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校长说明情况后,吴梁没有思索,没有犹豫:如果那个帖子中的内容是真的,那么这件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狂奔到教室门前,只差一步便可步入教室。吴梁突然想到某些事情,竟用最快的反应停下了脚步并立刻向反方向跑去......一路上,吴梁的视线所能及之处总能看到面露狰狞的几个学生,正围在一起讨论些什么,大概也是那些事情吧......
这个学校虽然是省级示范高中,但是对于学生就餐住宿的管理并不是很严格。所以只要在学校里有点关系,又不愿意在学校里就餐的学生老师都可以趁着中午晚上时长不超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回家里吃顿父母做的饭菜。也正是因为如此,本来学校管理还算严格的手机问题也出现了漏洞,那些回家的学生们还是有机会从这个时间点切入,搞来手机玩会儿。
也正是因为如此,消息才会在封闭式管理的学校里流传开来。
李真也是惨了,这件事情如果处理不好,教育部门怪罪下来,他是首要责任。为了保住校长位置的他也不得不表现得镇定自若,还能若无其事地走进高二语文办公室通知被害人苏卿的班主任马上召开紧急会议。
吴梁知道当下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现在他要去的地方,也是不得不去的地方。
那个地方不是很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原来的教室跑到目的地中间必经的楼梯好像比平时要高出一截,爬起来很费劲。爬完一半的时候,经常长跑的吴梁竟然已经气喘吁吁了!
穿过无数个挡在楼道里的小团体,无视那些诧异的目光和恐怖的情绪,在人流中独自逆行,无论前方有多少阻难:吴梁现在做的事情没有理由,没有道理,但是必须得做!
等到吴梁赶到目的地的时候,情况已经如同他料想到的一样了......而他自己也是几乎耗尽了体力,只能在门前喘着粗气,为接下来的动作做准备。
他低沉着头,用刘海遮住眼睛。因为如果有人看到他现在的眼神,有可能他做动作会分心......
一步,两步,三步......这个动作很熟悉,也很陌生。
那一次,看到陈依泉倒在血泊中的时候,吴梁也是迈着这样的步伐。
三个月之前,吴梁知晓了陈依泉的处境,并且在比其他人先一步知晓某些事情之后便狂奔了过去,向刚才那样。可是那一次,他没能做到自己狂奔之后应该做到的事情,没有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陈依泉中刀之后,甚至差一点失血过多而失去生命。
这一次,必须做到!
吴梁的步子越来越快,越来越紧凑,越来越轻,也越来越坚定——
旁人的议论与诧异没有侵入他的耳膜,吴梁觉得,现在只需要清楚正确的选择是什么就够了,管那么多闲话有什么用?!
待他走到陈依泉和苏婉婷的身边时,二人甚至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不管陈依泉现在在和苏婉婷做什么,吴梁一把抓住陈依泉的手臂,硬生生将陈依泉和苏婉婷拉开。这个动作,看起来很娴熟,又是那么的无情——苏婉婷正趴在桌子上抽泣,甚至把自己的脸整个藏在了手臂中,唯一来安慰她的陈依泉也被生生拉走......
“你干什么!”陈依泉的语气竟有几分像林凌。
吴梁没有说话,只是任凭刘海遮住眼睛,顺着对的方向,向外教室外走去......如果所料不错的话,应该用不了多久,学校上层就会派人过来:吴梁心中默念。
“你放开我!”
吴梁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觉得拽着人的那只手似乎有些吃力了。不过自从吴梁和陈依泉熟了之后,吴梁硬拉着陈依泉走的次数已经很难用手指头数清楚了。这点力气,怎么能跟做好两手准备的吴梁相提并论?
“你......不是......婉婷!我一会儿下课了就过来!我......”话音未落,吴梁竟是当着苏婉婷班上所有人的面用闲着的那只手硬堵住了陈依泉的嘴。
班上的其他人也没有制止,很多人都知道苏婉婷有这么一个好姐妹,也听说了这个好姐妹跟她班上的那个撕本子的男生走得很近......这阵仗,又不是绑架——虽然有几个见过陈依泉好几面的男生心有不满想要上前一步,还没迈开步子就都被一旁的兄弟制止了......
等吴梁把陈依泉硬拉到教室外,他才松开了堵嘴的那只手,但是另一只似乎仍然紧紧攥住陈依泉的手腕不放,并且用一种“你跑不掉”的眼神直勾勾瞪着陈依泉的眼睛。
陈依泉长吸一口气,试图心平气和地说道:“你在弄什么?!”
吴梁看了看教室内仍在盯着二人的男生女生,摇了摇头,示意陈依泉回班。
流言传得这么快,吴梁早就料到陈依泉肯定不会任着流言传到苏婉婷耳中,所以她一定会利用这午休自习的时间去找不在本班的苏婉婷,而这也是吴梁第一时间想到不希望发生的事情。
二人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吴梁总算开口说道:“这些事情回去我再和你说,你有什么疑问都留在晚上,等老哥回来我们就好好谈谈。还有,下午我会跟老师说让我换到你旁边的位置坐,不要想着离开我身边半步。”
“你......”
“不要试图想要利用上厕所这种卑微的理由去找那个女的,我会根据你的摄水量和平时你在家里消化系统表现出的功率大小参考学校里的环境进行误差计算,就算你真的想出什么办法想逃,除了女厕,我都会死死盯住你——要知道,学校里除了校长能把我开除之外,没人管得了我!”
陈依泉有些气愤,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吴梁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可是苏婉婷又怎么办?
“至于你的闺蜜,我想学校肯定会有相关措施的,那个孩子肯定会得到保护,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这件事对她的打击确实很大,但是我们现在不能做任何事。”
从吴衡标出终端位置的那一刻开始,会议室内的气氛似乎凝固了一样......这里很多警员和白明落一起办过案,也有很多人知道吴衡标注出那个位置是白老师的“心理顾问”的诊所。
多少双奇异的目光都投向坐在局长旁的白老师,似乎在向他询问这是怎么回事;也有不少诧异的目光盯住了吴衡——周叶鹏医生给这当中的很多警察都做过心理诊疗,这当中甚至还包括局长。
白明落知道现在很多双眼睛都盯着他,他的眼神中也表现出了一丝诧异,可是更多的是担心——现在顾辰河也在那里,还是白明落自己推荐顾辰河去的。
有位不知所以的年轻警员看着旁边的同事都将目光指向同一个方向,竟毫不客气地说道:“白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的目光没有移开,白明落也没有回答,更像是在思索些什么,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叶没有因此进入大多数人的视线之内,吴衡更是没有停下他的操作。
不到半分钟,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分屏,显示出诊所主人的生平资料:
周叶鹏,男性,就读于索南市警校,主修犯罪心理学,曾在白明落教授辅导下学习人体解剖。毕业后当了两年兵,又考上了当地的心理学府进修,现在是高级心理咨询师,同时担任索南警方的心理顾问......
现在,几乎场间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白明落的回答。
“老白,你知道些什么吗?”司马局长问道,语气十分平静,但可以和詹警官说话时带给人的压抑相媲美。
“局长......不管小周干了什么事情,公事自然得公办。可是我希望这件案子能够彻查到底,我觉得小周不会是杀人凶手......”白明落说话很犀利,语气中又带着一丝谦卑。
吴衡若有所思,嘴角微微上扬,好像明白了什么。这一次,就算吴梁和顾辰河那两个家伙都不在,也可以通过自己的脑回路想到这些的确是很值得高兴的事:“就算白老师你是这么认为的,就算这个周叶鹏不是杀人凶手,发这篇帖子的是他没错了。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周叶鹏本身是我们警方的顾问,知晓案件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虽然这篇文章中的很多细节是连警方都还没有查到的,比如死者的身份和爱好等等等等,但是很明显现在大众已经相信了这篇帖子的绝大部分内容,而发帖人的最终目的就是吸引警方的注意,所谓‘人言可畏’,我们也就不得不采取措施,找到这个发帖人。但是寻找谈何容易,所以发帖人才会在账户上设置非法防火墙,阻挠警方的调查,给嫌疑人以时间潜逃。最后不管警方能不能突破这个防火墙,账户信息都会被消除,嫌疑人也肯定会逃之夭夭。这一系列动作不可能由一个人完成,我觉得发帖人更有可能是知晓情况的帮凶,同时也是五个月前那起案件的黑客之一,就算警方最后追查到他头上,本来案子就不是他做的,又何必认罪?而那时候,真正的凶手早就失去了踪影。这便是所谓围魏救赵。”
吴衡分析得头头是道,引起了场间的很多讨论,甚至有人直接提出疑问:“你说这些有证据吗?如果没有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想而已,就并不能从客观角度下搜查令和通缉令,知晓了这些对警方的工作也见不得有什么帮助。”
“当然有证据!”吴衡望向这句话传来的方向说道,“我就是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