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易少他们都到了。”妩儿双手捧着绣娘最新作,一件红底黑纹旗袍,脖颈处采用最新从国外运回来的蕾丝做收边,版型修身,将锦瑟的腰线完美勾勒。
锦瑟知晓这次时机难得,务必在第一次见到这位易小少爷时,给他留下深刻印象。从底下人传来的消息称这位易少年纪不大,但情妇众多,是个私生活紊乱之人。这种人最容易被美色诱惑,也最容易发展为下线。
今日她的出场必须艳压群芳。
将上挑的猫眼拉长的,在鼻梁山根处加上阴影,口脂只涂在嘴唇中央留出唇峰,眉毛画在她原本眉毛的上方。
这样既降低了她山根较高带来的攻击感,又拉长人中让她的智龄变大。抬高眉毛拉宽眉眼距,原本可可爱爱,呆呆萌萌的一张脸如今看上去全是清冷美人的样子。
在妩儿的服侍下,锦瑟穿上那黑色紫藤花附着的红色旗袍,贴身衣物最是修饰身形,将锦瑟面前的浑圆衬托得尤为突出,只停留在大腿根部的裙边下是珠如玉润、晶莹剔透、吹弹可破的白嫩肌肤,笔直的长腿。在朱红色的衬托下,更显白嫩,只让人想狠狠掐下去,看看它淤青泛红的模样。
带着黑色蕾丝花边的衣领,贴在锦瑟白里透红,血管可见的脖颈上。
“你先让箜篌她们先去招待,我等等再去。”锦瑟深刻明白,美人是需要排场的,既然如此,那就让这些期待美人的再等等罢。
“是。”妩儿退下。
早已洗漱完毕的锦瑟身上带着自己的独特奶香气,锦瑟四下嗅嗅,紧紧皱起眉头。
研究调香就是因着这个,她身上的奶香味不符合这位锦瑟的性格。将头发挽起,细心盘好。打开桌上放着的一瓶瓶香料,锦瑟记得,这位易少最是喜欢冷艳美人,越冷越好。如此,那就专门调出属于易少的熏香出来。
“箜篌姐,姐姐让你先去招待易少一同人。”妩儿悄悄的来到箜篌的房间。
箜篌是已穿戴完毕,但她今晚还有别的人要见。
“不是锦瑟亲自招待吗?”她可是听说对方指名道姓定要锦瑟。
妩儿只微笑:“苏老爷子那儿就让琵琶姐姐去罢。”
“成,那我就先替你姐姐救个场。”箜篌没多想,为了给她造势锦瑟也不是没有扮成她丫鬟的时候。她们这些人身不由己,互相帮忙都是应该。
“易少,这边走。”
招呼易振一行人的小厮弓着腰伸手指向二楼的楼梯口处。易振点头,随着这小厮来到箜篌的箜兰阁,此时箜篌早已静候多时。
易振走进箜兰阁,环顾四周。这箜兰阁如同名所宣,所有的梁柱上的图案花纹全是兰花。
除了四张长案矮桌外,没有其他家具。只在内部放上几盆兰花,就显得香远益清,别有几分雅致。
将视线转到起身相迎的箜篌身上,易振眼里划过一丝失望。
这锦瑟似乎也没有外面传言的那么让人心动,压下心底的失落。易振停在主位边,落座。
其他人也纷纷跟着坐下。
“易少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在这儿箜篌给您赔个不是。”箜篌待各位都入座,才屈膝给易振行礼。
易振还未开口,他身边一位浓眉大眼,脸却挺小的男子急不可耐道:“你就锦瑟?”
箜篌脸色未变,她轻抚上这位男子的肩,慢慢靠过去:“这位爷…锦瑟姐姐还未梳洗完毕,我来伺候您不好吗?”
被美人靠着,这再大的怒气都消了。更何况,他本就是装的怒气。
“东子,你少说两句。”这坐在易振右手边的米霖笑眯眯道。
这叫东子的干脆拦着箜篌不放手了:“美人入怀啊,既然如此,那我可不客气了。”
米霖用手指着他笑:“你啊,你啊。这位可是’情深’的除了锦瑟外最红的红楼,想约这位的怕是能排到几百米开外,叫你小子占了便宜。”
箜篌似是羞怯得将头埋在东子怀里,实际脑子里飞速旋转。
这位爷她认识,是她手下一位丫头的心头好,姓米,是米家大房的嫡次子。没听说他与易振关系好啊?
东子哈哈大笑,直拍桌:“那我这可是赚死了!”
易振看着他们闹,也微勾着唇,却并不插话。
箜篌状似不经意抬眼向易振所在方向瞥了一眼,发觉易振似笑非笑盯着她。吓得她激灵一下,连忙开口道:“易少,劳您久等,箜篌在这儿给您赔个不是。”
她遥举酒杯,要敬易振酒。
只听外面一声不淡不咸得冷哼,“谁要我们箜篌赔罪?”
接着房间门口的帘子被掀开,走进来一位穿着红色长裙的少女,少女梳着两个长辫,看上去清纯极了。
易振本来听到话后闪得发亮的双眸在见到这位少女后,瞬间熄灭。
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老是失望。
易振摇摇头,觉得这究省到底不如他们东三省好,看女子的眼光也忒差了。
却只见那少女拉着帘子,转身对着门外说:“姐姐。”
接着锦瑟冷着脸跨过门槛走进屋内。
易少再维持不下去自己冷清的表情,他甚至有些激动得站起身。
“久闻锦瑟美名,如今一见,尤甚传闻。”易振一边说,一边从座位上迎出来。
在易振眼里,此刻完完全全只剩下锦瑟还保持着原有的样貌颜色,其他世界万物都仿佛黑白,再也入不了眼。
她面部无一不是精致万分,只怕女娲造人时最用心的就是眼前这位了罢。真是想将她疼入心坎,再也不放走了。易振在心中默默思索,怎样才能让她怀孕。
锦瑟冷冷一瞥,并不接易少的话。只往易振正对面的桌边坐下,妩儿勤快地将桌上的物品都收拾开,摆上姐姐最喜欢的几样。
这位易少长得确实不错,锋利的下颌角,高挺的鼻子,加上饱满圆润的唇珠,眼睛是倒三角眼,却并不显得凶狠,反倒给本来精致的面庞添加了几分英气,看上去确实是个人才。
易振脱离主位,到锦瑟身边坐下。
他细细思量一番,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为甚美人不理他。
箜篌在心里为锦瑟捏气,她平日不是这样的啊,怎的就这样给易少甩脸子。
东子摸上箜篌的脸,似乎看出箜篌的紧张,他用拇指揉捏两下脸上嫩肉:“别担心,这锦瑟真长在我们易少喜欢的点上了。”
他似乎还嫌不够,手不受控制得去其他地方,嘴里还要强调:“当然,爷可是最喜欢你这种温柔美人了。”
箜篌瞬间松气,她怎的忘了,锦瑟绝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这不是你姗姗来迟,这才赔罪么。”易振好声好气解释,在锦瑟的茶杯中添上茶水。
锦瑟一挑眉,“是么?”
周围几个也算是看出来,这会儿心里再不似之前那般冷静,心中止不住捏气,连忙道是啊是啊。
锦瑟端起茶杯撇沫喝了一口,红唇微张:“是我错了?”尾音上挑,一副我没错的模样。
易振赶忙道:“自然不是,美人等多久都是值得的。”
“哦…”锦瑟拉长音,之后再不说什么,只一个人坐着。她心中暗爽,原来哦人这么痛快。
易振被美人呛了一声,心里却升不起半点被冒犯的不悦。
他耐着性子与周围人说说话,锦瑟也耐着性子并不理睬他。
突然,锦瑟耳朵一动。
“说件好玩儿的,父亲前几天被个洋商骗了。花了大把钱买回来的进口枪械样子看着是不错,实际内里用过一次便报废再不能用。为此父亲没少在家呕气,我这才赶紧出来避避风头,研究研究学问。”说完易振自己都笑出声。
他侧身看向锦瑟,美人嘴角微勾,强压下微笑,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眸却出卖了她。
易振这一刻,觉着自己公开说父亲糗事被父亲知晓的风险都不算什么。
如果易振能在靠近锦瑟一些,如果他能再观察深入一些,就会发现,锦瑟眸中的笑意只浮在表面,而更深层的是…算计!
跟着易振的节奏慢慢代入话题,锦瑟逐渐逐步加入易振的话语中,时不时被易振询问意见,她也按着易振喜欢的方式回答。果然,易振眼中的欣赏简直要脱眶而出。
妩儿突然从外面进来,她附在锦瑟耳边小声说:“封爷来了。”
锦瑟立刻皱起眉头,面上也不似刚刚放松柔和。
虽妩儿是小声说,可易振听得一清二楚。他不知道这封爷是谁,竟让美人如此烦恼。
刚准备开口让他的人去应付,就听锦瑟柔声道:“易少,容锦瑟先去更衣可好?”
易振能说什么,只能说好。
他看着锦瑟出门,看着锦瑟下楼,看着锦瑟在楼下与“封爷”打招呼。
他身边的人悄咪咪凑到他身边,话语带着些许气愤,却解释道:“易少,您也别生气。这究省不是军阀统治,而是青帮与虎龙帮共分天下。情深毕竟在究省,青帮帮主来了她不好不去应承,强龙不压地头蛇,您可别生气,气坏了身子。”
易振不动声色,只笑了下。
封演发现,每次见锦瑟总有新感觉。
从昨晚至今,他见锦瑟三次,三次都是不同的感觉。洞察力非凡的他,自然察觉到是妆容的改变带来的。也是平生第一次,他对女子铅粉生出些许兴致。
封演自成一体的气场,很快让周围的人都发觉了他的存在。
“这位是谁啊?”
“这位是新青帮帮主。”
“新青帮帮主?”
“对,你还不知道呢?邹老爷子今天出海了。”
“???”
“邹老爷子出海了?”
封演听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拧紧眉头。为何邹老的消息泄漏如此之快?
锦瑟从箜兰阁踏出,径直走向封演,“封爷怎的来了?”
周围嘘声四起,大约都是在感叹锦瑟的美貌。
没来由的,封演脑子里想到之前听别人谈论起这位用词之香艳,眸中的厌恶几乎要溢出。但转向锦瑟时,眼中全是温柔。气场瞬间缓和,周围人炸起的汗毛顺服得贴下。
“今天帮内没什么大事儿,就来看看你。”封演压低声音,温柔而浑厚的声音伴着人来到锦瑟身边。将锦瑟揽进怀里,封演附身凑在锦瑟耳畔说着什么,锦瑟也配合地抬起嘴角。
被封演一路揽着到锦香阁,锦瑟挣扎而出,面色也由刚刚的柔和变得凝重起来。
他们身后的人还在感叹,这锦瑟真是不同寻常,邹老爷子刚走,这么快又傍上新的。
封演关好门,转身见锦瑟一脸凝重,颇有些莫名:“怎的了?”
锦瑟布兜兜绕绕,直截了当进入主题:“邹爷之前是否在洋商那买了一批枪械?”
“是啊,这老爷子都跟你说了?”拉着锦瑟一同坐在榻上,将人整个揽入怀中,头歪在锦瑟肩膀上,挪个舒服的位置,懒懒道。
锦瑟也不反抗,总归这些接触都是要有的,还是早点适应的好。
“易帅的小儿子易振今天来了。刚从他嘴里得知,易帅也从洋商那边买了一批枪械,全是绣花枕头,禁看不禁用的。”
听到正事,封演将注意力从锦瑟的香软身子上拉回来,“那洋商叫什么名儿?是与老爷子交易的罗森吗?”
锦瑟摇头,“他没有说的那么仔细,这些还得给我时间去查。”
“最多需要多久?”必须要快,那洋商来的时间没有几天了。
偏头蹭蹭封演的脖子:“最快也要一天,争取明天晚上告诉你,好嘛?”
封演笑,这孩子还学会这样子办事儿了。“你之前任务完不成,也是跟老爷子这么的吗?”
锦瑟懒得理他,只唤来妩儿,交代她将定金退给易振。她在封演怀里坐着,这交代事情难免有所动作,封演被动得有些受不了。自顾将锦瑟放下,又自顾坐到一旁去。
锦瑟小声道:“从我柜子里取那一条,就当是半路走开的赔礼,记得一定是绣的极佳的。”
妩儿应了退下。
“绣的什么?”封演见妩儿走开才问。
锦瑟取出顶柜里陈列的茶杯,沏茶。“手帕,有时出任务不得已会离开,从那以后便叫人绣了帕子送给各位赔罪。”
颔首,封演不再多问。
那边,自从锦瑟走后,易振兴致不高,身边的人也不敢好好玩。此时包厢里气氛颇为奇怪,箜篌几次想挑话题都被东子拦住。就在这时,妩儿掀开帘子进来。
她带着标准微笑冲易振行礼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姐姐这会儿实在走不开。今日爽约,妩儿代替姐姐给您赔个不是。这是您的定金,这是姐姐亲手绣的帕子当做赔礼,愿易少原谅姐姐这次。”
易振勾唇一笑,笑得意味深长,接过手帕在手中把玩半晌,“手帕我收下,至于定金,就当我送给锦瑟的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