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的几日过的犹为的快,上娀也稍稍能够接受得了她现在的状态,虽然这样一直保持着魂体分离的状态前不是什么持久的法子,但是,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她现在回不了十方之地,也不出了祁国,找个懂行情的神仙来帮忙她都办不到。所以,就算她不接受这个事实又能有什么办法。
好歹三百之约也就剩下三年了,她就算飘也能飘完这三年。
之前从来没见过自己魂体的上娀着实不晓得她现在还有什么样的能力,或者还能干什么,令丘说他也就只能看见自己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就像一团面糊捏出来的一个人形,看不清她的面容。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事实就是这么个事实,不管怎么说,她都要完成最后的三年,不能在临近尾声出现什么纰漏,最后前功尽弃。
在殿里晃荡无所事事的上娀,将在院中忙着打扫的令丘召了进来。
听到上娀的召令,令丘拎着鸡毛掸子掐着小腰,一路小跑过来听令。
“神尊,您有何事?”
“祁国的皇帝现今还是明宗祁裕么?”
祁国从始皇帝开始,历任的皇帝登基的首要之事都是要告知她现任皇帝是谁,焚香祭拜让她能看到皇帝容貌。
最初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规矩,只是当时那个最后成为祁国始皇帝的小孩遇难的时候,她救人的时候压根就忘记了他长成了什么样子,害得那个小皇帝差一点刚刚登基就亡国……
没有法子只得让令丘画了自己的一张画像并注入自己的一丝神识,由令丘交给了皇家定下了这个规定。
她记得上次的焚香祭拜她像还是七十多年前了,自己这又睡了十五年,这么数下来,皇帝也快奔九十去了。
她着实不放心,必竟一个能活到九十的皇帝说出去都吓人。
也不是上娀仗着自己是个神仙就瞧不起凡人,为实是她在人间的快三百年里见过的帝王,那种生活方式,就算她是个神仙都不可能长寿。
令丘愣了一愣回道:“禀神尊,半年前泰丰殿下来时提过一句,似已经换了君主,不过不知为何并不没有焚香祭拜,因得小仙也不晓得换成了哪位。”
“唔……换人了?你也不知,我也不知,那这是换了人还是灭了国让人家给端了,换成了人家的皇帝?”所以才会不知焚香祭拜,也不知这个祁国还有个护国神的存在。
唉,真是的,就没有让人省心的时候。
令丘抬眼看了着眉头紧锁的上娀,上前拱手言道:“要不小仙去查探一下?”
上娀摆了摆手,说了一句你去忙吧,我自己来处理,便将令丘挥退了下去。
起身扭了扭自己的魂体,从高台上飘了下来,向祁国皇宫飘去。
虽说上娀是一个不太勤勉的神仙,也是自己曾在十方之地一个人呆的时间太过长久了一些,她几乎是可以一动不动的在一个地方呆上许久,泰丰曾经调侃她说她和东海的龟神君有得一拼。但是她在祁国也并非真得就在后山殿中一猫就什么都不管,她也是偶尔出来例行查看一下。
不过,当上娀飘到皇宫时,她看着眼前的宫殿,来来回回绕了许久,左右也顾看了许久,确定了自己没有走错路,才惊讶的浮在半空。
这丫的一堆堆黑了吧黢的都是什么,这里之前不是金黄色的差点都晃瞎她双眼的太长宫么。皇帝这是破产了?
眼前的墨蓝如黑的建筑,形状还是之前她见过的太长宫的形状,只是这颜色……
倒也并非是奇怪,只是现在的太长宫看起来十分让人压抑,这种风格这种感觉她是曾经经历过的,只是时间太久,她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上娀收回了自己的心神,毕竟什么样的风格是凡间皇帝的事情,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没准这个新皇就是这么个压抑的人呢。
当下便又往皇宫深处飘去,雕廊画壁,水渠流殇,与整个皇宫竟成了一股别样的肃穆,似乎对比曾经的高瓦楼阁,金壁辉煌的奢侈堆砌出来的皇家威严,这种浑然天成的帝王之气才更应是帝王居所。
上娀一路慢慢飘一路慢慢看着这个皇宫,她突然对这个新君王产生了好奇。
正在这时,前方一声如流水潺潺之音将上娀的注意力拉回到了眼前。
“在下单笑,不知这位鬼友从何处而来?”
上娀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一样飘着似书生打扮的男子……男鬼,微愣,他这声鬼友可是唤的自己?
上娀指了指自己问单笑:“你是在同我讲话?”
单笑也是一愣,这位鬼友怕不是刚刚成鬼这时正恍惚呢。
上娀要是知晓这个单笑此时竟是如此看待他,一定指着他鼻子大骂,你丫的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
单笑言我全家的确都是鬼……
“这位鬼友,可是误入了皇家,怎得来此?”
“胆小鬼,我呢,不是鬼,我是神仙。”上娀挂着一张自认为十分和善的脸,凑到这个鬼书生面前,好声好语的对她解释。
丫丫的,竟当她是鬼,怎么可以降她为数不多的格调!
单笑看着面前这一团模模糊糊,像挂着一身五彩斑斓的破布一样的上娀。他还是觉得自己的这位鬼友可能还是未从已死的事实中清醒过来。他也不忍打击她脆弱的心灵,怎么说都是女子,也罢,自己就当是在鬼生积善了,多多照拂她就是了。
顿时上娀发现面前这个鬼书生看自己的眼神,突然就变得怪异,就像自己曾经看被各家女仙追得无路可躲一身狼狈的骚狐狸……
这鬼书生脑子又想了什么啊这是!
见状,上娀又急急补了一句:“我真的是神仙!”
鬼书生却满脸得我懂,我都懂的表情看着上娀,态度十分诚恳且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嗯,你是神仙!”
此时的上娀在鬼书生的眼中和阳间喝醉酒硬说自己还能再来三杯的醉汉没什么分别,毕竟,也没有哪个鬼就这么心甘情愿像他这般接收了自己成鬼的事实。
唉~都是可怜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