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
遇到罗妃的那天,京城下着小雨。
京城的雨天,总是细小而缠绵的,仿佛永远都不会停似的。年轻的四皇子骑着高头骏马,走在京城的官道上。四皇子是从城外回来的,那年鄞县饥荒,难民沿途北上,拖家带口的往京城投奔而来。父皇得知此事,龙颜大怒,查办了鄞县的官员,并且打开国库,救急鄞县黎明。那一年,鄞县蝗虫泛滥,所有的粮食都做了蝗虫的腹中之食。四皇子被父皇派遣,去代表天子,体察民情。四皇子一路看到,哀鸿遍野,饿死的难民不计其数。虽然父皇治理天下有方,但是毕竟举一国之力,也难免有疏漏的地方。饿死的这些人,注定不会在受关注,朝廷能做到的也只有,救更多的活人。出巡的一个月有余,四皇子亲力亲为,亲自为难民发放粮食,与军民同住。得到不少官员的好评。但是,四皇子知道,这些事情父皇是不可能知道的。自己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没有能力将这些事情让父皇知道,只是一味的凭良心做事罢了。
就在四皇子开设粥棚的第二天,他看到了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也有一个洲棚,在哪里高挑这一杆旗子上面用金线绣着一个大字‘罗。’
能用金线绣字的姓氏,除了皇家就只有两个外姓。一个是罗家,一个是孙家。罗家世代为将门之家,为南月帝国征战天下,立下不二功勋,所以他们家的子孙世代受皇家蒙阴,可以用金线秀姓氏,以彰显尊贵。孙家是开国先帝的军师,听说是一个盖世奇才。只是孙家后代渐微,子嗣凋零,已经不复当年望族。虽然也有用金子秀姓的特权,却渐渐的也不用了。真正兴旺的,也只有罗家一族而已。
在罗家粥棚下,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穿戴着女骑士的装束,在旁边帮自己的家人施舍。身后的家人跟着她这个小主子来回跑,看来是干的久了,连衣服上也沾染了些许泥泞。但是四皇子看到了女孩的眼眸,包含着同情和怜悯,一点也不像京城里的其他大户,开展粥棚只是因为要啵一个好名声而已。这个女孩,是真正的有怜悯之心。
虽然知道,皇子和大臣之间要避嫌。即使是路过,能不打招呼就尽量不说。但是,四皇子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拜会。出来招待四皇子的,是罗将军的大儿子罗逸。罗逸是当朝的带兵将领,虎父无犬子,罗逸行军打仗也是一等一的将才。所以罗将军拍他出来接见,并不显施礼。只是,四皇子想接见的,并非是罗逸,而是那个曾经有一面之缘的罗家千金。那个时候,四皇子还不会遮掩自己心中的渴求,虽然只是寥寥几语,但是罗逸还是看得出来,四皇子似乎见过自己的小妹罗兰。并且颇为中意。
四皇子走后,罗逸讲这件事情告诉了自己的父亲。罗将军并非只会行兵打仗,对于官道之上的事情,也颇有见解。他是罗氏一族的族长。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整个罗家的意见。所以,只要是沾着皇家的事情,罗将军都变得格外小心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别人落井下石,断送了自己一个家族的未来。
四皇子为人处世,罗将军也颇有耳闻。并且自己平日里虽然显得不闻不问,但是也知道四皇子是个人才,有为人君的风范。只是庶出的身份,和没有母后这一点,未免有点将四皇子的身份永远的定在了一个王爷位置上。
“罢了,还是看他们的缘分吧!即使让兰儿嫁给了四皇子,也不能影响罗家的什么事情,毕竟四皇子没什么权势。”罗将军在屋子里沉思了一会,对自己的长子罗逸讲到。
可是,并没有像罗将军担心的那样,四皇子回朝之后,也没有向皇上提起过要迎娶罗兰的事情,只是四皇子拜会罗老将军家的次数明显的多了起来。
四皇子并没有忘记那个充满爱心的罗家千金。只是少年羞涩,不知道该如何提起这件事情。时能蛮头蛮脑的拜会罗家,然后希望能有一次能看见罗家千金。
罗家是将门之家,寻常家的礼仪在罗家已经淡化了很多。所以经常,还是可以看见罗兰陪着哥哥出来见过四皇子的。罗逸也有意无意的让两个小孩子单独玩耍。
罗老将军自始自终没有见过四皇子。一直是由罗逸代理出面的。所以,朝中虽然有人想借此事参罗老将军,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两个小孩子在一起,多半是在讨论一些好吃的好玩的。罗兰虽未将门之女,但也喜欢那些好看的发簪和首饰。只是,她只是为了好玩,并不带的。四皇子并不得宠,整个府里,出了老妈子,就是几个贴身护卫。而四皇子能拿的出手的,无非是自己生辰时,父皇随手打赏的一些玩意,过的久了,便没有什么可以送的了。
四皇子没有东西送,便不好意思再去罗府叨扰。只是,思念之心从未断过,久了便有些抑郁了。四皇子身边的护卫看见自己的主子时常茶饭不思,心中有些焦急。他们都是从小就和四皇子一起长大的护卫,虽然四皇子不得宠,常常被人欺负,他们也常常受人白眼,但是他们都是忠心与四皇子的。几个人私下商量,最后还是找到了罗府。
还是罗逸出面接见,其中一个侍卫对罗逸讲了四皇子的事情。正巧罗兰经过,拉着罗逸的手问道:“是四哥哥生病了么?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有看兰儿。”
罗逸也非常溺爱自己这个小妹妹,只是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并没有将话。第二天,罗逸带着罗兰上门拜访。投贴只是说,是为了回四皇子前几日拜访。礼尚往来,官家向来如此。这样才不失礼数。
四皇子对罗逸带着罗兰拜访显得很是吃惊,自己只是一个失了宠的皇子,一般的人都不会来沾惹自己。没想到,罗逸回来拜访自己。匆忙的收拾了一下,就赶忙的走了出去迎接。这几日四皇子茶饭不思,人未免显得有些憔悴。罗兰看见了,挣脱罗逸的手,跑了过去担忧的道:“四哥哥,可是这些日子生病了么?为什么也不来看兰儿?”
四皇子有些憔悴的脸不知道改用怎么言语表达,只是从来都不受人关注的人,突然有了一个关心自己的人,那种心情,你可曾了解?
站在一旁的罗逸也知道,自己这个小妹恐怕这辈子是四皇子的人了。虽然,照父亲的意思,不希望小妹嫁入皇家。但是罗逸知道,父亲疼爱小妹的程度,可以让他改变以前的想法。前提是,小妹真的喜欢四皇子。
四皇子记得,那天是自己最高兴的一天。就仿佛,世界上没有比那一天在高兴的时候了。送走罗兰之后,身边的老妈子笑着告诉自己,罗逸话中有话,意思是等回去了问问罗小姐的意思,若是罗小姐真的有意与四皇子,那这门亲事就要订下了。
听了老妈子的话,四皇子在原地呆了许久,然后反问道:“是真的么?”
“是真的么?”
其实四皇子心中早有定论,因为刚才罗逸的话说的够明白了。自己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能娶到兰儿。罗家位高权重,虽然自己是皇子,但是对于一个失宠的皇子来说,未必就高贵的过罗家。
很快,罗家那边来了消息,罗家千金愿意嫁给四皇子,让四皇子准备去皇上那里提亲吧!
晴天霹雳!
四皇子记得,那天整个府上张灯结彩,就如同是过年一般。一向吝啬的老妈子将府上最好吃的东西都搬出来了,让四皇子和十四皇子哥儿俩吃的饱饱的。然后,欢天喜地的去找皇上提亲。
然后,顺理成章的四皇子迎娶了罗家千金为妃。
那个时候,年纪还小。不懂的何为****,只是知道自己此生若无兰儿在身边,就是一个天大的损失。幸好,很顺理成章的完成了。
开始四皇子还不知道,在四皇子提亲的前一天,皇太子也曾和父皇领旨,要迎娶罗家兰氏,只是皇上回绝了。每每想到这里,四皇子都对从来没有归属敢的父皇,有了一丝感激。但是也是因为如此,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的四皇子与大皇子,结下了梁子。大皇子处处与四皇子作对,只是四皇子熟视无睹。有了兰儿在身边,就是他与大皇子反目成仇都可以。他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有了罗家的支持,四皇子的待遇也逐渐的有了转变。虽然自始自终,罗家都没有干涉过四皇子的事情。甚至嫁过去之后,都很少有娘家的人去四皇子府,只是罗家的势力庞大到,产生了无形的影响力。即使不发话,京城中的官员也不敢再对四皇子怎么样。宫中的各个嫔妃也都传回话给娘家,没有到无路可退的时候,最好别动四皇子。
大家都是精明人,知道四皇子在皇宫之中无权无势,虽然娶了罗家千金,但是未必能掀起什么风浪。只是表面上讨个交情就好。这样,在罗家哪里,也有个交代。
四皇子站在风口中,想着自己的事情。这个时候,身边有人道:“四哥哥,这样的站在风口子上,也不怕冻坏了身体。赶快随我回屋去吧!”
四皇子刚才想的入神,竟然没有察觉到罗妃已经和下人撑着灯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