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总是带这些清朗的味道,总是那么的想让人放声大笑,在这样的阳光下,耳畔是底底的马的嘶叫和她不止的笑声,迎着暖黄色的阳光,一生其实这样就好。光照着李一的脸,把她明媚的面庞一点点的刻在他的心上。
周道务这样想着,继续和李一骑马赶往紫竹斋。周道务觉得一路上过得有些太快了,还没来得及好好和李一聊聊,就感觉已经到达了目的地,怕还没好好了解李一就被这深宫困了一辈子。
秋猎的地方定在离京都较远的紫竹斋,紫竹斋环境清幽,正如其名,四周种满了上等的竹子,夏日乘凉再好不过,冬天便有些凉意了,紫竹斋一旁还有个清麒寺,这清麒寺是前朝香火繁荣的地方,到了现在,本住在一边的百姓也搬了不少,这清麒寺却还在那,并且依旧保留着之前的华丽装潢,只是时间有些久远,寺中也染上了些萧索气氛,而这寺中的和尚倒也落了个清闲,这次选择来紫竹斋也是为了秋猎后方便进行对捕来的动物进行放生,有寺庙在便更好了,也方便休息。这寺中有位方丈,年轻的很,唤为筱霖,听说筱霖年方22,是小时候有人送给那户人家的,可不料那户人家父亲因为朝中战事吃紧,被迫参军,但是因为父亲身体不好便死在路上,父亲死后母亲殉情,家中只剩下筱霖一人和几个仆从,本就是家破人亡,家中却又因为惨遭山匪洗劫,给本就困难的筱霖更是雪上加霜,筱霖年纪虽小,但却已经表现出不同于同龄人的稳重,也饱读诗词歌赋,年纪轻轻就被任命为方丈,自从筱霖成为方丈后,原本寂静寥落的清麒寺也多了些烟火气,并不是因为筱霖的到来带来了什么,只是因为筱霖生着副好容貌,各家的娘子都闻名前来凑凑热闹,这清麒寺中更是多了很多香火。
但筱霖大师遁入空门远离红尘便也没有与哪家姑娘也过亲昵,李一听远风说京城里有好些个姑娘,因为筱霖不禁女色是为大师而暗暗芳心破碎呢。
“周郎,你先前可曾去过清麟寺。”天有些黑了,两人快马加鞭的走,估计着也快到紫竹斋了。“不知道几个皇兄皇姐到了吗,他们是驾着马车去的,许是到的比我们早些。”两人说这话,紧赶慢赶倒也在天黑不久后到了紫竹斋。远远的便看见一个娇小的身影正在和李一招着手。
“娇娇!这!”李一看向周道务,皱了皱眉,天黑了,虽说后面的寺庙依旧是灯火辉煌,但是那人站在阴影里,也看不清是谁。“是不是李澜啊?”“阿澜?怎会会是阿澜?”李一心生疑惑,往年来李澜都是在月末参加秋猎,许是在那时李澜和周道务有过一面之缘,李澜才觉得自家好姐妹看上的小郎君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而今年李澜却在月初参加,李一心里有种异样感,有种不是很好的预感。李一加快了马鞭,向着那人走去,再近了些就看得清楚了,还真是李澜,只不过李澜身后还幽幽的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那人影周道务看着熟悉,定睛一看竟是唐璿,这也不是很奇怪,唐家本就是朝中一股强大的势力,这两年唐家的几个子孙都有功于朝廷,在月初这样皇宫贵族的聚会上看到唐璿确实是没什么好奇怪的,到周道务疑惑的是唐璿怎么和李澜站在一块,唐璿穿了件墨绿色的骑装看着也是英武非凡,眼神里还是满满的风流轻佻,周道务心想,这又不知道要骗上哪个小姑娘了,李一看着周道务满脸的疑惑,心中却有所了然,笑笑便走了。
“娇娇你们好慢啊,我都等了你们好久了,还有周郎,也有些日子没见了,听说你和我奇娇娇姐姐......”李澜笑得一脸猖獗,像个傻子,穿了件轻飘飘的浅绿色扶网纱裙,唐璿在身后嫌弃的看了一眼,向着李一作了一礼“公主好。”李一也象征性的点了点头,唐璿眼神暧昧的看向周道务:“道务啊....啊,不是......驸马爷近来可好啊?”周道务瞬间尴尬的从头到脚。“呵呵呵呵呵呵,谢谢唐郎君,不过,唐兄近来和郡主的关系是有些密切啊,不知近来可好啊?”周道务不甘弱势,给唐璿来了个釜底抽薪,。本来以为唐璿会脸红,没想到身边的李澜竟有些红了脸,悄悄拉住李一的手,说着小话离开了。
“看看看,你看看你那张嘴,把人家小姑娘气的。”唐璿看着远去的两人背影,笑道。
“唐兄可不能污蔑小人,唐郎君做事光明磊落,小人自是比不上,但是看郎君您看郡主的眼神可不一般呐,而且您今日怎么会和郡主在一块?莫不要告诉小人,您在等我。”周道务的好口才在此刻就派上了用场。
“诶诶诶,你可别乱说,我就是来等你的,我这不是这不是这不是看你第一次来秋猎,,我怕.....我怕...怕你找不到路不是,我特地在楼下等你和公主不是吗。”唐璿有些着急,自以为滴水不漏的话却被周道务针针见血。
“那小人可要谢谢唐兄的援助了,我还以为以唐兄的性格在此时早已是左拥右抱美人在怀的吧,没想到这么“有情有义”?”周道务看看天色也不早了,便背着手往阁楼中走去。
“诶!你......”只剩唐璿一人在原地哑口无言,只能怪自己吃了没文化的亏。
另一边。
“娇娇你今天和周郎一起来,什么感觉??”李澜抓着李一的手不放。
“没什么感觉。”“不可能啊!,怎么可能会没有感觉!你不心动吗?”李澜还在紧追不舍,李一嫌弃的甩开手。“你个小家伙可别管我了,先管好你自己吧,你看唐家公子的时候,你那眼泪都从嘴巴里流出来了。”李一挑眉轻笑道,“什么叫做眼泪从嘴巴里流出来?......诶诶诶!你可别乱说!我哪里有......”李澜又死皮赖脸的缠上了李一,两人就看这样分分合合的回了寝房。
由于他们几个到的比较早,寺里还没什么人,只有匆匆准备的几个僧侣发出声响,其余的,也便没什么了。
李丽质站在最高的阁楼中看着正嘻嘻哈哈的四人,没说什么,只是暗暗捏紧了手,手指已经泛白了却也毫不在意,手上戴了精致秀丽的手镯,穿着雍容华贵的衣服,把手腕上那已经用油彩盖了好几处的淤青掩盖了,李丽质是长孙皇后的女儿,皇上喜爱的不得了,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好玩好吃的物件拿给这位小公主看,给小公主吃这世上最好吃的东西,恨不得把这天下都送给这位死去皇后留下的女儿,并号长乐公主,长乐长乐,通俗易懂,皇帝想让这个女儿过生长久的平安幸福的日子,但却没想上苍无言,自己亲手断了这个宝贝女儿的一生。丽质站在高台上,看着四人的模样,心里满是说不出的苦楚,她不知道这一切要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这一切该向谁述说,她就站在那,心里想着这到底是为什么,她很清楚自己有着最好的物质生活,锦衣玉食,国中没有几个人会有她这般的好日子过,但这真的是好日子吗?她看着李一,她其实很早就注意到李一了,李一是韦贵妃的孩子,母亲生前也说过韦贵妃是管理后宫的一把好手,只不过这生出来的女儿却没什么心机,单纯的要死,好几次被几个皇姐欺负都是李丽质暗暗的帮助李一,李丽质很羡慕李一,她总觉得李一身上有一种感觉,一种她找不到的感觉。但是她同样也觉得李一辛苦,其实长乐最最羡慕是李澜。羡慕李澜身上的一切,一切她曾经拥有,现在却全部消失殆尽的东西。
长乐笑了笑,被自己心里这乱的要死的头绪逗笑了,她看着这月亮,总觉这月亮会比宫中的更加明亮,更加庞大,明明宫里有设置专门的观月台啊,为什么会觉得这寺中的月亮更圆呢?她将视线一撇,对面的山头上好像也有一个楼阁,楼阁的栏杆旁也站着位僧侣,长乐有些疑惑,父皇不是都还没来吗,寺中的僧侣不是都在忙忙碌碌的准备着,怎么会看到如此清闲的人,那位僧侣背对着她,好似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慢慢回过头来。看了长乐一眼,笑了笑,双手合十行了一个礼,便又回头看向明月了。
长乐愣住了,这样的面庞.....可真真适合这清冷的寺庙,那僧人眉目生的好看,但却给人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他明明在对你笑,却感觉他只是牵动了嘴角,眼中的疏离依旧,看不出是真是假。那人穿着也简单,身着一件黑色的僧服,简单的不得了,可这简单的衣服在他身上却变成了京都中最好的裁缝铺都绣不出的衣裳,他的眼睛很亮,好像在回头的时候把月亮所有的光都引到了自己身上,长乐知道这一切都太过于夸张,但却总给人这种感觉,那僧人看起来年龄也不大,应与长乐差不了几岁,也不知这个年纪的孩子为何就有了那般的神情,像是看谈了生死,长乐没太留意,只是心里觉得这孩子一定遭受过什么经历,才会让他有那般的神情吧。
想着便回了卧房,房间里还站着一个人,那人看着就戾气满怀,看着长乐进来,便一把揽住长乐“娘子,过几日就要秋猎了,不知今年的秋猎是否还会和前几年般有趣。”长乐心生厌恶,觉得难受,但也没表达出来,只是将眼睛闭了闭,“夫君开心就好。”说罢,便挣脱了怀抱,去浴室洗浴了。
伴随着长乐身上一件又一件衣服的滑落,身体也渐渐暴露在空气中,一道道的疤痕落在长乐的身上,有的像是一只怪兽张开的血盆大口,延伸到手臂上,有新伤,也有旧伤。它们像一朵朵庞大的花朵,一朵朵落在长乐的肌肤上,像是要把她吞噬一般。
忘了介绍了,她不仅是李丽质,是皇上亲封的长乐公主,更是长孙家大儿子长孙冲的妻子,皇上亲赐的长孙夫人。今年她正好18,是嫁入长孙家的.......的第六年了。
长乐看着水中摇曳生姿的伤疤,闭了眼睛,眼泪好像不听使唤的流了出来,好像滴落进了水中,又好像不知流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