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笺知道好友心悦表哥,却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让他们多见面、多接触、多了解。
其实她自己也不懂什么是情爱滋味,单看章宁相思的模样,觉得可能只是一味地甜蜜而已。
“阿宁,你与太子表哥是一个学堂里的,见面岂不是方便多了。”
章宁红着脸,害羞地说:“虽是一同学习,每日都能相见,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私底也不便来往过密。”
“更何况,他是太子,更忌讳与大臣子女私交甚密。我担心,他会被人污蔑为结党营私……对他不利。”
她脸羞得通红,不好意思地低声细语:“还有,其实他、他每次,看向我的时候,对我微笑,我、我都不知道如何说话,只能回以背影。在他心里,我定是极为失礼的。”
声音越说越弱,最后如蚊般小。
宋笺眨了眨眼睛,见章宁像个鹌鹑似的把脸捂住,手里还搅着手帕。心中惊叹,原来喜欢一个人竟是这般模样,不由得摇了摇头,眼神中只觉得不可思议。
“你是太子太师的女儿呐,与他说话情有可原,不必如此害羞的。更何况,那恭王殿下还与众多官宦家的姑娘都亲密,太子表哥比起他已经算是正人君子、洁身自好了。”
章宁在旁补上一句:“太子殿下,自是与他人不同的。”
宋笺不用看就知道,现在她的眼中只剩下表哥如何好、如何优秀了。
“我能理解你这般考虑,且不说政党之争凶多吉少,小心一点终究是上策。可也不必太谨慎啊,你是我朋友,和他来往很正常。”
她站在章宁闺房里,四处看了看,与她上次来并无差别,就是多了一些香味。
这香味清甜怡人,袅袅青烟,香却不熏人。
“阿宁,你屋中这新的香从哪买的?我闻起来有清心之效。”
章宁鼻子嗅了嗅,疑惑:“我没问到什么香味啊,你知道我从不熏香的。”
宋笺神色不明,手指互捻,并未深究:“哦,那可能是书香墨气吧。”
“笺儿,后几日暖和了,阳宁郡主打算办一场湖上诗会,你去吗?”
章宁有些期盼,宋笺一眼看透,就知道她期待的不是自己,而是希望自己把太子表哥也带过去。
“一春芳意,三月如风,牵系人情。阿宁之意不在吾,在乎汝意中人也。”
宋笺眼中带笑,故作老沉,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打趣章宁。
章宁气急,上去把宋笺按在椅子上,温柔地威胁:“小娘子,你应与不应?若是不应,今日,可就出不去我这门了。”
伸手挠向对方腰间痒肉,宋笺瞬间溃不成军,一边笑一边举手投降,连忙答应。
“真是世风日下,今非昔比,见色忘义,应你还不成。”
闺阁中传出女孩嬉笑的声音,竹马之交,行之深远。
……
宋氏母女二人回到府中后,西宵让人送宋笺回渐芳苑,她立刻回院修书一封,交给心游医圣原住处的医童,望他能助自己寻圣医下落。
宋笺回院写了请帖,送去东宫,告知太子,几日后游湖诗会之事。
宋氏属她最小,自是千万呵护。
她懂事,也甚少要过什么,太子定不会拒绝她这个请求。
织萤接过帖子,交给下人,还问她:“小姐,你不是最不喜欢参加这些宴会吗?”
宋笺放下笔,拿起一本书,边看边回答:“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诗会还是可以参加的。如果是像上次那种花宴,去过一次我就避而远之了。”
织萤看似明白地哦了一句就去做事了。
宋笺起身去往自家书楼中走去,兰叙问:“小姐可是要找什么书。”
她点头:“嗯,去找几本调香的古籍,你一会儿帮我留意一下,有的话都交给我。”
“是。”
宋笺到了书楼里,分门别类去找,顺便还翻了几本医书毒书。
兰叙看她,眼中虽有些不解,但心想小姐做什么必有她的道理,也继续低头帮她寻找。
宋笺翻了一天,连午膳也没有去吃。
直到兰叙傍晚时分提醒她,她才放下书,按摩肩膀和脖颈,舒展双手,伸了一个懒腰,拿起没看完的几本,回了自己的院子。
宋笺在饭桌前,思绪神游,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阿宁不熏香,却也有可能是别人身上佩戴了香气不易飘散的香包,所以气味才遗留在房中了。
想是这样想,但到了晚间,她还是自己一人在房中看着这些搬回来的书。
看了不一会儿就听见了熟悉的窗户声响,她生起警惕,想着宸王去了鄢州,那如今敲窗的又是谁。
她不敢妄动,蹑手蹑脚地靠近后窗。
后窗旁栽了一棵大梧桐树,枝繁叶茂,能遮住窗户这边大部分的视线,所以对于暗卫来说,这是一个尚未被发现的盲点。
故而,宸王几次翻窗而入都无人察觉,也是有这个原因存在的。
窗外那人小声说:“宋小姐,我是宸王殿下身边的侍卫风流,受殿下之命前来给您送东西,请小姐开窗。”
宋笺想起那日去堰荷湖边茶楼吃饭时,宸王身边跟着的侍卫就是这个声音,心里疑虑消去大半,悄悄开了一个窗缝,见到确定了是他之后才完全打开窗户。
“何事?”
宋笺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让步与他说:“若有重要之事,可去书房。”
风流在宋笺面前不敢像往日一样嬉皮笑脸,觉得她是主子心中重中之重,所以面对她时刻意严肃郑重了几分,却不成想引起了误会,让她以为是有什么急事。
风流拎起手中的包裹,宋笺瞧了两眼,与前日宸王给她的油纸包外表大致相同。
原来,又是送蜜饯儿来了。
“宋小姐,我家王爷让我留在京都中,每隔一日送些点心过来,他还列了一张雁都城内好吃的食点铺子,这是今日的份。”
宋笺接过打开看了看,不是蜜饯,换成了热腾腾的牛乳糕,分量不多,今晚就能吃完。
她抬头直视风流:“他让你留在京中,只为了给我送点心?”
风流感受到了她眼中的疑惑和不解,心里也在纠结该怎么回答。
如果说不是,岂不是让宋笺感到自作多情,如果她恼羞成怒再牵连王爷,这可是好心办坏事。
如果说是,又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家王爷的用意,坏了主子心中循序渐进的计划,反而令宋小姐察觉和主子疏远了,那更是罪加一等。
思来想去,风流谨慎地说:“主子离京前,确实只留了这一个任务。但是后来是否还有其他任务,这属下就不知道了。”
宋笺点点头,认为此话有理,只片面地觉得宸王殿下定然不会因为给自己送份点心就调离一个贴身侍卫,令其在京逗留。
她也没有想太多,客气地说了一句:“你去信时,替我向他问好,多谢他的点心。”
又停顿了一下:“嗯……再让他多注意休息,看顾好身体,注意安全。”
听到这话,风流只觉得王爷这些年的苦苦思念并未辜负,喜上眉梢地作揖:“属下定一字不差地带到,小姐,属下告退。”
随即也不听宋笺说好,就急忙运轻功飞走了。
她看着风流飞檐走壁丝毫不在话下,心想觉得有武功傍身真是方便。
可惜,自己身体不比他人,跑几步就会小脸通红,满身大汗,更别提习武了。
她将一包牛乳糕放在桌子上,细细咀嚼,牛乳香味在嘴里蔓延开,软糯可口,温度适中,吃完饭再吃几块也不会觉得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