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夜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答。抓头发是很亲密的行为，他在问她之前也许看了有一会儿呢！想到这儿，她感觉脸上热的似乎在往外冒热气，窘迫的恨不得用一块布盖住自己的脸。“你只是对我的头发好奇而已，为何感到不自在？”那声音里透出压抑的笑意，斗牙王其实知道她为何脸红，但就是想逗逗她。他千年的时光里，很少有快乐的日子，对于朋友，他们是意气相投，对于伴侣，他们是相互尊重，相互帮助。可是心事和想法他们均无法了解。他们也都把他当做尊敬的大妖和家主，从没有人把他当做普通的妖怪来看。欲望，永远是无穷无尽的，他渴望能获得一种平凡的幸福来为他无聊的生活增添一抹色彩。十六夜的头发黑亮的如鸦翅一般，他歪了歪头，伸手抚摸她垂下的秀发。贵族女子有专门梳头的侍女，会为主人制作泡有鲜花的洁发膏和润发油，所以贵族的女子，秀发上都带有自己的香味。风吹来，带出了头发淡淡的香味，斗牙王凑近轻嗅，对十六夜道“你好香………”她本能的用双手拼命的抵开他。“你，你无礼！”“哦？为何？”十六夜瞪着眼睛对他说“你轻薄于我！你言语轻薄，行为也轻薄！”斗牙王看她涨红了脸，瞪着眼睛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你们人类真奇怪！你们在身上弄出香味来，让别人闻到，被称赞了却恼怒，这是为何？我只是认为你的头发很美，也想仔细的观察，你却斥责我轻薄你，这又是为何？”“因为，因为女子的头发不可以让别的男子摸的！”“哦，我不是别的男子，我是妖怪。”说罢，斗牙王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如果你认为我摸了你的头发是轻薄你，那么你摸我的头发，是不是也轻薄了我呢？”十六夜被噎住了，不知道说什么，“你，你是男人………”“我并不认为男女哪里不同，”斗牙王正色道“我不认为同一行为因为性别不同而有不同的定义。”“男女当然不同，就像男人可以上战场，而女人却只能听从父亲的安排嫁给别人。男人可以靠自己改变命运，女人就不能。”“你……没有想过，你也可以靠自己改变命运呢？”“怎么可能呢？除了城主和将军，我也没有别的选择。”“那，你有没有想过选择别人？”“别人？别的贵族？”十六夜无奈道“贵族都是一样的，不论是城主，还是将军，甚至是宫大人，都没有什么不同。他们虚伪，傲慢，装腔作势又残忍。”“看来你对他们没有好感，你只能选择贵族么？”她叹了口气，“是，贵族只能选择贵族，他们只是把婚姻当做巩固自己势力的手段罢了。”斗牙王看着她，神情里似乎带了些怜悯“所以你渴望自由？其实是希望婚姻自由吧？你不想接受你父亲的选择，是想自己选丈夫？”被男人这么直白的问，还是头一次，但是面前的男人能轻易的看穿自己的内心，能这样聊天也不错。“女人其实都希望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但是却身不由己。”“其实………也许你想改变，就能改变呢？”“改变？命运么？我就算找到了心爱之人，又如何呢？只要在西国，我就无法摆脱父亲的控制。”“那，如果你不和普通人在一起呢？”斗牙王的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十六夜心里想着以后的事，烦恼占据了她的大脑，没听清他说什么。他看着她，“天快亮了，你看过日出么？”“在野外没有看过。”“太阳马上就要出来了，我送你回家。”她没想到夜晚这么快就过去了，也许聊天会让时间变快，或者说感觉变得迟钝。这时候，天空忽然闪过一道光，“啊！是流星！”说罢，十六夜的双手扣在一起抵在下巴上，闭上双眼，虔诚的向它许愿。“你在做什么？”“传说看到流星的时候，向它许愿，会让愿望成真。”“有趣的说法。”天边露出鱼肚白，云渐渐增多，一片片的，像鱼鳞一样。鸟儿渐渐多了起来，在树枝上欢快的跳跃，歌唱着。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虽然一夜没睡，但是昨晚的谈话令她心情舒畅了很多。“我……还能再来见你么？”十六夜对他点了点头，转身回内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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