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在这个常年接待外地游客的小镇上，已经好多年没有出现过这么离奇的命案。在警察来到这间旅店之前，小镇不少商铺的居民都拥到这里探着脑袋张望。
旅店的老板一肚子的苦水没处倒，他本来在沿海的大城市打工，后来因为经济不景气才回到了这个他出生的小镇上，花了全部积蓄还有到处借钱贷款买下这栋老房子经营旅馆。可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以后他这里哪还有人敢来住？！
小镇的警察小张首先赶到现场，看着秦宇给两个吓坏了的女孩在倒水，招手把这个大学生叫到门外询问。
“姓名、年龄。”
“秦宇，22岁。我们是南屋大学的学生，利用学校运动会的时间来这里旅游。”秦宇没等到警察问他，就开始一股脑地把经过说了一遍。警察小张越听眉头锁得越紧，最后终于出声喝到：“打住！”
“啊？”秦宇愣了愣，茫然地望着警察小张。
小张警察冷着脸说道：“你难道要把一桩命案归结于鬼怪杀人？这太离谱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案发当时所有在旅馆的人都跟我去局里走一趟！”小张警察的同事到来之后，迅速带走夏川的遗体，封锁了现场。
两个小时后，秦宇接到尹杨的电话，说是和李思琦取得了联系，那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让秦宇不要担心。在得知夏川出事后，尹杨在电话中的声音都变了，匆忙说了句“我马上过来！”后就挂断了电话。
不一会儿，警局门口先进来的是陆程，他半路上得到消息后，因为距离警局的位置比较近就直接赶了过来。不过，作为夏川的同伴之一，他还没来得及见秦宇以及洛凝、苏倩倩两位女生就被带到一个小房间内询问。
在警局等待的时间内，秦宇在思考一件事，一般鬼怪杀人，或多或少都有强烈的怨念驱使，即使怨恨的对象并非是死者。但为什么杀死夏川的异物没有任何气息，难道不是鬼怪？
“诅咒”，秦宇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词语，他想到了帝鸿唯一说过的这两个字。
还有那几只受到山术驱使的老鼠是怎么回事？
夏川尸体旁边的血字“一”是否真的表示这是死去的第一人？按照洛凝他们那天晚上听到的故事，七人泉的故事，岂不是还有六个牺牲者？
是谁，又是为了什么杀人？
回南屋市的路上，李思琦板着脸，看也不看父亲一眼，她心里有些生气。要是父亲真的那么不喜欢她独自出来旅行，当初就不要让她出来就是了！这么举止古怪地带走她，算什么事啊！！
明明说的只是要和她谈谈，结果没想到父亲竟然只是把她骗出小镇，根本什么话都不说就开车带走她。说什么自己有生命危险，有撒这种谎来骗走女儿的人吗？李思琦心中越想越是生气，伸脚重重踢了一脚身边的车门。
“吱——”李父突然急刹车，汽车在高速公路的路上拖画出一条长长的痕迹后，静静地停靠在路边休息区。
沉默许久，李父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哎——琦琦，你在怪爸爸吗？”
李思琦也不说话，直接偏过头看也不看李父，懒懒地睁着眼睛看着窗户外的风景。
李父搓着手，踟躇地捏紧了拳头，最后淡淡说道：“你知不知道我很忙，为了你跑这一趟，我推掉了多少会议和见客户的机会？”
李思琦心道：“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忙，既然这么忙还来管我做什么？”
李父也不在意女儿的冷脸，深深呼吸了口气，说道：“可是我再忙也必须过来一趟。如果我不管你，你会死——”他说着顿了顿，艰难地说道：“实际上，你不可能活的过20岁。”
李思琦身子僵了僵，虽然还是没有看父亲，但李父知道女儿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他终于下定决心地说道：“爸爸没有骗你，为了我们这个家……不，准确的说，是为了我……我牺牲了你未来的人生……”
李思琦听到父亲的声音发抖，甚至呜咽起来，终于忍不住转头说道：“爸，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李父看着女儿一字一句地说道：“是我牺牲了你换来现在的富裕生活。”
李思琦埋下头左右看着自己，没什么损伤，到处也很健康，父亲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这下她还真的迷糊了。
“也难怪你不明白……”李父摸摸女儿的脑袋，缓缓地说出缘由，“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未知的存在。琦琦，爸爸最初并不是商人，只是一个乡下的风水师。”
“风水师？”
“对，漫长的中国文化中传承下来的风水师。阴阳八卦，山术五行，你老爸都多少有精通，最精通的是八字测算。”
李思琦脸色僵了僵，张大嘴巴好半天合不上，这还是她父亲吗？那个张嘴闭嘴要以科学辩证的观点看问题的唯物主义者？现在他居然当面说他自己只是算八字的“神棍”？！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李思琦觉得父亲又在骗她，心中不免更生气了。
李父知道说没用，干脆行动表示。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用朱砂画满符篆的明黄色符纸在李思琦眼前晃了晃：“琦琦，看好了。”
他手指夹住符纸喃喃念叨着什么，符纸突然自己变得坚硬起来，直直靠着一个方向。随即李父手指掐动起一个手势，说道：“看见了吧？”
李思琦指着那自己变硬的符纸，迟疑道：“你在变戏法？”
“不是看这里，看窗外……”李父偏过脑袋，目光靠着一个方向望去。李思琦顺着李父的目光看去，只见他们所在的三菱越野车一侧，不知道什么时候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大群灰色的老鼠。
“呀——”李思琦叫了一声，撑起身子往后退。一两只不要紧，这么大的一群就太骇人了。
李父安慰道：“它们只是受到山术驱使的老鼠，没有自我意识。除去法术它们自然就散去了。”
李父也没说怎么除去，但李思琦看着父亲做了什么手势，那些老鼠顿时四散开去。眨眼功夫车外干干净净地只有路边在风中摇摆的枯草。
想起自己遭受的视线以及见到的怪异的老鼠，李思琦突然恍然大悟：“我昨天看见的老鼠该不会也是爸爸你……”
“是我。”李父点头说道，“你一个人出门我不放心，本来只是安排它们来看着你，没想到却发现了不的了的邪恶东西。我怕你有危险，所以我才这么着急把你带离小镇。”
“有危险？那他们怎么办？”李思琦想起同行的一行人，虽然大家彼此还部熟悉，可她怎么能忘记这段路程上那几张留下欢声笑语的脸庞。
李父摇摇头，说道：“琦琦，法术不是你爸爸我拿手的，所以掩人耳目带走你一个人已经很吃力。要是带走他们的话，恐怕我们就走不了了。”
李思琦气恼道：“爸！做人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不带走他们，至少通知我们一声啊！”
李父摇头道：“不行。琦琦，你的命数最弱，如果真的招惹到什么，通知他们逃走了的话，最先有危险的会变成你。我不能让你冒那个险。这是父母的心情啊……”李父说着又叹了口气，他对孩子的焦心和担忧，谁又能知道。算是他自私吧，就算这样，他也希望女儿活的更长久些。
李思琦心情很烦乱，觉得这两天过得实在乱七八糟，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冒了出来，她不想和自己的父亲争辩，只是定定地看着父亲问道：“那好，爸爸，你回答我两个问题。第一，我为什么活不过20岁；第二，你在小镇到底遇见了什么？”
李父望着女儿柔弱却异常坚定地脸庞，心里感慨她真是像极了她过世的母亲。哪怕一天也好，他希望女儿能多在人世停留。想到这里，他突然发动汽车，车向着家的方向飞驰而去。
有些事情说了并不代表一定有帮助，如果成为秘密能多挽留女儿一天的生命，哪怕她现在开始怨恨自己，他也不会再说一句话。
“爸爸？……爸爸？！你不是要告诉我吗？为什么什么也不说了？！”
任凭李思琦怎么喊叫，李父都不再出声，默默开着汽车行驶在告诉公路上。
坐在小镇的汽车站等候上午的班车已经整整两个小时了，刘希无聊地点燃一只香烟，左右张望着，那该死的许志斌跑得真快，自己随后就追了出来，竟然都没有找到他！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但天色还是灰蒙蒙地，到处都像没有睡醒一般死气沉沉。
说起来，他们几个好久都没有聚在一起了。自从高中那件事发生以后，尹杨就像换了个性格一样，变得老实本分起来，竟然也考上了知名的南屋大学。本来想接这个机会几人好好聚聚，谁知道竟然撞鬼了！
“那真的是撞鬼吗？”直到现在刘希仍旧对昨晚的一切表示怀疑，他虽然不相信鬼怪的存在，但的确很难解释自己遇到的事情。
一支烟很快就燃尽，时间分分秒秒过去。“算了，” 刘希从背包中拿出矿泉水仰头喝下，自言自语道，“懒得管许志斌那个窝囊废，尹杨刚才来电话说他表妹已经找着了，既然没事了，我还是先回去吧。”发生了这么多事，不管是不是真的，怕是谁也没心情再待在这里到处闲逛。
一辆黄色的巴士缓缓地行驶进了车站，刘希站起来向着巴士走去。突然额头上一凉，有什么黏稠地东西从上空落下。
“什么东西……”刘希伸手一摸，拿到眼前一看，竟然是一滩缠绕着头发的黏稠液体，像是食虫植物一般让人觉得恶心。
他仰头看了看车站二楼的那些陈旧的居民房，据说这里的人素质一向不好，他忍不住嘴里嘀咕了句：“不会是口痰吧？”
想到这里刘希不禁厌恶地甩了甩手，掏着裤袋想拿卫生纸擦干净。
“呵呵……”冷不防一声冷笑凭空而起，但却清晰地传入刘希的耳中。他循声望去，只见二楼的一扇窗户背后嗖地闪过一道黑影。只是眨眼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谁？他在笑什么？”刘希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有些发毛。恐惧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就从内心滋生，那种阴暗的情绪反而是那个世界的东西最好的粮食。
好不容易摸出一张纸来，刘希两三下把黏稠的液体从自己的手掌和脑袋上抹干净，然后狠狠地把那张擦脏了的纸甩出老远，头也不回地向巴士走去。
一旁卖杂货的两位商店的老板这时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古怪啊！”
“是啊，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小伙子，不知道他在擦什么擦得那么使劲。”
被刘希扔到地上的纸，被风吹着打了几个旋儿后，悄然地飘向刘希，牢牢地粘在了他鞋子的脚后跟上。
风雨过后的小镇，阳光渐渐铺洒开，冷热的空气交替下，起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