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辉铺洒于地,寝殿似也染上了清凉的月光,床榻之人却并没有月光那般宁静柔和。
赵徽柔辗转反侧,白日里赵晏的话语犹在耳迹。
她甚至觉得这是一场荒谬至极的梦境,可是当她咬了咬下唇,疼痛袭来的感觉是那么的明显时,她有些懊恼地叹了一口气。
不过她虽认为自己难当大任,却不放弃。
她想,既然爹爹信任她,她就不能辜负他对自己的期望。
再者,历史的洪流之中并不是没有女帝。既然有女子称帝过,那她自然也绝不会逊色。
她这样想着,便也不再纠结了。伴着皎洁柔和的月光,她沉沉睡去。
而梁怀吉则是被圣上封为翰林院侍讲学士,正五品。
侍读学士初属集贤殿书院,职在刊缉经籍。后为翰林院学士之一,职在为圣上及太子讲读经史,备顾问应对。
没过几日,圣上便提出立赵徽柔为皇太女的圣意。
众大臣分为两派。
一派是极力反对,说什么陛下正当盛年,待有了皇子时也不迟云云;
另一派则是隔岸观火,没说同意,也没说反对,即是中立派。
但隔日上朝圣上便说:“朕的后宫不会再添新人了。就先前的倾贵妃同其父逆反一案,众卿都没有警觉吗?
推己及人,若是众爱卿的枕边人是个随时觊觎你在位置及性命的人,众卿可还愿意往宅院添人否?
众卿不必多言,朕意已决。”
诸位大臣听此,也知无甚可言。
且圣上自懿佳皇后薨后,于政事上行事决绝,但却不失公正。诸臣也不敢触了圣上的霉头。
于是朝堂众人也都默认了赵晏立赵徽柔为皇太女的做法。
其后,圣上便命礼部掌制皇太女的衣袍。
相比朝堂之上的水深火热,赵徽柔这里也不堪惶让。她不厌其烦地翻看帝王之道,谋略策论。
遇到不解之处,她先会标注一番,待到赵晏闲时便去求解。
不过今日她有了闲暇,便拿出尘封已久的箜篌。
距上次弹奏箜篌已过一月余,对于从前三两天弹一次箜篌的她来讲,此次已是许久未碰了。
彼时已是初夏,繁华俏枝头,碧柳戏蝶语。蝉惊初夏,新荷绽香。
身着藕荷色襦裙,外披月白轻纱的赵徽柔正坐在摘星阁前殿。
繁花飘落在她的衣襟上,光影摇曳,林间斑驳的日光映在她如花似玉的面颊上。
纤纤素手,流转于琴弦之间。
琴声穿过摘星阁朱红的宫墙,穿过洒满日光的宫道,滑进了梁怀吉的心里。
梁怀吉本应赵晏的圣意随内侍前往摘星阁,起因是圣上欲为赵徽柔寻一清清白白的辅佐之人,而状元郎梁怀吉正是最佳人选,圣上便让梁怀吉去往摘星阁见一见他日后将要辅佐之人。
梁怀吉在去往摘星阁的路上,心下是百感交集,但同时又万分雀跃。他悦于日后将要与公主日日相见,却又忧虑会遭到公主不喜。
直至他听到一阵婉转悠扬的乐声时,他心下才微微镇定。但同时心中又似有了指路明灯般通透明亮,他好似在何处听过这段乐声。
须臾,他判断出来。
是《清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