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阳走后,李璟臣便自言自语道:“老墨今天这是怎么了,说话吞吞吐吐的,怎么感觉今日的他与往常相比有些不一样。罢了,他不会是有心上人了吧,嗯…肯定是。也该为他安排一门亲事了,他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有个人照顾他。”然后他喜笑颜开地去了李沁绾所在的东院。
东院门前小径两侧种满了春兰,这几日,春兰已经次第开放,淡雅幽香,花束连起来犹如两条绮罗丝带。顺着小路进门,院中有一个用竹栅栏围成的花圃,里面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有牡丹、月季、菊花等等。花圃的左边有一棵梨花树,那是李璟臣亡妻生前所种,当时不过二尺长,如今已经亭亭如盖,枝繁叶茂。梨树下面有一个白石桌子,此时一个衣着流彩飞花蹙金翚翟袆衣的小姑娘正坐在院子树下拿着根毛笔在纸上书写着,她肤如凝脂,指若柔荑,一双水汪汪的狐狸眸子闪烁着,仿佛降落人间的仙子一般,灵动而可爱。
“绾儿”李璟臣一脸温柔地叫着女儿的名字。话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此言不虚,一个男人在外无论多凶狠,是多么的脏话连篇,到了女儿身边,都会满脸和气,说话都得斟酌自己的一字一句。
“爹爹,你快来看看,这是我写的字。”李沁绾说着就去把李璟臣拉了过来。
李璟臣仔细地看着纸上的字,写的是:安阳烟笼月,泠泠竹馆栖。寒衾冷似铁,衣薄几人知。李璟臣满面春风,夸奖道:
“此诗朗朗上口,字字珠玉;字清丽隽秀,颇有名家风范。在父亲的心中,千金难换。”
李沁绾嫣然一笑,说道:“都是胡先生教得好。”
“绾儿你学得也很好。”李璟臣笑着补充道。
“爹爹,你就不要夸我了,我都不好意思了。”李沁绾用小手捧着脸颊,有些害羞地说道。
“好好好,我的宝贝女儿。”李璟臣笑着摸了摸李沁绾的头,此生他最得意之作就是眼前这个仙子。
李沁绾如往常一样,伸出她的小手为李璟臣按摩,才按了一会儿,他不忍女儿太劳累了,于是他笑着取出一个方形小木盒,木盒做工精致,他示意女儿打开,李沁绾接过后缓缓打开,发现是一支钿花银簪,她莞尔一笑,一把抱住李璟臣,嘴里说着:“谢谢爹爹!”
李璟臣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拿出志怪小说给她念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李璟臣继续回到书房处理公文去了。
苏宸此刻正望着天上的白云,云卷云舒,这时他看到一朵很像糖葫芦的云,咧嘴痴笑。
墨阳看着眼前有些憨傻的少年,咳嗽了一声,苏宸看到他来了便立刻恢复了正经的姿态,他赶忙起身对其恭恭敬敬鞠了一躬。墨阳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徒弟,发现他的衣服已经很破旧了,于是便对他说道:“跟我出去一趟。”
苏宸二话没说便跟在墨阳后面出去了。
文清街,是帝都最繁华的街道,商铺、酒楼、勾栏数不胜数,众多勋贵的府邸也在这条街上,每天的早晚,都能看到众多官员同同时出行的盛大场面。
到了文清街上,街上车水马龙,人群熙熙攘攘。小贩的吆喝声,老鸨的揽客声,连绵不断。
经过一处勾栏,一名年轻貌美、体态丰腴的少妇一把拉住墨阳的手,娇媚地说道:“大爷,进来玩呀。”墨阳没有理会他,头也不回走了出去,望着远去的背影,那少妇悻悻地跺了跺脚,仿佛在说:这男人真不识趣,然后又马上抓住了一个人的手,挤出十分生硬的笑容,嘴里说着同样的话,“大爷,进来玩玩嘛!”
苏宸从没见过这种场面,他悄悄地问道:“师傅,刚刚那女子所说的玩是何事?”
墨阳瞪了他一眼,说道:“自然是喝茶了。”
听完墨阳的解释,苏宸说道:“我觉得还不错,等有时间,我定要去里面喝喝茶。”
墨阳听完后一手拍在苏宸的头上,无奈地说道:“此喝茶非彼喝茶,唉,算了,你还小,以后你就知道了。”
苏宸尴尬地笑了笑。
墨阳带着苏宸去了一家布庄,掌柜是个留着八字胡的精瘦中年,满面红光地谄媚道:“这位客官一看就富贵逼人…”
还没等他说完,墨阳打断了他的话,指着面前成色极好的一青一白两匹绸缎,说道:“用这两匹布给这孩子做两件衣服。”说着就从腰间掏出一锭十两银子掷在桌上,掌柜双手捧过沉甸甸的银两,赔笑道:“客官,包您满意。”
苏宸被掌柜拉进去量尺寸,边走掌柜边说着“这小公子长得可真英俊。”
掌柜让墨阳两天后来取,随后墨阳便带着苏宸出去了“糖葫芦,好吃的糖葫芦”两人路过一家卖糖葫芦的摊子,苏宸有些犹豫,望了望色泽红亮的糖葫芦,摸了摸口袋,发现身无分文,墨阳一眼便看破了他的心思,于是便走到摊前买了两串糖葫芦,并交到他手上。
“苏宸兴奋地接过糖葫芦,嘻嘻一笑,说着“谢谢师傅”,便一口咬了下去,嚼了嚼,露出满意的笑容。
墨阳说了句“走吧”带着苏宸离去了,暼了一眼身旁一脸笑容的苏宸,墨阳的嘴角微微上扬。
从布庄取回衣服,苏宸试了试,很合身,白色飘逸,青色庄重。苏宸面如冠玉,鼻梁高挺,长着一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眸子,看着面前的俊俏少年,墨阳心想:以后长大了这小子不知会有多少姑娘对其一见倾心。
这日李沁绾一个人无事,就在院里放起了纸鸢,突然劲风一刮,纸鸢线断了,纸鸢随风摇摆,正好落在了墨阳院子里的榆树上,李沁绾循着踪迹来到了墨阳的院子。
一个身着白衣的俊俏少年映入眼帘,此时正在树下练功,
李沁绾走近一看,认清了他就是那日所见之人,李沁绾笑着说道:
“哦,我记得你,你是那天爹爹和墨叔叔救的那位哥哥。
苏述白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便对她作了一个揖,李沁绾也回礼了。
随后李沁绾指着树顶,苏宸见状恍然大悟,轻松上树,然后拾起纸鸢轻轻跳了下来,将完好无缺的交到少女的手中。
少女接过纸鸢,望着苏宸的桃花眸子,害羞地说道:“小哥哥,谢谢你。”
看着眼前宛若仙子的可爱少女,苏宸如喝酒了一般,脸上泛着红晕,伸出右手边挠着头边回说道:“无妨,举手之劳而已。”
“对了我叫李沁绾,你也可以叫我绾儿。”李沁绾眨着晶莹明澈的眸子说道
“我…我叫苏宸,字述白。”苏宸忸怩地回答道。
听到远处的呼声,李沁绾说道:“好啦,我记下了,我先走了,害改日有机会再聊。”说完李沁绾便踏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苏宸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从小他就跟老马、牟五这群糙汉子生活在一起,很少有机会接触女孩子,今日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才会有此反应。
此时正好墨阳走了过来,看到苏宸脸红的样子,还以为他训练过度了,于是便叮嘱道:
“量力而行。”随后便离开了。
苏宸正想解释,发现师父已不见了踪影。
心里默念:李沁绾,真好听的名字。
这边李沁绾在纸上写出苏述白三字,笑靥如花,情愫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