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凉水冲了脑袋，莫雨辰清醒不少。他匆匆携了考试包，换了鞋，与父母道过别，飞出楼洞，在楼下骑了自行车，飞速向三中而来。
到了校门前，人声鼎沸，黑压压一片人影。过了片刻，郭向前、秦宏伟、刘瑞雄以及几个熟人相继到来。几人打闹一回，郭向前作记者状，拿着一个可乐瓶，充作麦克，对着莫雨辰嬉皮笑脸地道：“请问老莫，面对简单易懂，侮辱人类智商的英语考试，你有什么打算？”
莫雨辰一听英语，一腔壮志雄心，顿时化作泡影，哀叹道：“哥们儿打算去东关市场买条结实点的绳子，再找颗歪脖子树，留个全尸。”几人见他如此忧心，也不好再加以取笑，反而安慰了几句。
不久，校门打开。几人掉转车把，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入校园。道过别，众人分头向所在的考场走去。转了两层楼梯，过了一条走廊，向左一拐，莫雨辰踏入教室。教室里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人，都在拿着小本默念。
坐下身来，莫雨辰向墙角看去，见杨俊毅的座位空落落的，不由想道：“不知道教育部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是一科作废，还是全部作废，取消高考成绩？”想到这里，莫雨辰百忽然想到考完数学那天，动员大会上，杨爽神情古怪，显得忧心忡忡，肚里寻思：“炖羊肉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可是又不好意思和我们说。究竟杨俊毅为什么要抄袭呢，难道是给杨爽发答案？”心思一转，又觉得不可能，忖道：“杨爽成绩虽然比不上杨俊毅，但在中县也算是屈指可数，没理由要杨俊毅帮忙。”思来想去，莫雨辰觉得实在费解，只想等杨俊毅来了之后，问个明白。
过了片刻，人们陆陆续续走入教室，空缺的座位渐渐坐满了人。杨俊毅却一直没有到来。莫雨辰不由暗自焦虑。
再过片刻，监考走了进来，教室顿时安静下来。两位监考，一是中年妇女，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另一个是年轻小伙，皮肤黝黑，脸型很有棱角，十分帅气。莫雨辰最恨中年妇女不安现状，刻意追求时髦，打扮成年轻姑娘状，自认为驻颜有术，其实欲盖弥彰，低俗无聊，莫为此甚。偷眼睃了二人一眼，莫雨辰觉得那妇女丑得惊世骇俗，不敢再看第二眼。
两人放下考卷包，年轻小伙读了一遍考生守则。那妇女看看还有几分钟时间，没话找话，语重心长地道：“同学们，一定要注意答题规则，不能提前答题，不能携带稿纸，不能左顾右盼……此外，好好检查一下你的机读卡，看看有没有填错。上午就有几个同学，由于填错了机读卡，高考成绩受到严重影响……”
莫雨辰大觉不耐，想：“这些年，我们不知道填了多少遍机读卡，这种小儿科的事怎么会出错。”当下，只想让这个长舌妇闭嘴，好安心思考一下考题。不料，那妇女一时入戏太深，越说越是起劲。莫雨辰听得心烦气躁，睃眼观望，觑了眼杨俊毅的座位，还是没有人来，心里越发奇怪。直到上课铃声响起，那妇人终于停止说教，开始发卷。
莫雨辰按捺着激动的心绪，凝神思考了一遍答题的时间安排。拿到机读卡后，三下五除二，信手填好。急忙展开考卷，认真审题。将听力部分认真审视一遍，自觉不是太难，放松不少。看单项选择时，好几道竟然是陈颖教过的，心头暗喜。看完单项，正要检查完型和阅读的难度，试音声传来。他急忙翻转试卷，跟着答听力。
一路下来，只觉声音清晰明了，速度不快不慢，刚好跟上，只有几个长阅读模糊不清。做完听力，莫雨辰自信心大增。单项选择早胸有成竹，看了几遍题目，随手选出答案。完型做了三遍，自觉做得不坏。阅读比平日练习简单许多，莫雨辰做来，如同半夜开车，畅快得直想放声大笑。做完客观题，莫雨辰翻过主观卷看了几眼，改错不是很难，作文与中午背的一篇刚好吻合，正好套用。不由心下窃喜，乐不可支。
做完改错，还有四十多分钟时间。莫雨辰寻思道：“还有这么多时间，不如先打个草稿，再写作文。”一念及此，莫雨辰翻出草稿纸，开始打作文草稿。不想，草稿打得太过认真，耗时过多。看表时，只剩七八分钟下课。莫雨辰刚抄了几句，就听监考叫道：“现在收机读卡，大家检查一下，把机读卡放在左上角。”莫雨辰顾不得看机读卡，随手扔到桌角。抓紧时间誊抄作文。总算莫雨辰眼疾手快，在铃声响起前几秒钟，誊抄完毕。
走出考场，莫雨辰心情畅快，自觉英语超常发挥，不唯以往任何一次英语考试所不及，更觉已可以和任何一位英语高手相抗衡。一时心情澎湃，难以遏制，走出教学楼，到了车棚，放声大叫几声，才平静了几分。引得周遭众人纷纷侧目，哂笑讥讽。
莫雨辰不管不顾，推着自行车，大步走出校门，只觉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轻松。想到炼狱般的补习生活就此结束，从此便可不受拘束，上大学，无忧无虑，肆无忌惮地追求自己的理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莫雨辰只觉身如鸿毛，心似轻烟，轻飘飘地可以飞到天空中去。随着人潮走了几步，忽听有人叫喊。
回过头看时，见莫书豪、孙丽红正与高玉洁以及几个家长在一株垂柳下说长道短。敢情，莫书豪夫妻担心不顺从莫雨辰的心意，影响考试，因此这两日都没有来。今天下午是最后一门，自然不会再有什么影响，所以夫妻二人待莫雨辰走后不久，就尾随他来到三中。
莫雨辰吐了口气，返身迎了上去，笑道：“高伯伯，你怎么也来三中了？”高玉洁不答反问，道：“雨辰，英语难不难，会不会做？”莫雨辰忙抑制着内心的喜悦之情，收敛笑容，平静地道：“还凑合吧，我觉得做得还不错。对了，高伯伯，难道高婷也在三中考试？”高玉洁笑道：“雨辰这孩子真是聪明，一猜就猜中了。”
莫书豪忙道：“老高，你可千万别夸他。这小子最不经夸，从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平时我告诫了不知多少次，一点也不知道收敛。”莫雨辰诡秘一笑，道：“老爸，你听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做王者无私？”莫书豪摇摇头，绷着脸道：“听说过，可是，你小子也算是王者？”
莫雨辰诡秘一笑，朗声道：“我虽然算不上王者，但为人处世也算是光明磊落，以仁为本。哪里有什么尾巴？既然没有尾巴，我也没法藏啊！相信我这么做，总比那些自命清高行方就圆夹着尾巴做人的伪君子强多了。爸，你说对不对？”言讫，仪态闲散，目光咄咄直视众人。莫书豪气得直瞪眼，莫雨辰却嘻嘻直笑。
孙丽红打断父子二人斗嘴，笑道：“行了，老莫，雨辰刚考完试，你就别和他吵了。”说着，踏上两步，走到莫雨辰身前，问道：“雨辰，你别贫嘴。好好和妈妈说说，你究竟考得怎么样？”周围的几个家长也道：“对对，你说说你考的结果。”莫雨辰无奈，想了想这两日的考试过程，说道：“我语文英语考得不错，数学一塌糊涂，文综也就一般。也不知道能不能达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