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障?”山鸡楞了一下,“那是什么?怎么听起来不像是修道士的讲法……”
陈老爷子扭了扭脖子,“大概一千多年以前,那时候人间浩荡,也是一次大劫。”
“那次的劫难可比这次的严重多了,那时天人未分,天庭未显。”
“在那场大战里,至少要是个有气运的大罗金仙,才勉强有资格当个炮灰。”
“然后……我道门三教大乱,在此劫难中除了人教靠着掌教老爷的面子勉强苟活在三十三天外,再也不能参与世事。剩下的阐、截两教都是人丁凋落。”
“再然后,榜上有名者均沦为了天庭的打手。至于什么是榜上有名,我就不太清楚了。”
“也正是那次契机,西方教趁机传入我国。靠的便是这因果业障。”
“总说修道者是逆天而行,强涨寿命。可你是天,你会乐意有人忤逆你吗?”
“于是,顺天者得功德,逆天者得业障。”
“也正是这一波业障加身,才让西方教大肆发扬起来。”
“比拼道法、修为,我道门哪个不如他们。可偏偏是这气运一事最难明说。”
“染业障者,当诸事不顺。凡有算计,必败于意外;凡有斗法,必毁于不测。善水者溺于水,善火者亡于火。从古至今,不外如是。”
山鸡听的一身冷汗,“这业障这般可怕,可有方法避免?”
“天意难测啊!你怎知所作所为究竟是顺天而行还是逆天而行?所以修道者往往更愿意避世修行,哪怕慢一点,也终归来的稳妥。”
山鸡眼前一亮,急忙说:“那我……”
陈老爷子立刻将其喝断:“不可!”
山鸡一脸的委屈:“为何不可?”
陈老爷子不知从何说起,捻了捻苍白的胡须,“事关大劫,天机不可泄露。”
山鸡明白,这其中还有自己不清楚的地方。陈老爷子是渡劫期的高手,必是能看到自己看不透的东西。
想了想之前聊过的内容,山鸡又说道:“那铜雀台,怕不正是为了规避业障所设?”
陈老爷子面露赞许:“你能自己想透这点,也算是天资聪慧了。”
山鸡内心疯狂大汗。你都讲的这么清楚了,我还想不明白,那不成傻子了。
“那……依您所见,我何时入世修行,方为上举?”
“城主大人找我所谈正是此事,明年,顺曹军破东吴水乡。”
“那太好了!”山鸡的心都有些躁动了。
自己生来是个混混,到现在已经压抑自己的冲动快两年了。再不释放出来,都要把自己憋疯了。
“到时候,我就先夺荆州,然后转手送到孙权手里。挑拨孙刘联盟的关系。”山鸡眼中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唾手可得的未来。
“再然后,那孙权赏我罚我,都可以挑拨一部分部下去做不理智的行为。赏我,则撺掇他们都去私下夺取城池,罚我,就以荆州为入场券投靠汉室。想必曹丞相也能看懂我这张投名状是给他的……”山鸡越说越来劲,他想了两年如何入场,如何步兵,如何搞定对方的高端战力。
“最后……我要亲手摘下周瑜的项上人,祭我寡妇城百万好男儿。”一个还没有筑基的小修道士,就这么指着快要飞升的大佬讲“我要取你项上人头!”
其性质基本等于一个刚开始写书的萌新作者,对着总榜说,这上面得有一个位置是我的。
除了自不量力,还能说什么呢?
原谅他吗?
老爷子听闻计策的前半段还觉得细细打磨之后,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几率。但越听越离谱,直到听说自己的孩子要亲手摘下周瑜的脑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山鸡自己在那里讲了半个时辰,要以什么姿势举着周瑜脑袋游城,却始终得不到陈老爷子的反馈。
“莫非……老爷子觉得这个姿势不够帅气?”山鸡在心里腹黑。
陈老爷子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手指甲都快抠出一块肉来了。他说:“公瑾已经走了。”
“What the fuck!”山鸡忍不住爆了个粗口。快要飞升的渡劫期大佬啊!就这么突然暴毙了!
说好的这是自己的宿敌,说好的亲自动手。
怎么我还没用力,他就倒下了。
难不成……我不是主角?还有另外某个挂逼在疯狂的搞事情,把周瑜搞死了?
山鸡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脸上打着马赛克的人影,他一脚踩着周瑜的脑袋说:“降,或者死!”
随后山鸡又打了个寒颤,这种主角不敢惹不敢惹,只有自愿降智,双手送妹才能以小弟的身份勉强苟活。
更别说成为他的对手了,碰着伤着都要被灭满门的。以后见着还是要绕道走。
想到这里,山鸡打听道:“凶手是谁?以后见了面,我一定要躲着他。不然没等业障缠身,自己就先死了。”
陈老爷子又是一阵语塞,而后咬着牙说:“没有凶手。”他说完这句话后,像是说出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反而坦然了下来。
他说:“百万军魂的业障,借下三昧真火的因果。别说是渡劫期了,就是大罗金仙也偿还不起啊。”
他说:“公瑾,是死在自己手上的。”
山鸡满心的踌躇壮志又被踩了个刹车,这……他是为了啥啊?
就是赤壁战败了,江东被灭了,天下归曹了。
一个渡劫期的修士还怕找不到出路吗?都快要飞升的人了,怎么这般看不开。
粘上三昧真火的因果,怕是连投胎都没有机会。就算勉强撑到了地府,几十万的命案,这又是多严苛的刑罚。
值得吗?为了一个没有了自己的江东。
山鸡忽然发现,虽然把周瑜当做自己的宿敌,但他根本不了解这个人。以至于他根本分析不出来,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只是在那一瞬间意识到一件事情。
这么可怕的一个男人终于死了,
这么可怕的一个男人也会死。
在那一刻,山鸡想了很久,他说:“明年,反曹!”
陈老爷子也不知道山鸡在这一刻想到了什么,只是觉得,他似乎距离筑基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