴中哼唱着缠绵的曲子,濡软勾人的嗓音尾音上带了把小勾子,酥媚得惊心动魄,“梨花香

缠着衣角掠过熙攘

复悄入红帘深帐

听枝头黄鹂逗趣儿

细风绕指淌

坐船舫

兰桨拨开雾霭迷茫

不觉已一日过半

过眼的葱郁风光

悉数泛了黄

……

待这回忆涌起

恍惚之间已下泪

枫红十里长街

红帘后谁人蹙着眉

遥梦桑竹桃源

轮回中曾道别的地点

愿今生再相见

消融你眉间

悲戚霜雪~”

歌词曲调声声入耳,撞击在不知何时已站在厢房门口的魏苑卿耳膜上,他眸光清明地抬头看向树上那人,而那人却毫无所查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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