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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我们的白酒真厉害

其实,乔治能听懂很多汉语,他只是不愿意说出来,也许比较害羞吧。但是别人都以为他不懂汉语。

我们外出时,经常会遇到一些围观的热心人,七嘴八舌评论乔治,对他评头论足,丝毫不懂得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乔治就假装听不懂,之后会对我耸耸肩,说,他们还以为我听不懂!我什么都听到了!

我的俩孩子,也是经常被围观,被询问那些万年不变的问题。然后听到他们惊喜地说,哦,原来你们都会说中国话!

当然会,我们就是在这里出生的,一直在这里生活。

很多时候,我也被误以为是个外国人。难道我真的开始被乔治西化了?

对于汉语的日常用语,最让乔治感兴趣的就是几个词汇:好吃,好喝,好看,好听,好闻,好玩。动词前面加个好,就成了形容词,有意思。

对于我们的各种生活习惯,他不模仿,也不反对。

对于我们的白酒。他和他的小伙伴们都闻风丧胆。

太可怕了,那么高的度数,竟然可以直接喝,连冰块和任何果汁可乐雪碧都不加的!那口感,OMG!

每年,学校里的外籍教师都会有新旧更替。一批老师应聘到更好的国家或城市的学校去了,又会来几个新的老师。每次去机场迎接新来的同事,乔治负责为他们介绍本地的中国的生活习惯,首先提到的中国特色,就是我们的白酒。

那些新来的,如果是第一次来中国,就会被惊吓到,同时也会有点好奇,甚至还可能会跃跃欲试。

相比之下,西方人喝的威士忌,伏特加之类的烈性酒,本来度数就不高,20多度或者30多度而已,喝的时候还必须加冰块果汁饮料,实际入口的时候,就和红酒差不多了,甚至就是啤酒的度数。口感确实完全不同,你也许感觉不到酒精的含量,就慢慢醉了。

也是在婚后,我吃惊地发现,乔治经常是喝酒没有节制。

他非常不喜欢喝白酒,但是,节假日聚餐,在一群中国表哥表姐夫们的热情劝酒之下,为了给自己国家的哥们争面子,证明自己酒量不差,他会把自己喝到不能走路。

我在旁边根本劝不住。

和自己的同事朋友聚会,端着酒杯的时候,他心情特别好,还会自己给自己添酒,停不下来,一直喝到后半夜才摇摇晃晃地回家。

起初我确实非常担心他。后来逐渐习惯了。他出去聚会,我在家按时休息,一觉睡到大天亮,发现乔治已经在他的卧室呼噜震天了。

第二天,他总是吃不下饭,昏睡不醒。在酒后的不适感受中深深后悔,然后主动告诉我,以后不喝酒了。下次我喝多的时候,记得踢我一脚!

我有点不理解了。我也喜欢喝酒,但是每当感觉听不清别人说话的时候,我就意识到自己喝多了,必须立刻停下来,喝水,休息,尽快结束回家就好。

为什么还要再多喝呢?难道喝多了会没有恐惧感,难道真的喝的越多越开心?

我还以为所有老外都喜欢喝醉,然后发现自己又错了。

这些年来,其他的外籍朋友都知道适可而止,没有人醉成那样才回家。

经常是大家帮忙把酒后的乔治送回来,有一次,我们小区保安半夜敲门,请我帮忙把乔治劝回家,因为,他躺在另外一个小区一个楼门口,一直敲门,以为那是他的家。

没有人会说英语,所以保安们只好跑来找我。还好大家大概知道他是我家的。

第二天,我没有生气,也没有发火。依然忙得团团转,照顾俩孩子让我忙得来不及多想,何况我不喜欢争吵,不喜欢生气。

有些事,点到为止,随他去吧。身体是他的,健康是他的,寿命也是他的,我劝过就好。作为父母,为自己和孩子负责就好。

这个平时非常规矩厚道的老外,看起来也善良诚实,在工作中表现突出,受到学生们的热烈欢迎,同事们的夸奖,领导们的赞扬。

但是,周末的夜晚,他却喜欢酗酒。难道是他感觉生活太不如意?

我问过这个问题,他否认。他说,只是喜欢喝酒聊天。

我猜,情绪问题也是有可能的。

这么多年,远离自己的国家,衣食住行都要适应,文化也要适应。人活着,总会有压力,总要有个宣泄的出口。最好还是顺其自然吧。

还好,每次酒后他只会睡觉,并不惹麻烦。

酒后更可爱,他会滔滔不绝对身边的人表达友谊之情,对我表达深深的爱恋。每一个和他碰杯的中国男性,都成了他的“ge men ”,他也会大大方方地搂住我的肩膀,反复对大家宣称,wo ai ni!我真的很爱很爱你!

我知道这是醉话。就算是醉话,就算我半信半疑,心里也感动。

我想说,如果你清醒的时候也会这样喜欢说话,喜欢表白,该有多好。

可惜,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大学同事这个朋友圈子,夫妻之间经常零交流,我依然只有孤独。

在无法忍受的那段时间,我也试着喝醉。每天晚上,孩子们睡着以后,我一个人,一口气喝下一大杯白酒,然后直接睡。

一直到某一天,在医院做了胃镜检查,发现了胃溃疡,才知道问题严重。

我立刻戒了酒。接下来,必须努力治好胃病,为了陪伴孩子的成长,我必须保持健康的身体。

这世界,没有完美。

无论你和谁在一起,都会有各种缺憾。即使你不能接受,也要坦然面对,然后试着去改变。如果你介意,那就输了。

除非,你可以果断放弃和远离,你有条件和能力可以靠自己;你有父母家人替你照顾孩子,你可以自食其力养孩子。

除非你能确保孩子的成长不受影响,你能供得起孩子目前这种老百姓上不起的学校,或者,你干脆够狠心,能够丢下孩子不管,自己离开。

我感受到内心的疼痛。就让这种疼真实地留在心底,不用抵抗。抵抗有什么用,总有一天,这世界会给我一个交代。

还有太多的事需要做,太多的知识需要学习。为了身边关心我的人们,我只想做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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