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云气恼的跳下椅子,蹦哒到床前,看着已经熟睡的莫锵裘,想要跳上去,发泄因疼痛和失败带来的怒火。短小的爪爪抬起良久,却又默默的放了下去,它看着在睡着后依旧时不时皱眉,身体乱动的莫锵裘,咧开嘴一笑,轻轻的骂了一声:“憨批“,将被他踢开的被子拉到他肚子上面,在床头找了个地方趴好,听着那悠长的呼吸声,默默的平复情绪。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就有了依赖他的习惯呢,是第一次看到他宁愿用自己的死亡换来看不见希望时的每分每秒吗?还是记忆中,便宜老爹只顾在电脑上突突突,每次饥饿时,将他也不够吃的口粮,分给自己的时候呢?
不重要了,兔活一辈子,总得靠自己努力活出个兔样。
好歹,如果兽族崛起,人族落寞,总得想个办法,护他周全才是。
第二阶段的试炼,不限次数,任选难度,只要入梦,就会开始。想着些有的没的,赤云带着一份坚定,微笑着再次进入了梦乡。
。。。
在田不易架虹飞遁时,因为突然的加速,莫锵裘心跳与呼吸皆不自觉的错乱了一瞬。知晓逃不过田不易的感知,索性在他肥厚的臂弯中睁开眼睛,感受着空气划过时的刺激,大呼小叫起来。
“醒了就醒了,吵闹做什么!”
受到呵斥后,莫锵裘不再特意惊呼,老老实实的躺在田不易怀里,眼睛滴溜溜的四处乱瞄。
田不易身型虽然矮胖,纵使一身道袍,也全无得道高人的模样,虽然不丑,但就算是再瘦个几十斤,也大概和俊美扯不上半点关系。若是微笑和善,倒也算的上是慈眉善目,好比弥勒佛也不是让人看了心生亲近之意么,但此刻偏偏因为被收了两个远不如林惊羽惊艳的徒弟,比较之下有了落差,虽然喜怒无形,却依旧不怒自威,让人望而生畏。
不多时,就落在了一处山峰之上,远处郁郁葱葱,林深不见物,眼前赤砖红瓦,一座威严的大殿坐落在青竹石道之间。田不易将莫锵裘放在地上,哼了一声朝着大殿内走去。而宋大仁也抱着张小凡紧跟着落了下来,看着怀中的张小凡依旧熟睡,没有一丝将要醒转的迹象,宋大仁高声道了一句,听到田不易冷哼后,便径直走向了另一个方向,安顿张小凡去了。
被夹在中间的莫锵裘有点尴尬,虽然猜想到田不易应该会希望自己一同休息去,不要再给他添麻烦了。但如今丝毫睡意没有,心中对于道家法门颇为向往,再三思索之后,仗着还是小孩,厚着脸皮跟着田不易走进了大殿。
大殿内此时除了田不易外再无他人,他看到莫锵裘跟着走了进来,冷哼一声,道:“不去休息,你进来做什么?”
莫锵裘噗通跪下,看着田不易,带着几分哭腔和坚定问道:“今日听了许多话,隐约明白我爹爹去了很远的地方,求求真人帮忙,将我爹爹寻回来。”说完伏在地上,“咚咚咚”一直磕着头。
堂上的田不易看着那八九岁稚子模样的小人儿,一下下用力叩着头,话语间尽是哽咽与父子之间的孺慕之情,绷紧的面色缓和下来,正想要说些什么时,门外一个妇人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就先剜了一眼,先去把莫锵裘拉起来,后面还跟着一个钟灵俊秀的小女孩儿。
莫锵裘被人扶起后,通过挤出来的几滴泪水,看见一个大约三十岁出头,风韵犹存的美妇人站在自己旁边,后面一个小女孩儿滴溜溜的转着眼睛,疑惑的表情更添几分可爱活波。
被苏茹白了一眼的田不易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走下来将她拉到堂前坐好,俯身在她耳边快速将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知晓始末的苏茹将身前田不易的大脸推至一旁,怜爱的看着站在堂前,孤单委屈的莫锵裘,温声说道:
“锵裘不必难过,日后,这大竹峰,就是你的家了。你可愿拜师求道?”
莫锵裘听闻心底一喜,脸上却是依旧委屈模样,扬起小脸问道:“学道能让我找到我爹爹吗?”
堂上其他三人闻言,不禁悲从中来,年幼的田灵儿更是暗自抹泪,不复刚入大殿时高兴模样。正巧此时宋大仁安排好张小凡后走了进来,于是让他前去通知其他师兄弟,让田灵儿带着莫锵裘先去用点吃食,而后过来正式拜师。
田灵儿带着莫锵裘走出大殿,开口问道:“你以后就叫我师姐好了,有什么问题困难,都可以随意询问,千万不要当自己是外人。以前我身边的都是师兄师姐,现如今总算有个师弟了。师弟你想吃什么?师姐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
她终究是小孩儿心性,出门走了几步就将之前的不愉快忘在脑后,围着莫锵裘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还特意装出了一幅师姐的派头,拍拍胸脯要去给他找好吃的。却也不等他说话,将他按在用膳厅的一处座椅上后,蹦蹦跳跳跑去厨房捣腾去了。不一会儿却只带着一壶茶水和几个饼子走了回来,看着莫锵裘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嘻嘻,今天六师兄没做甚好吃的,厨房只有这几个饼了,你先随意吃点,之后再让师兄给你做点好吃的。”
“嗯!谢谢师姐!”
折腾了一个晚上,虽说是试炼梦境,莫锵裘此时看到那冷冰冰的饼子,肚子也不禁咕噜噜响起来。被田灵儿听到后,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接过饭食,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吃过饭后再次回到主殿,除了田不易夫妇端坐在堂前,周围还站了六个容貌各异,气质迥然的人,除了站在首位的是已经见过的宋大仁,其余几人此时看到两小孩进来,都是面带微笑,纷纷开口问好。
田不易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道:“你们师兄弟日后再亲近,先开始吧。”
闻言,莫锵裘走到田不易面前,跪下郑重磕了九个响头,朗声说道:“弟子莫锵裘,拜见师尊,拜见师娘!”
“好,好,多少算个懂事孩子。”看见莫锵裘行事有度,之前又是至情至孝之人,此时田不易的心情也好转起来,扶起莫锵裘后,转头看着宋大仁嘱咐道:“大仁,锵裘,嗯,还有那个张小凡,你先叫他们初始心法和本门门规戒律,锵裘年纪尚小,修炼两年后再去做功课,那张小凡就照做吧。”说完后站起身来,拉着苏茹向后堂走去了。
田灵儿此时刚遇到新的小师弟,就像是刚得到一个新玩具,哪里肯轻易离去,在其他师兄离去后,死皮赖脸的跟着宋大仁,美名其曰要照顾莫锵裘,不让他修行时出现差错。
想着教导门规戒律也不急于一时,过几日与张小凡同时解释,还能节省一番时间,于是宋大仁先将第一层修炼心法告知莫锵裘,而后田灵儿自告奋勇,要解释相关境界与心法运行,看到两小人相处融洽,田灵儿也是青云新一代中,略有名声的早慧天才,也就再次嘱托莫锵裘,修炼要脚踏实地后,离去了。
“你先坐好,然后放空心思,专注感受外界,等你感知到灵气的存在后,第一层修炼就容易了。”田灵儿带着莫锵裘选了一间空房,进去后将他按坐在床榻之上,背着双手,像一个小老头儿一样在床前来来回回的走着,一边说着修炼事项。
而莫锵裘此时已经听不清田灵儿的念叨,放空思想后,只觉得空气中多了一种无法描述的物质,既拥有如同大地山岳的厚重,也具备风的轻灵,云的飘忽不定,如果非要找一个具备相同矛盾性却又相互统一的词,可能丑萌这个词比较合适。不同的感知带来无与伦比的震撼,却有生来如此的自然与和谐。
灵气就像是调皮的孩子,时不时的在空中转圈,游走,缓慢的靠近莫锵裘,在接触的一瞬间立刻远走,像极了看见狗狗后,想去摸又害怕的小孩。体内不断运转的心法口诀,就是对于小孩而言,拥有无穷魅力,代表着诱惑与美味的棒棒糖。就那么被诱惑着,带着犹豫与纠结,一步一步的靠近。最终如同被米粟吸引,踏入陷阱的鸟雀,在丹田经脉中不断挣扎,左冲右突,却依旧在脚上套了一个线绳,安置在笼里。
随着法门的不断运转,越来越多的灵气被吸引,被束缚在丹田内,形成一股股微弱的气流,在经脉中不断运转,即使这个过程中依旧会有大量损耗,但更多的灵气在运转几周后,彻底在丹田停驻,彷佛已经适应了新的住所,开始在住所周围修建起马路来。
“锵裘?小球球?小莫莫?”
恍惚中听到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睁开眼睛,一张小巧精致的可爱脸庞近在咫尺,而屋外已是黄昏,残阳透过窗户撒在屋内两个小人儿的身上,他们感受着彼此清晰可闻的呼吸,双双红了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