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七年十二月底,席卷了大半个幽州的张举之乱尚未平息;而在昌平城和蓟县,长达半个月的围城因为一场大雪的到来而陷入僵局。
叛军境况直转而下,俩路大军均无所作为,大后方渔阳郡更有不少县城已经悄悄地改弦易辙,不再属于张举。
一切始作俑者似乎都是这一个来得较早的冬天,还有一个执意咬着叛军尾巴的刘备。
张举判断是对的,冬季的蓟县已经不是自己目前能够拿下的,不仅仅是目前,而是这辈子蓟张举已经再没有可以拿下的蓟县的机会。
机会稍逊即逝,张举即将迎来一连串意想不到得灾难,第一个就是张举想要汇合的另外一路大军出了状况。
洋洋洒洒的大雪继续肆虐的这个晚上,张纯的后方,一支骑兵将寂静的夜晚连同张举的天子梦彻底撕碎。
大雪飘飞的夜,天空中一轮皎洁的明月悬空,漫天星斗。刘备三兄弟骑马伫立,无垠的土地上,堆积的皑皑白雪反射着刺眼的白光。
“大哥,你可想好了?”张飞看一眼三人中间的刘备,有些迟疑地问道。“这可不是黄巾军,这是叛军,以前的朝廷正规军,按照斥候的消息来说数目有二三万,咱就这千八百号人,你一定要干这一票?”
刘备点头,这一仗一定早晚要打,绕是绕不过去,迟打不如早打。与其听天由命等待,不如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叛军人数虽多,四座大营分下来平均也只有六七千。只要选对时机,一场奇袭便能打乱叛军的阵脚。
人在绝境中最需要的是什么?是希望!昌平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希望,如今能带给昌平希望的没有别人,只剩下自己。
夜色如水,明月如霜。
沐浴在月光下的刘备豪气冲天:雪中送炭,力挽狂澜,我就是昌平的希望,我就是昌平的救世主!
“出发!”刘备将右手高高举起,猛地向下挥手。动作有力,姿势优美,话说这几年戎马倥偬,这个手势是越来越熟练了。
姿势做完,关羽和张飞便带着队伍出发,刘备留在原地,目送着部队出行,身边只留下大毛等几个斥候。
穿越至今刘备还没有真刀实枪上过战场。往往主意刘备拿,厮杀都是关羽和张飞,倒不是什么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只是刘备自问自己下不了手。
不是鸡,不是鱼,这是人命!活生生的人命!刘备一直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有时候刘备偶尔觉得和那些刚一穿越就能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强者相比自己简直弱爆了。
……
堆积的大雪掩盖了马蹄声,死神挥舞着镰刀,地狱的大门即将开启,空气都带着点阴森的味道。
又一次偷袭,又一次插入敌人疏于防备的大后方。
没有呐喊,没有冲锋,骑兵们静静地接近着叛军大营,直到关羽纵马跳过拒马,紧接着手中青龙偃月刀向上一扬挑翻一座营帐,随即挥向尚未从熟睡中醒来的叛军。
血光泛起,一声被割破喉咙从而戛然而止的低沉嘶吼,一颗大好头颅翻滚在地,与此同时,关羽暴喝:“杀!”
顷刻间,深夜里,千余追随的声音响起“杀!杀!杀”
至此,屠戮开始。
雪依旧在下,夜不再安静,瞬间响起叛军惶恐的叫喊、战马的嘶鸣。
从远方起了风,呼啸而来,刺骨的寒风裹挟着冰冷的雪花,带着刺鼻的血腥味道,将帐篷撕碎成一条条、一缕缕。
夜,风雪,死亡。
关羽和张飞这两辆人形杀戮机器火力全开,周围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千余精骑追随着关羽和张飞的脚步,熟睡的叛军顷刻间损失惨重。
张纯从梦中惊醒,帐篷外面传来的喊杀声让张纯打了一个冷颤。不用多想,张纯瞬间翻身坐起,顺手拿起衣服一边往帐篷外面跑,一边胡乱地将衣物穿在身上。
刚出帐篷,就看见迎面奔来一骑,一个脸上泛着红光的高大猛男,持着一柄已经染得鲜红的大刀,冲着自己袭来。
在雪夜中这俩抹红色尤为刺眼,像奔腾着呼啸着汹涌流淌着要吞噬一切的炽热岩浆,逃不掉,躲不开,抗拒不了。
张纯立刻做出一连串的极限反应——张纯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双手上举,口中同时狂喊:“我是张纯,不要杀我!”
在即将向人生告别的这一瞬间,张纯这一套保命手段使得行云流水,动作干脆,姿势优美。
可惜,早已杀得性起的关羽根本就没有听清楚张纯的话,战场上的关羽早已比寒冬更冷酷,手起刀落间,张纯的脑袋便从脖子上滚落下来。
张纯身子软软的向前倾倒,依稀还保持着有碍瞻仰的投降姿势。
“聒噪!”关羽低声低估一句,转身离去。
张纯就此死去,那些梦中的荣华富贵、大权在握,还有张举曾在自己面前画的各式各样大饼都随着这冷冽的寒风消散,融在纷飞的雪花里,飘向远方。
天色渐亮,当东方天空隐隐出现一抹鱼肚白的时候,雪终于停了。
“大捷!”负责打探消息的斥候从前方带了了好消息,一路疾驰狂奔而回。
马上的斥候直起身子,一边兴奋地大声呼喊,一边双臂向空中斜举,构成一个大写的“V”型,昭示着胜利。这种报捷的独特姿势照搬了后世电影里的场景,自然是刘备的主意。
最初斥候们没有掌握要领,姿势不规范,经常做成举手投降的姿势,令刘备哭笑不得。
“大捷!”斥候渐近,声音愈加清晰。
大毛蹦起来,脸上笑开了花,开心地欢呼雀跃:“将军,大捷!大捷!”
刘备也被大毛感染,脸上终于浮现一抹笑容,驱赶走这些日子里面容上的阴霾。
一场辉煌的胜利,张纯的大本营被关羽和张飞杀得落花流水,八千叛军中逃走了一多半,除了几个看上去聪明伶俐能问出点情况的叛军被特意留下做了俘虏之外,包括叛军的首领张纯都做了刀下亡魂。(张纯一口老血喷薄而出——哪个俘虏能比我还有价值?再说了我怎么就长得不聪明伶俐了?这他么世上还有比我更聪明伶俐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