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大厅，三个黑脸老头坐在正中，左右站立着百十个刀斧手，将栗稷兄弟俩围在中间。
这是搞三司会审啊！
也不怪部落过于谨慎，洪荒中人族投靠的情况非常罕见，而且又是在冬天，缺粮少食，贸然收留两个来历不明的外人可能还会引发部落的内部矛盾。
趁着这三人还在考虑，栗稷的目光在屋子里四处转了转，看到了一些东西，心中有了大致的应对。栗牙一路上完全是懵逼状态，对自己的身子变化还有残念，对来人族部落也没有任何概念，还听不懂这的话，唯有一脸谨慎的跟在阿兄身边。
“你说你们是栗陆氏的？”
幸好有脑内翻译，左边这黑老头的话只怕是岭南南越语，就他被港片熏陶的那点粤语水平完全听不出个所以然。
“是的，我们部落在西边，一直受栗陆氏玖捌峰部落庇护。”
“怎么称呼？”
“我叫栗稷，这是我弟弟栗牙。”
不姓风？有自己的姓氏？
“剑齿”右边的黑老头忽然对人群说道：“用一头白腹隼去问问部落里的巫，算算吉凶。”
“是。”
人群中的一个大个应声走出了大厅。
飞鹰传讯，而且是人族直接询问巫族，不需上贡品和礼物，看来天水这地方的人族和巫族真是能和谐相处了。
中间的黑老头这时也说话了：“西方遥远，道路茫茫，你兄弟二人持何以生，又是如何来到此地？”
哎。
栗稷心中长出口气，总算有个明白人问到了点子上，便将心中准备好的话说出来：“西方贫瘠，且时人常言恐有大水。部落失陷于猛兽，兄弟二人与民走散，日间向日升之处行走，夜里以北斗辨方向。”
“什么！”
三个黑老头同时站了起来，满脸震惊，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一个低呼沉吟，一个中正有力，一个激愤高亢，三个声音仿佛声入人心三重唱一样立体环绕的说道：“你会看星图？”
“略懂，略懂。”
栗稷不着痕迹的瞄了眼大门口不规则摆放的几块大石板，以北斗九星的分布排列，脑子顿时想起了原始人的北斗崇拜和天神崇拜。
在古时候，北斗有九星，由北斗七星和左辅、右弼构成，而且这时的天枢星比北极星还要亮，也在地轴正上方附近，夜里看上去好似北斗星才是夜空中最亮的仔。
随着季节变化，北斗七星的方位也有所不同，就是所谓的“斗柄指东，天下皆春；斗柄指南，天下皆夏；斗柄指西，天下皆秋；斗柄指北，天下皆冬”。
原始人发觉这个现象后，便将之臆想为上天对万民的指引，人们观天授时，进而发展出了北斗崇拜。
在产生阶级的未来，这种崇拜还将被赋予政治与礼仪的功能，成为统治的象征。
这时期的巫有巫法，妖有妖术，二族都是天地大族，自身便具有无上威能，所以对星象崇拜甚低。只有人族这种在夹缝中生存的族群，才会密致的观察万物，渴望获得更多的知识以改变自身的生存环境。
显然部落中没有个能看得懂天时的人，即便有估计也是断了传承，左边的黑老头迫不及待的问：“你且说说，初雪何日止？”
栗稷面带微笑，内心骂街，鬼知道初雪哪天停止。
他只是个GM，不是技术员，就算伪系统支持做出卜算天气甚至前途命运的技能，他现在也写不出公式来。
不过以他的实力，改变亿点点小范围天气还是可以做到的。
也是在包厢里他才知道，之前因为尚未转正，所以道法的威力就是个功能不全的体验版本，看上去像是被压制一样无法发挥所有威能，转正之后自然就大不一样了。
有了应对，便自信满满的说道：“三日之内，必将放晴。”
这回换右边的黑老头问：“春日几时归？”
请问，你俩在对对子吗？
栗稷在心中把二十四节气换算一下，大西北都变成亚热带季风气候了，正月开花不成问题，反正他刚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于是装作一脸高深道：“九十七日后，桃花自开。”
三个黑老头对望一眼，由最中间那个人问出最后一句：“来岁添丁几口，丰收几成？”
妈蛋，老头你还要不要脸，问问气节和来年气候也就罢了，会新增几个孩子我怎么知道，你以为全是由我经手吗？
真当我是送子观音了？
栗稷心头暗骂，神识瞬间展开，清点部落人口。
男人443，女人486，共929人。其中未成年374人，45岁以上的老年人93人，主要劳动力462人。
年龄结构还算合理，45岁以上才占据了总人口的10%。这可是洪荒啊，人族又不是什么天赋种族，活得长一些本就艰难，巴不得多几个阅历丰富的老人，人口老龄化什么都是不存在的。
不过栗稷只知道洪荒夭折率高，不知道人族的出生率是多少，他便开始了极为大胆的假设。
主要劳动力462人，女子251人，以最完美状态假设当中有211对夫妻，来年有90%受孕，一人一胎并成功生育，婴儿存活率为50%，那么新增的人口为95人。
但是这不可能！
且不说受孕率和存活率的问题，部落本身就不会允许所有成熟女性一年内全都怀孕，那得损失多少劳动力，下一子二百多女人全怀上了，来年还过不过啦！
所以在此基础上，能保有三成的结果就算老天保佑了。
95乘以0.3，等于……
妈蛋，这跟直接用未成年人的数量除以成丁年纪不也差不多吗？
栗稷暗骂自己一声，把自己的答案说了出来：“来年添丁29口，丰收三成。”
这数字倒是贴近常年也略有提升，看起来不像是瞎蒙的。
三个黑老头互望一眼，脸上的喜色怎么都掩藏不做，不过最中间的老人还是比较谨慎，又冲着大厅里站着的人群喊道：“白羽，让黑雕带上一罐果酒去部落问问大巫，就问刚才我们问的那些话，快。”
栗稷的眉梢跳了几下，大爷你这样当着我的面直接说出来真的好吗？
右边那个黑老头洋溢着一脸满是褶子的笑容，很想拉住栗稷的手又有些担心对方不习惯，两只手顿在身前跟作揖似的一通乱晃，最后说道：“栗稷啊，我们暂时同意收留你们，不过还要看巫怎么说，而且这冬日的食用……”
栗稷直接打断道：“没关系，我们自己解决。”
老头的话直接说不下去了，他本是想说分配给兄弟俩的冬日食用可能会少些，没想到人压根就没要。
这么实在的后生，而且还会看星图，必须得留下。
老人看向中间那老头，后者说道：“清鳞，带他们去柴房边闲置的空屋安置，等开春雪化后再为他们修建新屋。”
栗稷连忙摆手道：“不用麻烦不用麻烦，初来乍到有个住的地方就行。过两日您再给我们划个地方，新屋子我们自己造，于部落尚无半点贡献，不敢劳烦大伙。”
三老头再次交换了眼神，这后生可以，就这样吧！
中间的老头点着头道：“那便如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