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竹林棋桌之上,传来清脆的噼啪声。
黑白棋子迅速落下。
偶尔,有围观人群兴高采烈地欢呼。
然而,王凡却一副头疼模样,坐在人群外的假山巨石之上痛苦看书。
“哇!梦琳小姐又吃了一颗白子!好厉害呀!”
“难道小姐又要赢白小姐了吗?还未成年开窍,还没通灵,算力就如此惊人,关键还是我们乌东城第一美人,真的好想得到她呀!”
“你们这帮下品家丁,就不能安静一点,好好看围棋吗?多好看的棋局呀!竟然讨论女色!不像我,只想和两位小姐讨论棋技,钻研深精,升华自我。”
……
……
棋桌前,青丝垂在指畔的少女,再度微笑着落下一子,拿走了敌方十三枚白子,宣告比赛的胜利。
人群再度传来一阵高呼,王梦琳感觉很有面子,便洋洋得意地拍拍掌心,并安慰安慰白雪心。
“你虽然剑术精湛,但常年冰着一张脸,不与人打交道,缺乏处事经验,难免容易被人算计!所以,你并不是算力不行!而是生活阅历不够!”
“哼!我会赢回来的!”雪衣负剑的冷漠女子白雪心,经过前些日子的开窍大典,入了灵,智力、血条、耐力、法力值、剑技、颜值、气质、自信,都大大提升。
但无奈,她太单纯,太直白,不喜欢复杂,爱简单。
行事简单。
落子极刚。
很符合她的性格,执一把小剑,正面迎击千军万马,斩断一切阻碍,踏着尸体和血,笔直向前。
然而,机灵鬼王梦琳恰好擅长挖坑。
于是,千军万马面对杀神白雪心时,果断选择迂回战法,秦王绕柱走位,丢兵弃甲,外加一人一口盐汽水,将这尊杀神轻易埋了、淹了。
不过,霸气侧漏的白雪心,还是在临死前,硬生生扒下来敌人一层皮。
因此,王梦琳脑细胞也死掉不少。
之后,王梦琳又故技重施。
自始至终,白雪心都未曾改变战术。
她又输了三局。
忽然,她随意抛下一枚白子,转身离开。
“无聊!”白雪心淡淡一瞟大石之上的年轻人,然后淡然地离开。
望着女子离去的雪白背影,王梦琳叹了口气,也感觉有些腻了。
这时,石桌前空出一个座位。
家丁、侍女们跃跃欲试,想要上前表现一番,但尊卑有别,他们也只能想想,并不敢。
王梦琳只好来到表哥身边,拉一拉他的衣角,问道:“明天棋圣便要来我们这里,你不想请教请教?我记得表哥你九岁那年,下过棋,当时也很爱下棋,我的棋,也是你教的,之后不到三个月,便再也没有然后了,从此你不再碰棋。你应该也幻想过与棋圣对棋的那一天吧?”
“够了。”王凡不想回忆过去,脸上烦躁转化为冰冷,然后又恢复平淡,摸了摸王梦琳的脑袋,将书丢下,决定出去转转。
王梦琳跟了上去,然后便被王凡无情赶走了。
“我想静静,你一边去!走开走开!”王凡一脸嫌弃地甩甩手背。
王梦琳沮丧地离开了。
王凡出了家门,兜兜转转,走走停停,来到城西一角的棋院。
里面此刻十分的安静,这与王凡想象之中,有很大差距。
“不应该呀!棋圣明天就来,今天应该满座对弈才对呀!”王凡疑惑地走了进去,并将一个前来拦路的护卫,一眼瞪开。
没办法,颜值高,长得帅,老爹是城主,走路就是霸气。
一进棋院,数道目光投视过来。
“是王凡!”
“是王凡!”
“是王凡!”
“这里不应该被包场了吗?不愧是城主之子,直接就进来了!”
“基因真好,旁边那个倒茶的小姑娘,都已经看直了眼,将茶倒洒了。”
……
……
此刻,包场的灵路九十一阶受虐狂达人——赫连城,正执黑子,等待对面他的围棋老师落子。
与赫连城满脸轻松不同的是,他的老师满脸汗水。
因为赫连城灵路之上开了窍,今非昔比,思路清晰,下围棋就跟闹着玩一样。
也再不会出现思考过度大脑缺氧的尴尬境况。
所以,他就成了平心静气慢慢等敌人下棋的那一个。
这时,王凡走来,他闲着无聊,斜视看了过来。
茶水洒了他一腿,他却被来人颜值所吸引。
“是你!”赫连城微微皱眉,一边打发倒茶的小姑娘,一边盯着王凡全身看。
然后说:“你体内依旧没有丝毫灵力!我记得你灵路上的表现惊艳了整个天下,这不应该呀!”
“水要空了。”王凡率先提醒那个依旧看着自己,傻傻让茶水流空水壶的小姑娘。
小姑娘反应过来,然后嘴巴张大,成了一个“哦”。
“对不起!对不起!”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拿毛巾擦擦裤子上的水,赫连城一脸嫌弃地叹了口气,“下去吧!”
这点热度,还烫不伤赫连城大腿。
“该你了!”王凡提醒道。
他此刻也好奇起来,面前这个家伙,棋技相比多年前,长进几分。
闻言,赫连城落子,并闭上眼睛,嘴角噙着笑。
棋局此刻变得有些奇怪,王凡看了觉得熟悉,这不正是当年参加围棋大赛时,赫连城输给自己的那一幕吗?
这棋路和当时极为相似。
只不过,输的却是赫连城。
当然,王凡赢得也并不轻松。
而此刻,这种棋路,赫连城已经可以闭着眼睛,随便下了。
因为他灵路上开了窍,已非常人。
因此,他也没想到,修行之上,还没看出多少眉头,围棋一道,已入化境。
真是让人意外呀!
“你要输了。”王凡忽然开口道。
闻言,对面落于极大下风的棋师,脸色铁青地道:“不用你提醒!”
面对呵斥,王凡微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指了指棋盘一处空位。
“下这里。”
“观棋不语…”棋师正想狠狠痛骂王凡一番,却是忽然看着拿出空白,发起了呆。
“下这里?何其脑残?那岂不是自损二十三枚白子,直接投降认输吗?这不是扯淡……等一下!这蛋貌似可以一扯!”
啪!
棋师落下一子,自己损失半片江山。
然后,他的棋路活了过来,单一而清晰。
于是,棋师很少的一片白子,不仅弄不死了,而且有能力反杀。
黑子只能干看着他的表演。
也只能干看着他的表演。
“呵!”一袭华贵黑衣的赫连城,将手中黑子放进棋盘,表示认输,然后一脸疑惑地看着王凡,问:“你不是不下棋了吗?”
“我只是看你想输,就帮帮你!”王凡说。
“我不像你,只追求赢,赢到最后,没人下得过你,就再也没人和你玩了。我都是留了一手,给人赢的机会。只是,我留一手,也很少有人能赢。都是一帮大笨蛋!”赫连城淡淡骂道。
“那就来一局呗!”王凡手痒地坐了下来。
赫连城黑瞳皱缩,问:“你没发烧吧?我怎么突然看不透你了?”
“你能看透我,当时就不会输得哭鼻子!”王凡说。
“可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放弃围棋,如此迅速之原因。”赫连城说。
“我不能告诉你。”王凡直白地说,连借口都不找了。
“那就来吧!”赫连城招招手,下人跑过来清空了棋盘,那名棋师竟也有些期待地站来一边,神色凝重而安静。
后堂堆满枯叶的洁净院落,数名听说过王凡过去围棋经历的棋师,也放下了棋子、棋谱,出来围观。
王凡笑了笑,落下一枚黑子,“你知道吗?当人生充满狗血剧情的时候,不是大喊一声草泥马,你就会没事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