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虞打量着公孙瓒身后的刘备三兄弟。
“此事事关机密,还是让这三位兄弟暂且退下吧!”
醉翁之意不在酒,刘备立刻洞悉刘虞的意图。
刘虞让刘备三人退下,其实是在试探公孙瓒是否对他抱有戒心,进而观察公孙瓒是否愿意臣服?
公孙瓒轻飘飘撇了眼鲜于辅,一言不发。
刘虞面上的笑容依旧灿烂,心底的失望像流星般划过。
公孙瓒摆明告诉刘虞,让刘备三人退下可以,只是鲜于辅也不能留下。
选择权在刘虞手里,只是没有了刘关张三兄弟守护的公孙瓒依旧是一只牙尖爪利的猛虎,而没有了鲜于辅的刘虞最多只能算一只人畜无害的兔子。
沉默即是拒绝,这就是公孙瓒的态度——不是信不信得过,而是我公孙瓒并不想俯首称臣。
刘虞微微一笑不再坚持。
刘虞像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主动挑起话题:“听说两个月前伯圭将军和鲜卑人起了冲突,杀了几十个鲜卑人还抓了一些俘虏?”
“大人好灵通的消息!”公孙瓒面无表情。
刘虞解释道:“鲜卑使者告状告到我这里,说将军悍然越界进入鲜卑草原,杀害鲜卑勇士……”
公孙瓒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属下不知什么鲜卑草原?只知道那片草原是大汉故土,还有我杀的只是一群鲜卑强盗,未曾见过什么“勇士。”
刘虞皱了下眉头:“为将者卫国守边,不可恣意妄为轻启事端,万事要以大局为重。”
公孙瓒点头:“大人所言极是,属下向来就是这样做的。”
刘虞一阵抓狂,你公孙瓒也好意思说是这样做的?
刘虞抱怨道:“鲜卑使者要求朝廷立刻释放俘虏,交出杀害鲜卑人的凶手,还要求朝廷赔偿他们损失,你说你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
无耻败类!
刘备内心对刘虞腹诽不已,身旁关羽面沉如水,脾气暴躁的张飞已是神色巨变,满面怒容,就要跳出来理论,刘备连忙狠狠扯了扯张飞的衣袖,张飞张了张开口,终于忍住。
公孙瓒长身而起:“属下以为应该赔偿的应该是鲜卑人,这些年抢了大汉多少土地?残害了多少大汉百姓?掠夺了多少财产?如今居然还敢索要“赔偿”,真是恬不知耻!烦请大人告诉鲜卑使者,想让我公孙瓒交人,门都没有!“
刘虞也知道鲜卑人的前两个条件朝廷绝对不可能答应——自汉武帝以来,西汉、东汉俩朝,无论是哪个皇帝当政,对待外族入侵就一个字“打”,即使是历史上有名的昏君汉灵帝亦是如此。
打不过归打不过,起码汉朝皇帝少有软蛋。
刘虞退而求其次:“能不能先把鲜卑俘虏放了?”
公孙瓒一口回绝:“不放!”
“你留着那些俘虏做什么?”
“挖煤!”
刘虞头疼欲裂,强按着心头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了朝廷和鲜卑之间和平共处,还是请将军放了立刻释放鲜卑俘虏,这样我也便于和鲜卑人和谈。”
“大人你错了!和平不是谈出来的,”公孙瓒挥舞着拳头,“和平是打出来的!”
刘虞脸色铁青,鲜于辅心不在焉地打量着窗外,似乎在筹划着什么。
公孙瓒身后,刘备和关羽若有所思,张飞目不转睛地望着公孙瓒,一脸崇拜。
会面不欢而散。
公孙瓒一脚踏出刺史府的门槛,便火急火燎地催促刘备三人:“快走,快走,立刻离开蓟县。”
“公孙将军,别着急,好歹吃点东西喝点酒再走啊。”张飞揉着肚子抱怨。
刘备照着张飞屁股上踹了一脚:“来不及解释了,快上马!”
四人骑马刚出城门不到三里地,身后便响起一阵奔雷般的马蹄声。
一片烟尘之中,一队足有上百号的骑兵队伍追了过来,冲在最前面的正是鲜于辅。
“快走,来者不善!”刘备大叫。
四人急忙扬鞭催马,一路疾驰。
身后鲜于辅一边狂追一边大喊:“公孙瓒不要走,刺史大人有话给你。”
从前方传来公孙瓒的声音:“有话直说,你带这么多人做毛线?”
灰头土脸的鲜于辅一边抹去脸上的尘灰,一边诱惑公孙瓒:“公孙瓒莫走,我给你看个宝贝!”
“呸!看你妹!”公孙瓒吐了口唾沫,表示自己的轻蔑和不屑。
“大人担心你的安全,让我带着人送你一程!”鲜于辅又换了一种说法。
“送你老母,鲜于辅你这么大的人能不能要点脸,只要你给老子滚远一点,我特么一定会很安全。”公孙瓒骂道。
追击公孙瓒完全是鲜于辅自己的主意,只是没想到自己刚召集起兵马,就得到公孙瓒已经出城的消息。
公孙瓒几人马快,眼看就要消失在视线之中,鲜于辅又做出一副依依惜别的嘴脸:“公孙将军一路顺风,欢迎下次再来。”
“鲜于辅,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要你为今日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公孙瓒一边心里发着狠,一边扬鞭催马、落荒而逃。
“该死的鲜于辅!”公孙瓒愤愤不平。
“谁让你说人家是无胆鼠辈来着,还不是你给激的。”刘备大笑。
“哼!”公孙瓒转过头去,鼻孔朝天。
离开了蓟县,公孙瓒一行人脚步依旧没有放缓,一路向右北平疾驰。
在当四人终于进入右北平郡境内,刘备彻底放下戒备,这才有时间审视公孙瓒与刘虞的这次会面。
对于刘虞,刘备所知有限,历史记载中的刘虞有多重面目,有说刘虞品行高洁是位谦谦君子,也有说刘虞妻妾成群私下华贵奢靡的;有说初平二年,冀州刺史韩馥、勃海太守袁绍以及山东诸将商议,想立汉室宗亲的刘虞为新皇帝,但刘虞心怀汉室、坚辞不受;也有说刘虞其实也是趋避厉害、打自己的小算盘。
只是对此次刘虞的表现,刘备嗤之以鼻:一味的怀柔只能是无能的表现,怀柔不是不可以,一定要看对象和时机。
刘备心中最佳对外方针是左手拿着胡萝卜,右手拿着大棒。讲道理听话就有胡萝卜吃,不听话胡搅蛮缠就需要用大棒教育。
国力强盛才有资格去怀柔,或许在黄巾起兵之前东汉的国力还对鲜卑有一些震慑,只是如今的东汉早已是强弩之末,连年天灾人祸以及此起彼伏的内乱加上对外战争的接连失利,早已在谈判桌上丧失了所有筹码,尤其是鲜卑与乌恒人早已不把汉朝放在眼里的当下,和强盗们去讲道理去怀柔只能是迂腐的表现。
史书评价不高的公孙瓒相比之下反而更加出彩,一句和平不是谈出来,而是打出来更是让刘备有所共鸣。
唯一可惜的是此次会面并没有令刘虞消除心结,反而早早让刘虞意识到和公孙瓒之间不可调和,也算是个不小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