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赢了许庄,这可不得了,周遭炸开了锅,议论纷纷:“盟主大人,了不得啊,连许庄都栽在他手里,这样算来,可以排在青年一代高手榜前十了。”
“什么前十啊?要我说,已经排进前五了。这虽然是点到即止,倘若是性命相搏,这许庄不是死翘翘了嘛,哪里还有翻身的机会?”
胜利的场景,显然慕容长风很喜欢,带头率先鼓起掌来,现场气氛一度十分热烈。真不愧是一场武林盛会,比那无聊的武林大会看起来带劲多了。
我清一清嗓子:“各位,在下侥幸又胜了一场,那还有最后一个门派没出手了。有请中岳嵩山的高手。”
其实我一个口是心非的人,嘴里喊着“有请嵩山派的高手”,心里却是“天灵灵地灵灵,来个菜鸟早收工”。饶是我这般祈祷,我想嵩山派肯定不会出来个菜鸟,这种场合的比武,不是什么菜都上得了台面的。
我环顾四周,练武场的郊外静悄悄。我去看嵩山派的一众人等,大多是把头埋得低低地,心底害怕我伸手点到自己。殊不知,咱们这遵循的是自愿原则,我怎么会强人所难呢?
正当我以为不战而胜的时候,人群里传来娇滴滴的声音:“你们这般畏首畏尾,哼,我倒是不怕,嵩山派冉清溪愿和秋眼公子武一场。”
这声音简直沁人心脾啊,我赶紧一眼循着声音看过去,好家伙,真是个好姑娘,不但声音如溪水溅溅,而且整个人看起来也是如此的清越。
这冉清溪挽起三千青丝,扎一个可爱丸子。赞啊,我可是非常中意肉丸子的,很对我的胃口!
嗯,这似笑非笑青烟眉,配一双波光滟潋的月儿眼,简直想一头扎进去溺死算了。小鼻子玉立挺拔,挨着一能吐黄鹂声的樱桃嘴,更携着两个俏皮酒窝,不得了,想象一下,小鼻子与酒窝便是盛放琼浆玉露的玉壶与夜光杯,趁着樱桃娇羞下酒,岂不妙哉!一袭绿衫,遇风则飘摇,翩翩欲飞。
那一瞬间,我仿佛被雷电击中,惊呆了,真是好看,惹得我动也不动一阵好看。
听得有人接招,人群自动分开来,纷纷朝着冉清溪看,然后纷纷如我一般看的痴痴傻傻。
果然,对于美丽的女子,大部分小伙伴都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不过,我自觉我还有点抵抗力。
冉清溪踏莲步而来,手里拿着一把深蓝的伞,伞柄上吊着一个深蓝色穗子。她在我面前三丈远的距离站住,笑盈盈地看着我。
见我没搭理她,一抹佯怒浮上俏脸,口吐黄鹂之声:“难道秋眼公子瞧我是一介女流之辈,不屑与小女子动手,故此爱搭不理?”
我突然回神,听得冉清溪略带幽怨地言辞,急忙摇手道:“姑娘误会了,我在下岂是小瞧姑娘,实则是因为姑娘的盛世美颜而失魂落魄啊!看来,还未动手,在下已经输了一筹。”
冉清溪娇羞更甚,竟一顿足,侧过去半个身子,口中道:“公子真是会说笑,小女子山间野人,怎担得盛世美颜之称?不过,既然公子自认已经输了一筹,那这一场便算是小女子胜了么?”
呵,原来是个美人计,我笑嘻嘻地说:“冉姑娘,我看真是姑娘误会了。虽然在下还未动手,便已经输了一筹,但是,若在下动手动脚起来,怕是姑娘招架不了,一定败下阵来,哈哈。”
冉清溪一听,羞得面上红霞顿起,怒道:“以为是个谦谦君子,不想亦是个浪荡公子哥,看我打你手脚。接招罢!”
冉清溪话音才落,纤足轻点,凌空而起,碧玉般的右手举起深蓝色的伞,两色相配,煞是好看。好看归好看,伞朝着我双手、双脚点来。
嘿,我说什么来着,女人心,海底针,刚才还和我卿卿我我的打情骂俏,这一瞬间就变脸,使出这般凌厉的招式,一副要废我四肢的架势。
还有啊,那深蓝色的伞,原来我以为是遮阳挡雨伞,没想到却是一把凶器。
要说没良心的,果真还是周围的看客最是没有良心。眼看着冉清溪对着我施展杀招,一众看客竟然轰然叫好。
“这才是‘玉面修罗’冉清溪嘛,玉面温柔,修罗狠辣!”
“秋眼公子惹大麻烦了,那些曾经对‘玉面修罗’有言语轻佻的家伙坟上的草都长三尺深了。”
我撇一撇嘴,这些人也太不厚道了,只管吹嘘冉清溪有多厉害,却只字不提冉清溪的武功路数。唉,怪我来接盘得比较匆忙,都没有仔细研读各个门派人物的介绍,现在面对凶名赫赫的冉清溪竟然有点忐忑。
罢了,都是些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人,冉清溪已经朝着我攻过来了。
老规矩,对手一鼓作气,锐不可当,我便迂回作战,让你“再而衰三而竭”,然后,便是我还手的时机。“低语”,意之所动,生生不息。再一式“跃迁”,瞬移出冉清溪的攻击范围。
见我如此这般,冉清溪波光潋滟的月儿眼也透露出似笑非笑来,口中道:“秋眼公子真是厉害,不但嘴巴损人功夫了得,连打架跑路的功夫也了不得。”
我站住了,把一缕飘荡在眉间的头发往后拨一拨,心里想,这小妮子,杀气四溢了都,还有心思和我说笑。既然乖乖地来找羞辱,我就遂你的愿。又笑嘻嘻地说道:“冉姑娘,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在下这嘴,不但损人的功夫了得,撩拨人更是不得了呢!姑娘有没有觉得心底一股无明业火热腾腾地烧起来,直冲脑门,就想昏倒呢?”
冉清溪似是怒极,反而倩巧一笑,道:“杨公子可要保护好自己的嘴哦,小女子可生气了呢。”
但见她又是凌空一起,右手执伞,朝着我飞点而来。
哎,这样有点无聊呢,总是一个姿势,一点都不刺激。不管啦,我也懒得更换姿势,“跃迁”,我躲。
那一霎那,冉清溪酒窝里面碧波荡漾,太醉人了;嘴角轻轻地掀起,轻声道:“阴阳伞,一天地,画地为牢!”
这声音落到我的耳朵里,我精神大震,这妮子生气了,应该是出绝招了,我急忙交替施展“跃迁”与“故伎重施”,两三腾挪之后,我才发现,自己仍然在距离冉清溪的三丈之处,这已经是我能够拉得最大的距离了,却脱不开身去。
现在冉清溪笑了,宛若冬日的暖阳,双眼水灵灵看着我道:“杨公子,你跑路的功夫不灵了,接下来要看你手脚功夫和嘴上功夫如何了。”
我笑一笑,故意幽幽道:“既然逃不开你热情的挽留,那我便向你靠近,准备好,我要来咯。”
低语运行,气息流转,跃迁而前。
冉清溪更换招式了,点向我的深蓝色伞,竟然轰然撑开,蓦地挡住我的视线,我刚要凝气换个方向前进,却心生警兆,杀气乍现,急忙,后掠。站住再看那伞,在我预备前进的路上赫然多了一把寒光毕露的薄剑,剑柄上是一个深蓝色的穗子。原来是一柄伞中剑!要不是我及时撤退,恐怕一个瞬移就自己撞那剑上去了。
冉清溪一招不得,却还是开心道:“哎呀,不好意思呢,让杨公子铩羽而归了。不过,你没有机会了。阴阳伞,一天地,闭门守护”。
言罢右手一个虚晃,薄剑归伞,仍是一个伞柄。蓝伞归掌中,“呼”地朝天上扔起,直有两丈来高,冉清溪再一个嵩山派的‘起青松’,凌空而起,身姿曼妙,于伞上亭亭而立,超尘脱俗。
那架势真的像极了九天仙女下凡尘,是心动啊,糟糕眼神躲不掉。
原来冉清溪也忌惮我神鬼莫测的身法,怕我像赢了许庄那般,幽灵般的欺近身,杀个出其不意,是故在其周边也布置了阴阳伞的罡气,使我不敢轻易靠近。真是个聪明的小机灵鬼。
其实,最初我的“故伎重施”都拿去复制“跃迁”了,以致处于被关到门里打的尴尬境地。而现在不一样了,冉清溪再次施展阴阳伞,我可以借鉴过来。
“仓啷啷”一声,剑鸣清越,亲爱的出鞘。我傲然而立,一剑指天,阴阳剑,一天地,闭门守护!哎呀,有点勉强,我能够感觉到这儿守护罩有点小,堪堪守住“方圆”一丈的距离。
我抬头看玉立与伞上的冉清溪,姑娘脸都气得有点黑了。然后我发现她不单单是脸色气得有点发黑,整个左手已经黑漆漆了,黑得似乎要滴下墨来。
周边的人沸腾了:“玉面变修罗了,天绝地灭针要发动了。秋眼公子这个复制过来的守护罩要是不济事,就铁定变成刺猬了!”
这些人真是的,看戏就好好看戏,不要乱说话嘛,这让尽心在演出的我情绪有点点低落,我似乎看不到明天的日出了,不,我似乎连今天的日落都看不到了。
冉清溪是真的生气了,那个扎起来的可爱丸子已经散开,飞扬起如绸缎般的黑发。
不过,这个画面,深蓝色的伞,黑色的左手和飞舞的秀发,这个形象有点不怎么积极向上啊。
她缓缓举起左手,往鬓边一抹,三千烦恼丝瞬间炸开,顿时天色一暗。
这吓得我一个颤抖,不得已,再收起玩世不恭的笑。
冉清溪再左手朝我一甩,顿时细小如毫毛——黑色的劲气,如坚硬的针,铺天盖地朝我激射而来,这势众的天绝地灭针汹涌地撞在守护罩上,砰砰作响。
纵然我有守护罩撑着,但是我不能把全村的希望都押在从对手那里复制而来的招式上面啊,更不要说,复制就是盗版啦,质量肯定不咋地。只能是权宜之计,不能用作长期坚持的基本政策。
当然,也正是这我借鉴而来的假冒伪劣招式,让我有了时间思量对策。反复收刮肚子里的招式,《八剑八》目前也只有两招还未使用了。看天绝地灭的这个架势,还真的需要破字诀去收拾,如果可以,再用“万众倾倒”小小的挫败一下冉清溪,让她知道,再烈的马儿,都有威武的骑士来驯服。
哎,我给你说哈,这个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遇到的三个对手,刚好可以用《八剑八》里面的招式克制,还一招不多一招不少,刚刚好。反正这都是导演安排好的,我照着剧本走就是了。
我吸一口气,“曼舞”,意之所动,武破乾坤,瞬息之间,气息飞速流转,从各个穴道、剑身激发而出。
我发现这招好像与“金钟铁布”有异曲同工之妙。金钟铁布是调集全身气息,从穴道冲出,却是凝而不发,结成护盾。而曼舞则是凝而激发,意在破敌致胜。
我的反抗可谓是很激烈了,连同守护罩都击个粉碎,迎着天绝地灭针和冉清溪而去。
冉清溪本来自信满满,但是看到天绝地灭针在我的“曼舞”之下溃败,一咬下唇,似乎有鲜血渗出来,脸上的黑色好像淡了一些,又加厚守护罩。既然进攻不可得,便守住自己安全。可是她低估了曼舞的破坏力,更是低估了后招——“万众倾倒”。
“万众倾倒”是《八剑八》里面最后的一招,是慕容长风嘴里所说的最精髓的一招。反正,我没有发现它精髓在什么地方,但是,我现在也要初步领略一下它的威力。
“万众倾倒”,意之所动,气炸了!一念之间,激发而出的气息,竟然如火药一般炸开,空气里充斥着轰隆隆的声音和毁灭性的气劲,再如此强大的攻势下面,冉清溪的守护罩也彻底崩溃了!
眼看着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就要香消玉殒,心里肯定不好受。
我突然觉得自身拥有了最尖锐的矛和最坚固的盾,那到底,是我的矛厉害,还是我的盾厉害?
念头一起,跃迁瞬移到冉清溪身前,金钟铁布运转,金鸣铁叫,迎向杀气腾腾的万众倾倒。两者相触,竟然悄然无声,归于平静,原来,它们还懂“本是同根生,莫相煎”的道理,实属难得啊。
我的所作所为让冉清溪恍然失神,她静静地站着,黑幽幽的左手重新揣进了兜兜。胜负已定!
我飘然落地。冉清溪亦安稳站定,她伸出白皙的右手,把伞握住,把伞杆搭在肩上,朝我盈盈一拜,娇滴滴地说道:“小女子果然还是不如公子呢,公子的手脚真是厉害极了。”
然后撑着伞,径直去了。
我心里面想,那伞果然还是遮阳伞,这太阳多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